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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臭皇帝。 她注意到旁邊的油燈,下面的瓷托干凈大氣,沒有一絲花紋。薊云橋盯著看津津有味, 仿佛上面印著三百回蕩氣回腸的小說。 她想起以前網(wǎng)上看的一句話,“每當(dāng)我認(rèn)真聽課的時候,一塊橡皮擦都能玩一節(jié)課”。 整篇宮規(guī)較好地體現(xiàn)了“一切為皇家服務(wù)”的中心思想, 喝口水都能治個大不敬之罪, 像薊云橋這種編排皇帝的得以死謝罪。實在無聊至極。 她靈活地轉(zhuǎn)著筆,神游天外, 沒注意到甩出的墨汁已經(jīng)毀了一張抄好的宣紙, 正在禍及別處。 謝晏無聲屏退下人進(jìn)來時, 看到的就是薊云橋翹著腳發(fā)呆的樣子。 燈光不明, 她側(cè)著身, 謝晏猛的一看, 以為她肩頭滲血,還是烏黑烏黑的,馬上急了。 “太醫(yī)呢!” 薊云橋被這急吼吼的聲音一嚇, 一個坐不穩(wěn), 從椅子上翻下去。毛筆飛出去砸到謝晏,給他畫了一道黝黑大胡子。 椅子不高,薊云橋砸下去不忘護(hù)著自己的肩膀,一陣rou痛。謝晏來不及擦那倒胡子,一把扶起她,查看傷口。 幸好沒有大礙。 太醫(yī)來了,完全添亂的謝晏退到一旁,不放心讓太醫(yī)給薊云橋仔細(xì)再檢查一遍。 薊云橋乖乖讓太醫(yī)檢查,眼珠子卻動也不動瞅著謝晏。 謝晏讓她看得十分歉疚。 薊云橋成功用眼神給謝晏一擊,得意地瞥開余光,驟然發(fā)現(xiàn)抄完的紙上一大團(tuán)墨汁。 “啊!”薊云橋慘叫一聲。 謝晏以為太醫(yī)下手太重,眼中浮現(xiàn)不悅,緊接著聽到一句“我的宮規(guī)!” 他過去按住激動的薊云橋,握住她的手道:“別急。此事是朕考慮不周,剩下的朕幫你抄。” 薊云橋只驚訝了三秒便轉(zhuǎn)為滿臉感動,她抄了兩天,終于有人接過擔(dān)子。她把筆鄭重遞給謝晏:“靠你了!” “還剩多少?” “說來慚愧,本宮只抄完一遍。”薊云橋拿眼睨他,這可是你說的。 “……”他懶得糾正她顛三倒四的稱呼。 薊云橋一開始還陪著謝晏,給他念,一邊念還一邊吐槽這里那里不合理。謝晏一邊手速飛快,一邊點頭附和:“確實不適合你,想改就改吧。” 謝晏給了這么大權(quán)力,薊云橋哪敢接,馬上安靜閉嘴,當(dāng)沒聽見。夜深了,薊云橋熬不住,挨在謝晏肩膀上睡了。 謝晏輕輕推薊云橋:“困了去床上睡。”薊云橋無意識扯著他的腰帶抓在手里,眼睛閉著嘴里嘟囔“我不困……我陪你。” 謝晏吻過她的發(fā)梢,滿眼都是寵溺:“好,那我快點。”一邊支撐著她,一邊飛速抄完,到最后下筆如飛,已經(jīng)成了狂草。 他摸了摸薊云橋壓紅的臉頰,沒忍住覆上去,伸出舌頭描摹她的唇型,薊云橋睡中覺得口干,舔了舔嘴唇。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的軟滑的舌頭,謝晏的臉?biāo)查g爆紅,他深呼吸忍了忍,頂著某種不適,把薊云橋小心抱到床上。用內(nèi)力幫她暖好床,再脫下外衣,掖好被子,憑著強(qiáng)大的自制力才沒躺上去一起睡。 作業(yè)完成,薊云橋踏踏實實地睡了一早上。中午,三元過來說皇上請她一起用膳,薊云橋睡懵了打著呵欠點點頭。 薊梳給主子梳頭的動作頓了頓,這毫不猶豫的架勢,說好的離陛下遠(yuǎn)一點呢? 薊云橋是見到謝晏才想起他們不歡而散的話題,一時間有點拘謹(jǐn),埋頭苦吃,也不跟謝晏搭話。 謝晏看出她的不自在,夾了一筷子她最喜歡的醋魚rou給她,放下碗道:“云橋,朕不逼你,你什么時候想回應(yīng)朕都行,在這之前,我們還想之前那樣相處好嗎?” “云橋”這個稱呼怎么聽怎么陌生,她不是很適應(yīng)。薊云橋猛扒了兩口飯吃飽,現(xiàn)在可以做個飽死鬼了。 “其實我真是顧蘇。”薊云橋認(rèn)真看他。 謝晏又要放下臉,他不想在身份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無論是誰,反正他愛的人總不會錯。 “我不是薊云橋,難道你不奇怪嗎,我懂得那么多薊云橋怎么也不可能接觸的事情……” 謝晏覺得小騙子正在脫離他的掌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無法阻止真相。 “我是很久之后的一個世界里的人,那天我在做一個梯子,不小心被砸死了,醒來我就到了這皇宮,這皇后的生活太差了,我就跑出來看看……”薊云橋叭叭一堆,不管謝晏的面無表情,喝了口茶繼續(xù)。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身份,沒有自由不說,跟你還有深仇大恨。每次騙你我心里也很委屈很難過,為什么是這種尷尬的身份啊,換一個多好……你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是妖怪?鬼魂?在想怎么處理我?我不會反抗的,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薊云橋把脖子一橫,豁出去了。 謝晏斂著眼皮不知道在想啥,在薊云橋腦內(nèi)已經(jīng)上演第十八種死法時,才來了一句。 “你不喜歡這個身份,你喜歡朕。” 薊云橋:“……” 你這閱讀理解能力是怎么批奏折的? 朝中流言紛紛,皇帝遇刺、薊后復(fù)寵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的人都得出一個同樣的結(jié)論:絕對是薊皇后搞出來的陰謀! 每個人都說得有理有據(jù),陰陽怪氣地暗示薊開川后繼有人。若換個不認(rèn)識薊云橋的人,保準(zhǔn)會被這一套說服。謝晏被他們吵得頭疼,他理解他們的擔(dān)心,但他想和薊云橋攜手走過一生的決心不會動搖,盡管難以服眾,他可以慢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