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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舜看著忽明忽暗的煙子,頓了頓,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延丞饒是吊起眉梢一笑,“瞧瞧,男人的話是真不能信。” * 臨越大廈地下停車場里,衡意坐在車里磨蹭許久,遲遲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車前燈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的,巡邏保安路過幾次,看她一直沒下車,最后實在沒辦法,保安只好走了過去,禮貌地敲敲車窗道:“抱歉女士,您在這個位置開燈會影響到進來車輛的視野,容易發生碰撞事故,您能關一下或者挪個車位嗎?” 衡意恍惚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保安兩三秒鐘,連忙關掉引擎拿上包包和文件袋下車來,把鑰匙塞到保安手里,“麻煩您了,我上樓還有點急事要辦。” 話音剛落,衡意就往電梯口那邊跑了去。 留保安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瞧著面前這輛純白色的保時捷超跑911,保安揚眉,拍拍左胸上“臨越安保”的字牌,感嘆這姑娘心可真大。 不知是現在正處于工作時間,還是別的原因,從負二層到第二十樓,一路上都沒什么人進來,電梯廂里異常安靜。 二十樓,副總裁辦公室。 衡意看著手里張延丞寫給她的便利貼,心卻隨著升降的速度,正在一點一點地提到嗓子眼上。 張延丞說得很對,她要是真放下徐蘇璟了,就不會還費盡心思捅臨越這么一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讓誰都沒好過到哪里去。 她明明和以前一樣抱有幻想和憧憬,想逼徐蘇璟出現,看看他還在乎她么。 死心根本就是假的。 卻又不對,這個她盤算了兩年的計劃,除了想試探自己在徐蘇璟心中的位置,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從沒跟任何人表露過——徐蘇璟沒有應允三年之約,分明就是忘記她了不打算挽回她了,她想抱復徐蘇璟。 而會這么沖動跑過來找徐蘇璟說清楚,一面是想讓張延丞瞧瞧她的決心,她也考慮好了,一定會跟徐蘇璟做個徹徹底底的了結。 既然當年徐蘇璟能那樣冷漠無情地離開她,現在她也可以。 可是為什么會那么緊張呢? 該緊張的人不能是她。 走到前臺行政接待處,一穿著得體的年輕女員工微笑著站起來,詢問衡意來找誰,讓衡意先登記一下來訪信息和目的。 衡意收回所有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接過紙筆,手勁很輕,迅速填寫完信息,把紙筆交還給女員工,隨后不禁暗自深深呼了一口氣,抓緊包帶掃視一圈四周的工作環境。 簡約氣派,很有設計藝術氣息,同時候,在她身后也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交流著工作事宜。 女員工看了眼登記信息,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衡小姐,我們副總裁這會兒還在開會,您能等的話,我可以先帶您去會客區那邊。” “要等多久?” “大概四十分鐘。” 衡意拒絕了,“太久了,麻煩你現在去跟他說半夏夜的衡意來了,有幾句話想和他說清楚,他若是不見我的話,請你把這份文件交給他。” 女員工面露些許難色,猶豫半天才答應下來,“行,我打電話去秘書室那邊問問。” 衡意點頭道謝。 隨后半分鐘不到,一名男特助急匆匆跑了過來,禮貌沖衡意彎腰問候,馬上領她去副總裁辦公室那邊。 “很抱歉衡小姐,徐先生昨天剛回國,手頭有一堆集團的瑣事需要處理,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合眼,可能得請您多多擔待,耐心等一等,”特助倒來一杯冰美式,樣子看起來和衡意差不多年紀,做事卻老練熱情,有分有寸,想是在徐蘇璟身邊工作太久,被打磨出來的,“這里有雜志報紙什么的,您可以看一看打發打發時間,徐先生一出來,我馬上來告訴您!” 聽了這一番話,衡意心底壓著的那片慌惴莫名減少了許多,頷首道:“謝謝。” 來都來了,就再等等吧。 她如果現在起身逃走,未免太沒出息了點兒。 得說清楚,得表明她的想法和態度,得做個最后的了結.讓一切在今天全部暫停下來。 如此在心里反復耳提面命著,等特助離開后不一會兒,衡意屁股還沒坐熱,一道頎長高大的人影步伐疾快地沖到辦公室里來。 衡意聞聲抬頭,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四處掃視一眼,目光便迷茫而慌亂地朝向會客廳這邊落了來。 衡意下意識把手縮進外套袖口里,指節緊緊攥在一起,正襟危坐。 許久不見,徐蘇璟似乎一點未變,和從前相仿,眉骨張揚硬挺,眼睛依舊又深又長,只是他現在的五官相較而言要更加深邃清晰一些,線條感也非常恰到好處,絲毫不多余。 同時他肩背寬闊,脖頸修長,氣質內斂沉著了許多,左眼瞼上那顆淡色的小痣顯著屬于他的溫柔和此時此刻濃烈的情愫,也令他極為好看。 這就是三十歲的徐蘇璟嗎? 他仍然像一場來自遙遠時光里的夢境。 唯一不足的是,她讓這個夢做的太久太久了。 徐蘇璟一步一步地朝衡意走了過來,眼底沉寂太久的光如遇金烏東升,撥開云霧終于慢慢浮現,偌大的玻璃墻外密密麻麻爬進來暖黃的陽光,照亮著他分明而柔和的俊容。 這張熟悉的臉在她夢里出現了太多次,以至于此時此刻,借著這些光,衡意好像看到了他氤氳不清的眼眶里,飽含著熱淚,驚喜,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