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若沒那么好脾氣，她盯著陶思嫻的眼睛：你也配？

    未免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吧，陶思嫻。

    你不覺得自己欠了邱漾，而是邱漾欠了你才對是吧？

    你覺得你現(xiàn)在的不幸都是邱漾造成的，是嗎？

    陶思嫻緊緊地抿著唇?jīng)]吭聲，沈檸若撤開了自己的手，一臉的嫌棄：你和瞿言都是一類人，你們都覺得是別人欠著自己，從來沒想過是不是自己出了問題，我想你現(xiàn)在去找瞿言沒準(zhǔn)還能跟她成為真正的好朋友，只是不知道她被你這么一通出賣，還會不會好聲好氣的和你講話。

    邱漾拉著沈檸若的手：去洗個手吧。

    臟。

    陶思嫻聽著邱漾的這句話，一瞬間又崩潰了，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苗藝在廚房門口看著這一切，嘖了一聲，對著有些迷茫又有些明白的聞原說：這女的之前跟你姐在一起三年，但把你姐當(dāng)保姆使喚，并且期間多次跟一些男的上床什么的。

    除此之外，在結(jié)婚前一周，才來告訴你姐這些真相，后面還糾纏了你姐一陣子。

    聞原的睫毛一抖：三年？

    那么久。

    是，很久，還好沈總監(jiān)出現(xiàn)了，否則你姐現(xiàn)在都不一定能完全走出來呢。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沈總監(jiān)就是這女的老公的前女友，也是被坑了。

    苗藝覺得自己成了場外的解說，自己身邊站了個什么都不知道剛?cè)肴Φ男】蓯郏@樣的故事她就算講千萬遍似乎也不會膩。

    因?yàn)槭澜缟峡傆心敲匆恍┤耸抢裘h(yuǎn)揚(yáng)挺好的。

    浴室內(nèi)，邱漾靜靜地給沈檸若洗著手，先是打濕，而后抹上洗手液。

    沈檸若看著她的側(cè)臉，猶豫了兩秒，小心翼翼地問：小羊，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沒有，你做得很好，我只是沒想到陶思嫻那么固執(zhí)和偏執(zhí)。

    沈檸若若有所思，邱漾問：在想什么？

    我在想之前調(diào)查出來的事情。

    什么事情？

    陶思嫻她呢，其實(shí)是陶老板的私生女，從小被領(lǐng)回家，她一直不可一世，不把別人看在眼里，道歉這樣的事情，沒準(zhǔn)都沒干過呢。沈檸若說著自己的猜想，而她這樣的性格，多少跟家庭環(huán)境脫離不了干系。

    邱漾：嗯。

    瞿言是這樣，她也是這樣，自卑且自大。

    邱漾給她洗完手就先一步出了浴室，沈檸若跟在后面。

    陶思嫻在抽噎著，她整個人縮成了一團(tuán)，看起來柔弱可憐無助。

    但這只是表面印象而已。

    思考好了嗎？道歉的事情。邱漾用紙巾擦著自己的手，低著睫看了她一眼。

    陶思嫻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不、不可能。

    邱漾的語調(diào)都沒有變化，平靜得像是沒有動靜的湖面：陶思嫻，你知道嗎？我本來都想好怎么治你了，可是你現(xiàn)在看起來跟郭明安一樣，好狼狽啊。

    我對你有一點(diǎn)的同情，但是也就只是一點(diǎn)，你要是真的不打算跟我們認(rèn)真道個歉的話，我會繼續(xù)我之前的想法治你。

    你爸爸還沒退休，我總能在你們家公司門口堵到他，告訴他他的女兒這幾年，到底做了什么。

    不陶思嫻捂著自己耳朵，我不要聽你說這些。

    OK。

    你不聽。

    我想你爸媽還是很樂意聽的。

    邱漾說著笑了笑，你可以繼續(xù)倔下去。

    陶思嫻抬起頭來，面露痛苦的表情：邱漾

    邱漾，我求求你，不要跟他們講。

    就這？邱漾的眼神冷漠，還以為我跟以前一樣好騙？

    已經(jīng)沒人在干活了，聞原和苗藝就站在廚房門口圍觀著一切。

    陶思嫻的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逡巡了一番，這才閉上眼睛，從嘴里擠出來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沒聽清。邱漾神情淡淡的。

    沈檸若看著邱漾這樣的表情，有些訝異。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邱漾這樣。

    陶思嫻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對不起，邱漾，對不起，是我之前欺騙了你利用了你，我有我現(xiàn)在，都是因?yàn)槲揖逃勺匀　?/br>
    行。

    這回聽見了。

    你可以滾了。

    邱漾說完轉(zhuǎn)過身，一個眼神都沒再給，沈檸若跟了上去。

    但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陶思嫻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可以先洗個澡再走嗎？

    浴室我們要收拾，不方便。邱漾的腳步頓了下，就繼續(xù)往前，對了，你的東西我給你三分鐘收拾好，反正就一些服裝和化妝品，不需要多少時間吧？有遺漏的我會一律當(dāng)作垃圾丟掉。

    陶思嫻立馬從沙發(fā)上起來，她的頭發(fā)亂得不行，渾身看起來也有些臟兮兮的。

    邱漾不知道陶思嫻在這里住了多久，但她知道陶思嫻把這里當(dāng)作了躲避的地方，肯定日子過得分不清什么是白天什么是黑夜。

    陶思嫻把東西一齊丟進(jìn)了行李箱，她人生中就沒有動作這么快的時候，三分鐘之內(nèi)她就收好了東西，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

    可以滾了。邱漾拿起書桌上多余的相框。

    陶思嫻看著她的背影，抹了下自己的臉：漾邱漾，你還有什么話對我講的嗎？

    沈檸若的眉頭一挑：她沒有話要說，我有。

    她本來想再罵陶思嫻兩句，但話到了嘴邊，卻拐了個彎，只是說：以后好好當(dāng)人吧。

    你要是覺得世界對你不公，你就自己往上爬，但要堂堂正正，要有良知。

    作者有話要說：　　小沈：算了

    第163章

    因?yàn)槎嗔巳藥兔Γ块g收拾得自然就快了很多，聞原真就當(dāng)起了搬運(yùn)工，客廳里放著的瓶子之前玩的貓爬架沒有用了，也被他搬下去丟到了垃圾桶旁邊。

    十二點(diǎn)，這里的東西除了房東自己的，其他的都被清空了。

    邱漾上次就帶了很多東西走，現(xiàn)在也就剩下了一些小東西，裝滿了帶來的袋子，都被塞進(jìn)了聞原的車的后備箱。

    苗藝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瓶子了，等飯后聞原依舊當(dāng)著司機(jī)，把車停在了沈檸若這邊的小區(qū)停車場。

    小原，給我們兩個袋子吧。

    一共四個袋子，聞原一只手兩個，他穿著T恤，能看見手臂上的肌rou都繃了起來。

    聞原一口拒絕：不用，姐，我能拿。

    還好沒走幾步就到了電梯里，袋子都被他放了下來，邱漾拉過他的手，看著他的血液分布不均的掌心，無奈道：手都成這樣了。

    一會兒就好了。聞原憨憨一笑。

    沈檸若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她衷心地為邱漾感到高興，因?yàn)槁勗@個弟弟是真的很不錯。

    到了樓層，苗藝率先拿著一個袋子：這個我來拿。

    邱漾和沈檸若也拿了一個，地上就只放了一個最輕的袋子。

    聞原失笑：好的，三位女士，請吧。

    他和苗藝都沒來過沈檸若的家，自然就是跟在她們兩人的身后。

    瓶子聽到門口跟以往不一樣的動靜，警惕了起來，把耳朵往后撇，弄成了飛機(jī)耳的形狀。

    聞原之前聽邱漾說起過有一條貓，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品種，也不知道這只小貓咪長什么樣。

    但門開了看見瓶子之后，他有一瞬間的發(fā)愣：它多重啊？

    可能十一斤了。邱漾看著他的反應(yīng)覺得好笑，叫它胖胖就行。

    還真是貼合的名字。

    沈檸若笑了笑：不用換鞋，進(jìn)去吧。

    瓶子還躲在爬架上的洞里，苗藝走進(jìn)去到了它面前：哎呀，胖胖呀，有沒有想阿姨！

    瓶子的圓眼睛里全是茫然。

    這誰啊？

    苗藝：

    苗藝轉(zhuǎn)身看著邱漾：它把我忘了。

    聞原也走了過去，瓶子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很好奇，他想摸一下瓶子的腦袋，但又有些不敢，他問著邱漾：姐，它要叫我哥哥還是舅舅啊？

    舅舅。

    但我想它只會喵喵叫。

    沈檸若聽著他們的對話，眼睛彎了起來：不如現(xiàn)在祈禱，萬一哪天這貓成人了會講話了呢？

    邱漾也跟著笑，她走到爬架旁，對著聞原說：它脾氣好，你摸它吧，不會咬你。

    好。聞原嘗試著抬起手，他頓了頓，才把指尖放在瓶子的軟乎乎的腦袋上，輕輕揉了下。

    瓶子放松了警惕，舒服得瞇上了眼睛。

    苗藝感慨：它真的成胖胖了。

    早就是了。

    沈檸若和邱漾給他們倒著水。

    聞原和苗藝沒待多久就回去了，沈檸若和邱漾又繼續(xù)把東西給放到該放的地方。

    等睡過了午覺，她們又去了沈家。

    答應(yīng)沈元愷的雕塑照片和視頻是要拍的。

    沈家一陣子沒住人，冷清很多，不過就算之前沈元愷住在這里，這邊也依舊冷清。

    邱漾還是第一次來，之前直到過小區(qū)，還是為了尋沈元愷這個人。

    沈元愷的書房擺了不少雕塑，有的是他自己雕的，有的就是別人送的或者自己買的。

    數(shù)量不少。

    沈檸若開了燈，邱漾舉著單反給這些雕塑拍照。

    擺在書桌上正中央的就是之前沈檸若從西城帶回來的那一個西城博物館的雕塑，沈檸若走過去，看見它的面前擺了一個信封。

    邱漾也發(fā)現(xiàn)了。

    信封上面寫著我女親啟四個字樣。

    沈檸若和邱漾對視了一眼，就把這個信封拿了起來，她捏了捏。

    里面很明顯放了銀行卡。

    沈檸若的眉頭皺起來，將信封撕開，里面放了兩張銀行卡，一張招行一張建行的，除此之外是信紙。

    邱漾抿了抿唇：叔叔可能給你寫了一些平時不會講的話。

    沈檸若在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但一想到沈元愷現(xiàn)在得了重病，心情終究是沒能有多好。

    沈元愷的字寫得很不錯，他用鋼筆寫的，帶一點(diǎn)潦草，字與字之間的距離掌握得很好。

    信紙足足有五頁。

    沈檸若從開頭看起，到后面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因?yàn)檠劾锒际菧I。

    邱漾給她遞著紙巾，但當(dāng)她看完沈元愷的落款是你的不合格的父親，沈元愷時，哭聲沒再壓抑起來，人也趴在了邱漾的身上，肩膀都在抖動著。

    小、小羊沈檸若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響起，我好希望我爸爸還能、能活很久啊。

    沈元愷從信的一開頭就在懺悔著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字里行間都是失去妻子的悲痛，后面又說起了和沈檸若的事情，表達(dá)了自己萬分的歉意。

    這兩張銀行卡一張是留給沈檸若的，一張是拜托沈檸若幫他幫助別人的。

    沈元愷這些年來偷偷資助著一些貧困學(xué)生，但他一個也沒告訴沈檸若，他希望自己就算是之后離開了，卡里的這些錢也能幫到一部分孩子。

    他坦白自己是在贖罪，仿佛這樣心中的悔就會少一點(diǎn)，只是很可惜沒有。

    這整整的五頁紙還提到了他很多的心事，并且對自己之前聽信了郭明安的事情感到自責(zé)。

    邱漾抱著沈檸若，直到沈檸若哭差不多了，她才松開了自己手臂。

    她的衣服上有沈檸若的眼淚，濕了一大塊。

    沈檸若的睫毛已經(jīng)潤成了一片，邱漾用紙巾給她擦著臉，聲音柔得不行：有沒有舒服一點(diǎn)？

    沈檸若又是搖頭又是點(diǎn)頭的，她的嗓子有些啞：我不是個合格的女兒，這么多年來，我、我

    她有些說不下去。

    自從畢業(yè)了以來，她就不怎么回家了，因?yàn)楹ε聽幊常詾橹恍枰o沈元愷轉(zhuǎn)錢就行。

    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沈檸若回想起來就覺得后悔。

    小時候在課文里就學(xué)過的那一句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沈檸若仿佛現(xiàn)在才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邱漾撫了撫她的臉頰：若若，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我們之后可以每天都去看叔叔。

    沈檸若看著邱漾的臉，吸了吸鼻子：好。

    我爸給我的這張卡，我也會拿去做慈善，去幫助更多的小孩。

    那我們先繼續(xù)拍照拍視頻，再去找叔叔？

    沈檸若搖了搖頭：他在信里寫了，讓我看見這封信不要急著去找他，等明天再去。

    他說他申請出院一天去陵園看我mama去了。

    我們繼續(xù)拍照拍視頻吧。

    好。邱漾一口應(yīng)下。

    邱漾的父親在她出生之前就走了，她沒有體會過什么是父愛。

    以前老師要求她們寫關(guān)于爸爸的作文，她只能編，當(dāng)然了，也有mama這個主題，她也只能編，因此在小學(xué)的時候，同學(xué)們有的還會悄悄罵她沒有爹媽。

    邱漾那時候表面會裝作不在意，實(shí)際上內(nèi)心很在乎。

    可是沒有辦法。

    但現(xiàn)在看了沈檸若的表現(xiàn)，她想她懂什么是父愛了，盡管這個父親他的缺點(diǎn)很多，但他其實(shí)還是愛女兒的。

    邱漾談不上羨慕，她只覺得不該。

    如果沈元愷沒得這個病就好了。

    可惜沒有如果。

    她們兩個下午在沈家待了很久，拍夠了照片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