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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劉飛虎進入軍營,看見立在營帳外面的刀槍,因常年受海水腐蝕, 銹跡斑斑, 作戰效果大打折扣。很明顯,新的一批兵器來得不算及時, 卻還是出了問題。 顧蘇撬開三把遠攻弩, 里面的重要零件少了。那零件用較為稀有的金屬鑄成, 整個大宣的產量都不高。謝晏憐惜海邊將士辛苦, 算是下了血本。 咔嚓一聲, 顧蘇氣得把造假的零件拉斷了。 魚目混珠, 還是如此粗制濫造。真正的稀有材料不知被誰挪用,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大宣安危于不顧, 簡直無法無天! 顧蘇說清里面的關節, 劉飛虎焦頭爛額,“舉大宣之力都只能找出那些,缺的這可上哪里補回來?” “將軍不必憂心,用不著那些。思謝,將你的那把拿出來給劉將軍看看。” 思謝把纏成一個大蟬蛹的木弩一層層拆出來,然后走到旁邊的校場,隔著百米瞄準靶心,連射出五只箭,支支以雷霆萬鈞之勢射中紅心,木制的箭頭不堪受力,與靶子相撞后磨損一半長度,硬生生撞成一支禿桿。 “這把弩木制而成,若是箭頭換成鐵質,穿透不在話下。” 劉飛虎大喜過望,這一定是陛下派來的救兵! 顧蘇把圖紙畫好,一個非常簡單的附加裝置,請全城的木工連夜趕制,不出兩天就能完工。 劉飛虎按照顧蘇說的,一一吩咐下去。他招來小廝,“去告訴夫人小姐,最近我夜宿軍營,就不回府了。” 話音剛落,又有人來報,海面上似乎有異動。 劉飛虎猛然起身:“全軍警戒,隨我去看看。” 趙斤跟上,“愿助一臂之力。” 思謝趁兩人不注意,偷偷跟著,躲遠了才喊“我也去看看”。 眨眼間影子都沒了,顧蘇來不及阻止。 她無奈地坐回去,思考如何應對三天兩頭sao擾的倭寇。一年到頭精神緊繃,不知什么時候才是安穩,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得有一座足夠高的瞭望塔,還要射程足夠遠的防范工具,最好能直接把敵人嚇退在海上不敢近前。 她沉思一番,攤開紙,開始構思雛形。 待瞭望塔初見輪廓時,思謝他們就回來了。 思謝滿腔興奮,一刻不停道:“我就那么嗖嗖放了幾十箭,那些人就嚇得不行哈哈哈,我是不是很有打戰的天分!” 顧蘇肯定了一番思謝的豐功偉績,然后對劉將軍道:“思謝沖動,還請將軍包涵。” 劉飛虎不介意地擺擺手:“小姑娘巾幗不讓須眉,老夫做夢都想生個這樣的女兒!” 提起女兒,顧蘇沉默了一瞬,不知如何開口合適。 顧蘇請將軍屏退眾人,把林柯叫來,讓她洗凈臉,露出本來相貌。 “將軍若怪顧蘇管得太寬,顧蘇也認,只是顧蘇不愿見小人得志,鳩占鵲巢。這位是府上林奶娘的女兒,林柯,與劉千金有緣,幾乎同時出生,將軍看她的長相,可想起什么人?” 劉飛虎和林柯都不知道她賣什么關子,兩人大眼對小眼,對臉懵逼。 “這么說可能冒犯林姑娘,老夫想起夫人年輕時的樣子,也是這樣。”劉飛虎和夫人相攜二十載,感情和睦,提起時,滿面春風。 顧蘇當著他們面,隨便畫了張花花綠綠的色盲測試圖,劉飛虎和林柯看過之后,搖搖頭,說上面一團亂糟糟的點陣,看不出什么。 “思謝,你說上面是什么?” “一個‘劉’字。”思謝遠遠瞥了一眼道。 “請劉將軍隨便找一人來辨認。” 劉飛虎喚來貼身小廝,答案和思謝一樣。 “你讓劉夫人來試,結果與將軍一樣。我曾今在一本醫書上見過,有一種人,天生分不清紅色和綠色,夫妻結合,生下的女兒與父母相似。而據我所知,貴府千金并無此困擾。” 話說到這份上,林柯還云里霧里,劉飛虎可不是傻的。 他臉色變了幾變,他平時沒有注意這些細節,但回想過往,丫鬟有好幾次委婉指出他搭錯了衣服,他只當他與夫人偏好奇特,并不在意。 夫人生瑛兒時,正好去廟里上香,半路被馬驚到以至于早產,產婆都趕不及,在一個村婦家里便生了瑛兒。事后,他感謝村婦,問她有何想要的,她只說她meimei也剛剛生產,不幸的是妹夫前月落水溺亡,娘倆生活困難,請將軍給她找份差事。 于是便有了林奶娘,一干就是十七年,勤勤懇懇,對瑛兒極盡呵護寵愛,有時比夫人更甚。他和夫人都非常感激。 “醫書也會出錯,就如行軍打戰,若全按兵書上來,豈不是人人都能當將軍?”劉飛虎動搖了一瞬,轉而堅定道。他寵了十七年的女兒,不會錯的。 顧蘇自然不能抓著他的脖子讓他接受遺傳觀點,只能道:“顧蘇有一計,將軍可以一試。若最后結果是顧蘇胡攪蠻纏,我愿捐出一筆錢,足夠全軍將士今年過冬的防寒衣物。” 其他三人不知道對話為何往他們看不懂的地方拐,面面相覷。 聽到這,趙斤啞然一笑。 顧蘇出錢,跟陛下出錢犒賞軍隊,可不是一樣嗎。 只有思謝有點著急,顧蘇她這么大口氣……會不會錢不夠啊? 將軍被倭寇刺傷的消息傳回將軍府,劉夫人差點昏過去。劉瑛和林奶娘攙著她來到軍營時,顧蘇化了個神秘的世外高人妝,趕緊在劉夫人一口氣喘不上前開口:“夫人莫要擔心,將軍外傷并不重,修養兩日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