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抹了把眼淚，繼續說：我是不待見他，可是我也不會不要他，我能把他媽養大，就能把他養大，可是幾天后，他爸的正妻找過來了，她說按法律上的關系，江也是她的孩子，應該歸她撫養。她說她老公沒了，她也不想再婚，她再三保證一定會把江也當親兒子來養。我沒讓，我也是女人，有哪個女人會把丈夫在外面養的兒子當親兒子養，這話說給鬼都不行。后來她帶了律師來，強行的要把阿也帶走，我就問阿也，你跟誰？那小王八蛋和他媽一樣沒心沒肺，指著那個女人說要跟她，我沒辦法，只能松手。后來我去看過他幾次，他看樣子過的很好，再接著就你媽也出事了，我后來就再也沒去看過，等到你媽過世之后，我去找過，他們已經搬家了，我一個老婆子哪里能找到他們，就不了了之了。

    我命苦啊，兩個女兒相繼離世，兒子和我斷絕關系，我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和子女的緣分那么淺......

    外婆，怪我，不該非要問到底的。林燃緊抱住外婆：您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外婆揮揮手：去睡吧，我沒事，把那煙拿過來，我再抽一根。

    ......外婆，您能不能不要把兩種情緒切換的那么迅速，我還沒難過完呢。林燃拿起那包煙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收了，您老少抽點吧！

    小兔崽子！你又想私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抽煙??！那可是一百多一包的！

    就不給。

    林燃快速的上了樓，哪還管外婆在樓下的咆哮。不過等他洗完澡，心里還是有點難過，外婆雖然看著難過一陣就不在意了其實她心里還是會時常想念子女的，特別是還活著的舅舅。

    他躺在床上給身在老美的舅舅發了個消息：【舅舅，你有空回來看看外婆吧，她挺想你的?！?/br>
    很快，舅舅林承驍回復他：【怎么了？你外婆身體不舒服嗎？】

    林燃氣的想罵他媽，一想到他媽就是外婆就忍下了。

    【是不是非得我通知你，你媽快死了，你才回來。你說說你，是不是混蛋一個？這么多年就回來過三次，你可真孝順?。　?/br>
    【是你外婆不待見我，我能怎么辦？我回去三次，次次被她打出來，連家門都沒讓進，還是住的酒店，你讓我怎么辦？】

    【我不管，我媽忌日剛過，老太太最近有些難受，你得空回來看看她。給你個建議，把你閨女和兒子帶回來給她看看，她一定讓你進門?！?/br>
    【他們要上學的，看吧，我上班了，想要什么禮物，我回去帶給你?！?/br>
    【不要，不稀罕。】

    【行吧，那我看著買了?！?/br>
    林燃關了手機，又想到了江野，如果是他的話，那么江野這個名字是誰改的？是他那個后媽？不對，前媽？cao，林燃想這要是擱古代正妻還能叫母親，在現代叫什么玩意？

    野種的野，林燃想到了江野說這句話的神情，陰鷙、憤恨，有些恐怖，語氣里全是恨意。難道他老爸的妻子對他不好嗎？這不是廢話嗎，林燃想，就按他的一個男人的心思來說，如果自己老婆懷了別人的孩子，自己還能好好的給人家養孩子嗎？

    不可能的，林燃想，也不知道江野從小到大，到底受了多少罪，才會變成這種如今的模樣。如果小時候一直長在外婆身邊，應該就是另一個樣子了吧。

    沒有如果，林燃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今天下午江野兩次的突然發脾氣，他心里就擔心，到底是什么樣的遭遇才會讓人變成這樣情緒易變？

    他突然不敢細想這個問題。

    第9章 殺人犯 怎么？你想知道我殺人的過程

    要說江野還算是個好學生，且不說他能在理科一班，就說他受傷還能堅持上學的態度就讓林燃佩服。昨天他那腹部的傷口林燃是看到了，傷口是不大，三厘米左右吧，但是感染挺嚴重的，他不知道昨天下午江野是不是去醫院了，總之今天早上林燃到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林燃顯然已經把江野當成了小時候的那個阿也，不管他們相處了幾天，總之他是外婆養女的兒子，也就是他姨家的兒子，算起來，他倆還是表兄弟。

    林燃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從書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遞給江野，他每天早上會從小賣部的貨架上拿一盒近期的牛奶喝，想到江野那個傷以及昨天吐的那個鳥樣，就順手給他帶了一盒。

    林燃把牛奶擱在江野的桌子上，手臂碰到了江野的手腕，便順手推了他一下：喝個奶，補充點營養。

    江野抬起頭看著林燃，眼眶微紅，帶著熬了夜之后剛開始補覺又被吵醒的戾氣。林燃很熟悉這種狀態，他暑假給人家看游戲廳夜場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

    你熬夜了？不會又發燒了吧，我看看。林燃抬手就要去抹江野的額頭，被江野躲開了。

    你又愿意理我了？江野毫不客氣的拆開吸管喝起了牛奶，一邊吸一邊盯著林燃看。

    林燃被他那雙微紅的眼睛看的有些發毛，就像是頭孤狼在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隨時都能撲上去咬死對方。

    林燃避開了他的視線，他覺得自己對于江野大概是同情心泛濫了吧，昨晚聽完外婆說完關于江野和他媽的事情，雖然沒有找他確認，但是在林燃心里已經把江野劃入需要同情關愛的范圍內了。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計較。林燃隨意的撥弄了一下江野桌面的書本，問他：牛奶好喝嗎？

    還行，你不會要收我錢吧。江野捏著已經喝光的空牛奶盒，故作驚訝的看著林燃。

    ......林燃氣的收回目光，他再也不想理這個混蛋了，小時候那么一個乖巧的孩子，怎么長成這樣了？那時候三天不說一句話，如今出口就想讓人揍他，怎么比自己還討厭呢！他以前在市一中，可從來沒有被人連續氣了兩天的，早他媽往臉上招呼了。

    林葳蕤說逃課、睡覺都能忍，就是打架不行，對，林燃想就是因為林葳蕤的要求，要不然自己早打的江野滿地找牙了。

    哎，又不理我了？江野扯了一下林燃的衣服，我送你個東西，禮尚往來。

    不要！爺我不稀罕。林燃直起腰，躲開江野的手。

    手伸過來，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不用你稀罕。江野再次扯了一下林燃的衣服。

    林燃難得聽他這么溫和的和自己說話，于是把手伸了過去。江野把東西擱在了他的手上，還貼心的把他的手指彎起來，防止掉了。

    林燃覺得江野的手好涼啊，會不會還在發燒，可是他不想問了，那么大的人了，要是想死就一直拖著吧。他收回手，展開一看，一把的喔喔奶糖，糖紙上經典的大公雞圖案這么多年都沒有變，還和小時候一樣。

    他記得小時候外婆的小賣部一直都有賣的，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沒有了，他一直以為這糖停產了，原來還在生產，他小時候就很喜歡吃喔喔奶糖，可是那個時候換牙，外婆總是不許他吃，等換完牙，奶糖莫名其妙就沒有了。

    這糖居然還有，你也喜歡吃？林燃回過頭看著江野。

    江野不看林燃，漫不經心的道：不喜歡，隔壁超市每次買東西，幾毛都不找給我，硬是塞給我糖，你喜歡吃？喜歡的話我那里還有好多，下次都帶給你。

    我就不該認為你會好好說話。林燃自暴自棄的剝了一顆扔進嘴里：不想和你說話了，我要背書了。

    林燃扔了兩塊糖給前桌的楊康和趙佳益，然后把剩下的全部扔進桌肚，開始背書。

    楊康小聲的說了句謝謝，擱了一會兒，又回過頭問他：你和江野之前是不是認識？

    一面之緣。林燃想了想，覺得總結不到位：孽緣，他害的我損失了68塊，可能還存在延續性的損失。

    我還你了。江野聽見了他倆的說話。

    我強行要來的，要不然你會給？林燃側過頭說。

    聽著你語氣很不爽啊，延續性的損失也需要我賠？江野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多少錢，我掃給你。

    林燃氣道：江野，我就是想不明白了，為什么你始終能準確無誤的踩中我的爆發點，要不是看你受傷，老子早打的你跪著喊爸爸了。

    江野看著林燃：我爸是個人渣，你要當嗎？

    ......

    林燃想起來了，江野的媽是小三，江野的爸肯定是個混蛋人渣，就像他爸張冬臨一樣。哎呀，這都是什么事，自己mama因為丈夫在外面養小三最后抑郁而終，江野的媽也就是他的姨居然又去給別人當小三，最后慘死。他外婆還真是命不好，嘖嘖，孽緣，還真是孽緣。

    我沒你那么大的兒子。林燃決定不再說話了，好好背書。

    林燃發現江野上課的時候還挺認真的，除了晨讀會睡覺之外，一個上午四節課，他都在認真的聽課。就是不知道他在這個理科一班的成績到底怎么樣，課間的時候，同學之間有的不會的問題會相互討論，也會請教別人，就連林燃這個新來的同學都有人過來問他，可是沒有人和江野討論，也沒有人去問他問題。

    林燃之前就覺得大家孤立他，現在看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是因為他脾氣不好會偶爾發神經，還是因為他的成績不好人家看不上他？

    上午最后一節課快要結束的時候，林葳蕤說：提醒一下各位，這個星期四、五兩天月考，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我希望你們能重視起來，別以為你們在理科一班就了不得了，那是高二下學期最后一次考試的結果，現在你們如果不努力，即使在一班，也會有別人趕上你們，讓你們自愧不如，知道了嗎！

    知道了！崴崴，您放心，我們一定努力！

    貧吧，我告訴你，退步有懲罰的，退一名出一百塊，給進步的人買零食飲料。

    切~~又來這招！

    林葳蕤還想說什么，下課鈴響了，一群早就肚子餓咕咕叫的少年們立馬沖出了教室，往食堂奔去。

    楊康起身對林燃說：林燃，走吧，我們還去小食堂吃，今天多幾位同學和我們一起吃飯，不介意吧。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林燃從桌肚拿出手機，看到了江野給他的那些喔喔奶糖，想了想還是問江野：江野，你和我們一起吃飯嗎？還是等昨天那位女同學來送飯？

    她不會來了。江野看著林燃，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楊康和趙佳益，問林燃：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吃飯？

    ??？這有什么確不確定的，同學結伴吃飯怎么了。林燃把手機放進兜里，不耐煩的說：趕緊的，我餓了。

    林燃走在前面，江野跟在他后面，手里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而楊康和趙佳益以及新加入的幾位同學走在他倆后面，看著前面的兩個人，齊齊的皺起了眉頭。

    他們去二樓點完餐坐下來之后，發現只有楊康和趙佳益兩個人在位置上了，其他幾位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燃問楊康：他們呢？

    楊康這人老實，不擅長撒謊，期期艾艾的說：這......這桌子有點小，他們去別的地方坐了，別管他們，我們吃吧。

    江野點了三個葷菜，三樣菜樣樣有辣椒。林燃斜睨著他，正要好言相勸讓他換掉，就聽江野看著對面的楊康和趙佳益說：他們怕我，你倆不怕我？

    我不怕，你又不是壞人。楊康看著江野道。

    趙佳益也道：對啊，你又不是壞人，那些傳言我們都不在意。

    江野哼笑了一聲，大概覺得他倆不明真相在這里說他不是壞人有些可笑：傳言是真的，我是殺人犯啊，你們不怕？

    林燃心里咯噔一下，殺人犯？怎么可能？江野他......

    你不是。楊康看著江野說：初中的時候我也是十三中的，當時那件事我也在場，我知道你不是，要不然你也不可能現在還在這里上學的，早去監獄了。

    我和楊康都是十三中的。趙佳益揚著下巴看著江野：我們并沒有在意你在十三中的事情，你卻要自己提出來，以為我們會怕你？你真想多了，論體格，你也打不過我。

    江野扒拉著餐盤里的飯菜，笑著說：不逗你們了，吃飯吧。

    這飯林燃哪里還能吃的下去，且不說他是不是好奇八卦一下江野的曾經，就說江野疑似自己表兄弟的關系，他也要關心的詢問一下：那個，江野。

    江野挑著眉看著林燃：怎么？你想知道我殺人的過程？

    林燃說：不是，你就不能用正常點思維和我說話嗎？

    江野說：我本來就不正常。

    林燃不想現在探究江野的過去了，以后再說吧，算了，吃飯吧，你少吃點辣的，我這個和你換。

    江野理所當然的換了，他今天心情好，他這兩天心情都好，發神經的頻率已經低了，昨天只發了兩次，不過好像都是對林燃發的，他告訴自己得改，林燃和別人不一樣，這個人是不能欺負的人。

    第10章 原由 我跟你說，江野他是個狠人

    林燃關心江野說自己是殺人犯的這件事，他記得顧生輝初中也是十三中的，于是趁著回教室的路上就問顧生輝關于江野的事情。

    我靠，我說那天晚上看著他怎么覺得那么眼熟呢，江野啊，初中的時候是十三中的風云人物。顧生輝一口氣給林燃發了幾十秒的語音：我跟你說，江野他是個狠人，初三下學期的時候，他mama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跑到學校鬧，搞的全校都知道江野不是他媽親生的，是小三生的孩子。江野當時就發了瘋，正好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用筷子直接扎進了他mama的脖頸里，還好沒有扎到大動脈，要不然他真的成殺人犯了。

    林燃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后來呢？

    顧生輝繼續道：后來就不清楚了，警察和救護車都來了，后來不知道怎么處理的，江野隔了一個多星期又回來上課了，自從那之后，人人都怕他，幾乎每個人都在背后說他。哎，也是可憐。

    哦，我知道了。林燃腦子里出現了江野那雙狹長深邃卻充滿陰鷙的雙眼，不由的心下一疼，他握緊了拳頭，一股恨意涌上心頭，那個女人原來就是這么對江野的嗎？難道當年強行把江野帶走就是為了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