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鐵柱兄弟，你可不敢亂講哈！”

    “大清早村支書就挨個通知下游各村，晚上八點開閘放水的，咋能沒給你們通知撒。”

    孫大剛連連擺手，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來的路上林鐵柱詳細給林毅介紹過這位村長，地地道道的農民，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老好人，左鄰有啥有個啥事，他都會第一時間沖上去。

    林毅盯著孫大剛，慢吞吞的詢問道：“你說晚上八點開閘放水？那為啥兩點多水壩就開了？”

    “山河村根本就沒接到任何關于開閘放水的通知。”

    林毅板著長臉，冷冷的說道。

    “小兄弟，你要是不信，咱去村委會對質，我把村支書喊來，咱們有啥話當面說清。”

    孫大剛倒是坦然，畢竟這事兒也不是他通知的，林毅既然不信，那就把人喊來仔細問問。

    “鐵柱兄弟，放水的時候，該不會有人在河道里吧？”

    林鐵柱點點頭，將當時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嚇得孫大剛臉色煞白煞白的，這要真出點啥事，他們大壩村可是得擔刑事責任的。

    “是這，你們先去村委會，等我把相關負責人都喊來，該誰的責任誰擔責，還處罰誰咱就處罰。”

    “得虧沒出人命，不然我咋跟下游的父老鄉親們交代。”

    孫大剛辦事也極為麻利，跟林鐵柱交代幾句后，便轉身去喊人，這事情要處理不好，上升到村跟村的局面，那可就麻煩了。

    “小毅，咱們先去村委會等著。”

    大壩村的村委會就是幾間老房子，村里人口不多，也就一百多戶，大多數年輕人都外出謀活路，不像山河村那樣年輕人都回來開民宿賺錢。

    十分鐘后，孫大剛領著個老漢著急忙慌的趕來，當他瞧見林毅身后那么多青年壯漢，嚇得腿都軟了。

    “我來介紹下，這位是大壩村的支書兼會計，開閘放水的事情，是由他負責通知下游各村的。”

    “老呂，這位是鐵柱兄弟，旁邊這位是山河村的村長。”

    孫大剛相互介紹后，就轉頭看向了老呂，“林村長說開閘泄洪的事情，沒通知到山河村？”

    老呂脾氣爆，當即就要發火，但瞥見林毅身后那么多漢子，只好忍了口氣，“山河村村委的電話我打了四五遍，剛開始沒人接，后來接了沒人說話。”

    “我敢保證，開閘泄洪的時間點，告知的一清二楚，只是對面沒人說話，我還以為你們開會哩。”

    林毅自始至終都盯著老呂，發現他并沒有說謊。

    林鐵柱打了個圓場，“呂支書，事關重大，你會不會記混了，又或者下游村子多，漏掉了幾個！”

    老呂頓時就急了，“鐵柱兄弟，話可不敢亂說，人命關天的事情咋敢能記混，村委會座機有通話記錄，你們自己去查。”

    林毅也沒客氣，徑直就朝著辦公室走去，孫大剛跟在后面，那幫漢子則是站在原地。

    五分鐘后，林毅從辦公室出來，剛開始的確打了三個電話到村委會，都沒有人接，后來又打了兩個，通話時長都在一分鐘左右。

    老呂說撥過去沒人吱聲，他就把開閘的時間說了一遍，看老呂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而且打電話的時間點，恰巧是上午。

    上午的時候，他跟李月婷都在縣城，村委會應該還有幾個老干部。

    事情有些撲朔迷離，這罪魁禍首似乎并不在大壩村。

    “村長，是誰開的閘，放的水？”林毅看向孫大剛，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孫大剛說通知的是晚上八點開閘放水，為啥會提前到了中午，還好巧不巧的在他們舉行水上漂流挑戰的時候？

    此時開閘放水，就是在蓄意謀殺！

    “是孫老五，家里沒人，電話不接，這老小子肯定有貓膩。”

    提前開閘放水，本就是大忌，現在孫老五沒了蹤影，該不會有出去避風頭了吧！

    “去他家瞧瞧。”

    林毅當機立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要真是那老小子干得好事，肯定跟他沒完，別以為跑了就沒事了。

    大壩村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貧困村，人丁稀少，村子也破舊，家家戶戶都是那種老式的土坯房，很多都年久失修成了危房。

    拐過村道，走到第三戶門口的時候，孫大剛停下了腳步，“這就是孫老五家，我去瞅瞅回來沒。”

    “誰呀！”

    屋里傳來一陣蒼老沙啞的聲音，隨即一個年過八十歲的老太太拄著根拐杖，慢悠悠的挪了出來。

    “周嬸，我大剛，老五在家沒？”

    “村長啊，快屋里坐，你找老五啥事兒，大壩的水不都放完了嘛！”周嬸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并不怎么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孫大剛笑道：“那小子提前開了閘，我想問問當時啥情況！”

    周嬸坐在門檻上，喃喃道：“晌午的時候，老五媳婦娘家來電話，丈母娘病重，得讓他倆口子過去照顧，老五說晚上還得開閘走不開，倆口子就吵架。”

    “老五性子軟，被那婆娘欺負的沒招，后來那婆娘就逼著老五提前放水，完事了跟她回娘家照顧親媽！這樣兩頭都不耽擱。”

    “哎呦，你們沒瞧見哦，老五被那娘們撓的滿臉是血，我這當娘的看著都心疼兒子哩。”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孫老五日子不好過，那是他沒娶到個賢惠的媳婦，親媽都得跟著受氣。

    “你兒媳婦姓啥？”林毅詢問道。

    “姓吳，娘家離這好幾百公里哩。”

    事情追查到這，線索基本就明了了，這事多半跟孫老五的媳婦脫不了干系，至于那娘們到底受誰蠱惑，還得跟她當面對質。

    “小毅，這事兒咋整？咱直接找過去，還是等孫老五回來？”林鐵柱也清楚，若真有人搗鬼，肯定就是孫老五倆口子了。

    林毅搖搖頭，“沒有確鑿的證據，找到人也無濟于事，等他們回來吧，到時候有辦法讓他倆開口。”

    這事情不會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林村長，孫老五要是回來，我絕對帶他去山河村給你賠罪，那老小子差點闖了大禍，留下個爛攤子還讓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