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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睦死死攔住她:別沖動!別沖動!我讓你來是要救仙引的! 最后一句話成功在蘇步月的暴怒中喚醒了她的一絲清明理智,她平復著呼吸,問他:還有什么辦法? 這么下去他的身體會慢慢衰竭,于睦道,只有你,才能有機會把他從自我封閉中喚醒。 蘇步月一聽就掉了眼淚:可是他連五感都封閉了,他不知道我還活著,還是不肯醒來怎么辦? 于睦的眼睛也在發酸,卻強忍著悲觀的情緒抬手按住了她的肩:這是唯一的希望,不管如何,只有你能一試。他說,我們總要試一試,也許,他心里還有感覺。 宋稀瑾像是已經麻木了似的,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床前靜靜垂眸看著如同只是陷入沉睡的仙引,直到這時,才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沒想到四象無極功竟然是浮光散的克星,我早該想到的 蘇步月緊緊握著仙引的手,根本沒有搭理他。 宋稀瑾轉身慢慢往外走,可沒走幾步突然腳下一軟,若不是于睦和大內侍眼疾手快地及時將他扶住,只怕人已經摔在了地上,但饒是如此,兩個人也不得不半扶半攙著他,否則他整個人都在往下墜。 君上?君上?大內侍看他這樣不由有些發慌,小的這就去傳御醫來。 宋稀瑾卻抬手止住了他。 他真的就這么恨朕么?宋稀瑾看向于睦,問道,恨到無論如何要擺脫朕的關心,恨到對朕連一點點信任都沒有,恨到要用這種方式死在朕的面前? 于睦沉默了片刻,說道:君上,其實城主他當年剛到七星城半年之后,就已經試過用這樣的方法自我了斷。 宋稀瑾愣愣道:為何沒有人說過? 這是城主不愿提起的事,就連師父也不知道。于睦低聲道,那時他的功力不如現在,又是在練功的時候無意識陷入的五感封閉,加上恰好被我及時發現,這才沒有出事。 蘇步月將他們字字句句聽得清楚,看著昏迷不醒的仙引,她心頭悲憤不已。 這便是你說的關心他?她冷笑道,拿不留島的安危來威脅他,將他困在七星城過他不想過的生活,甚至逼得他痛苦到在練功的時候無意識陷入自絕之境,這叫關心?你什么都沒為他做過卻要強求他的信任,難道以為信任都是平白無故一場大風刮來的么? 宋稀瑾看著她,沒有說話。 夫人慎言!大內侍忙提醒道,又頓了頓,幫著宋稀瑾解釋了下去,君上痛失仙娘娘,自不愿君侯再流落在外,那不留島遠在海外,君上就算想要知道他的消息都很難,更遑論見上一面?至于將君侯托付給老城主,也是因為以君侯的母家身份還有武功修為,這樣最安全也最適當。至于今日君上這么做,也是為了成全你們啊,只有將夫人的郡主身份徹底清除,兩位才能真正過上無憂自在的生活,但又怕君侯不肯相信,不得已只能用上了浮光散,可誰知君侯反應竟如此之大 是么,蘇步月淡淡道,若你們信任他,就不會用那浮光散了。 宋稀瑾倏地一滯。 良久,他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澀:你說得對,其實朕也不曾信任過他,所以才覺得他一定不肯信我是為了他好。明知他是怎樣的性子,像極了他的母親,卻還要與他爭個輸贏,總想要勝過他的驕傲,如今到底是誰輸誰贏,誰又知道?又有什么意義? 自己弄丟的,無論如何努力,終是再也找不回來。 他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晃晃地往外走,那背影,突然之間就像是老了好幾歲。 *** 第二天上午,宋稀瑾就派了人將仙引和蘇步月送回了七星城,同時交給于睦的,還有一封確認七星城主交接的朝廷公文。 之后船隊繼續沿運河南下,如同來時一樣,浩浩蕩蕩,只為天下。 蘇步月自那日起就一直陪在仙引身邊同他說話,大到江湖八卦,小到樹上的鳥是什么顏色,她都和他說,都想和他說。 然而七天過去了,他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脈搏如意料中的那樣一日比一日弱,好像她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蘇步月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 這天早上,她和平常一樣起了個清早,卻在對鏡梳妝的時候突然之間覺得很沒有意思,她日日打扮地漂漂亮亮,無非是為了迎接他醒來的目光,可隨著時日過去,她只覺得自己在做沒有用的事。 她放下了手上的珠釵,起身走回到床邊,看了依然沉睡不醒的仙引良久,俯身趴在了他身上。 你什么時候才醒啊,她喃喃道,這里的太陽我都快看膩了,你若是再不起來帶我去云游四海,我可是會待不住的。 如預料之中的那樣,沒有人回應她。 連日來為了這份希望而壓抑住的絕望再也關不住,如洪水般從她心底涌了出來。 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服。 仙引,我好想你。她像是在他懷里撒嬌一般,埋頭蹭了蹭,又悶著哭腔道,我真的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