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早就備好了。”

    林毅從雙肩兜里掏出一個紙盒，塞到了周重山手上，這是他臨行前特意給年老準備的，恰巧還用上了。

    特制的宣紙平鋪在圓石之上，石墨硯臺毛筆一應俱全，旁邊還擺著別的顏料，畫山畫水畫天畫地，都足夠在這方寸之地展開。

    “小妍，幫我磨墨。”

    年大師站在圓石旁邊，氣定神閑，單手負于身后，眸子卻始終仰望著蒼穹，層層水霧之中，似乎有龍吟鳳鳴。

    “年叔，墨磨好了。”

    眾人也顧不得欣賞美景，各個都目光灼灼的盯著那方圓石，能親眼觀摩國畫大師作畫，也是件人生幸事。

    年大師收回眼眸，提筆而立，半晌后方才搖搖頭，“小周，去幫我接些山泉水來。”

    “得嘞。”

    周重山拿了個顏料盒，便朝著山頂邊角處走去。

    五龍坎位于瀑布側方位置，水流垂天而落，自然在邊角處形成了一處涓涓細流，只是邊沿處的山石，常年遭風雨沖刷，早就變得奇滑無比。

    若太靠近外圍的話，會有滑落的風險。

    林毅主動接過周重山手里的盒子，“周老哥，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外圍濕滑，可得當心。”

    “有勞了，老弟。”

    周重山心頭對林毅十分感激，外圍那處山石瞧著濕漉漉的，他心里也打鼓，萬一失足掉下去，那可就沒命了。

    “林老弟，小心點，等下了山咱還得分錢嘞。”

    林毅咧嘴一笑，緩慢的朝著邊角處靠去，腳底的力度拿捏的十分精準，他身手不錯，將盒子接滿水后，才小心翼翼的攆了回來。

    “年老，山泉水來了。”

    年大師單手捏著毛筆，另外只手撩起山泉水，緩慢的清洗著筆尖，每步都做的極為細致，約莫洗了兩三分鐘，他才堪堪停下。

    “小妍，瞧好咯，真正的大師作畫往往都是無形勝有形。”年大師轉頭瞧著旁邊的周小妍叮囑道。

    林毅也站在旁邊看著，不知道老頭要整哪出？作畫就作畫唄，還無形勝有形，花里胡哨的。

    那些游客各個瞪大著眼睛，梗著脖子瞧得仔細，生怕錯過那個精彩環節。

    卻見年大師拿起清水洗過的毛筆，在宣紙上開始游走，手法有些類似于打太極，行云流水，手腕肆意揮灑，落在宣紙上卻是淡淡的水痕。

    “好，精彩！”

    “相傳年老有套神技，以清水作畫，忘我忘意忘形，此為水墨畫最高境界。”

    “有生之年，能瞧見年老的絕技，不枉此行！”

    “清水雖淡，卻蘊涵萬物乾坤，年老這手法登峰造極。”

    “我想跪著看完，年老你一定要收下我的膝蓋。”

    林毅都懵了，這老頭就拿根毛筆在紙上胡亂劃拉，就跟狗刨似得，咋就能得到這么多的贊揚，這些人都瘋了嘛！

    “婷婷，你看得懂老頭畫得啥？”林毅只好轉頭詢問旁邊全神貫注的李月婷，該不會只有他看不懂吧！

    李月婷滿臉認真的說道：“宣紙之上有天地萬物，有山川河流，方寸之地，蘊含了無窮奧妙。”

    林毅瞪著眼，他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了，為毛別人看的都津津有味，就他啥都沒瞧出來？是自己太笨了嘛！

    噗嗤，看到林毅這副傻樣，李月婷婉兒一笑，“騙你的啦，我也沒瞧出來啥，咱們沒得藝術細胞，只能湊個熱鬧了。”

    “媽耶，原來傻子不止我一個。”

    他話音剛落，就有點小后悔了，自己傻就算了，還說人家姑娘傻，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果然，他感覺腰間一疼，李月婷的手指正掐著他腰眼的軟rou。

    “畫成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嘀咕一句，林毅連忙湊到近前，宣紙上除了有些水漬外，啥都沒得，這就畫完了？會不會有些敷衍？

    年大師持筆而立，洋洋得意，臉上仿若有種行俠仗義的俠客鋤強扶弱后那種灑脫，事后拂袖去，徒留功與名。

    “還差最后一步，瞧好咯。”

    年大師端起早就磨好的墨，隨意的用毛筆涂灑在宣紙之上，墨汁挨著宣紙，沿著水澤四散開來。

    一幅水墨畫便初現輪廓，隨著越來越多的墨水灑下，五條自天而降的瀑布躍然于紙上。

    山川河流瀑布草木，都有了一種朦朧的美感，若仔細在宣紙上尋找，根本沒有半點痕跡，但若站在幾米開外，那些美景卻是栩栩如生。

    不愧是國畫大師，這手作畫的神技還真是聞所未聞。

    肆意揮灑，潑墨成畫，這樣的能耐即便是放眼世界，怕再也尋不出第二位了，年大師之命，并非虛傳。

    服了，林毅算是徹底服了，俗話說隔行如隔山，但即便是外行，他都能清楚的感知到年老的畫技究竟有多牛掰。

    隨隨便便勾勒幾筆，就能成就一幅神作，這樣的大人物來到山河村，的確是他們之幸。

    “小妍，我這畫作的如何呀？”

    “巧奪天工。”

    周小妍紅著臉，年老一直有意收她為徒，但她卻想留在山河村，所以遲遲就沒答應，但眼下看來，拜師年老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不會埋沒她這一身的才華。

    “小妍，現在愿意拜我為師了嘛？”

    周小妍支支吾吾的，眼神卻看向了旁邊的林毅，說了一句驚掉人下巴的話，“毅哥哥，我聽你的。”

    林毅有點懵，這啥子情況哦，他跟這妹子可是一清二白，啥事都沒得，突然給他來這么一下子，心臟都有些受不了。

    果然，周重山看林毅的眼神都變了，他把林毅當兄弟，林毅卻想當他女婿，這輩分不就亂套了嘛！

    李月婷也有些詫異的望著林毅，“你們都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嘛！”

    林毅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瞧著他，周小妍拜師為啥非得聽他的，這其中的貓膩耐人尋味。

    “你們別誤會，我跟小妍啥事沒有，周老哥你得信我啊？”林毅滿臉苦笑，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周重山猛拍大腿，指著林毅嚷嚷道：“難怪這一路你小子都對我獻殷勤，原來是另有所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