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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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雖然不靠譜,但是說的話一定程度上還是有聽的必要,她抱著不好的預感獨自一人趕來這個偏僻的小校門,就看到了遍體鱗傷的夏油杰,而且對方的情緒似乎意外地激動。 悟呢? 夏油杰低著頭,頭發披散,上半身的袈裟基本爛成布條,單手捂著一道從肩膀斜到腰腹的巨大傷口,深紅色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涌出,臉色和身軀一樣蒼白。 他身上的傷口在硝子眼里稱得上是花樣百出一應俱全,就像是剛從一個戰場上下來,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后就趕到了東京高專,不帶停的那種趕。 家入硝子一聽就知道夏油杰肯定是有事找五條悟而不是來治病的,放松似地呼了口氣,回答他,你們不能見面。 沒有人能阻止他們會面,但他們就是不能見面。 任何了解這兩個人的人都會這么說,他們本人更清楚這個道理。 那道無形的天塹橫在了他們之間,從高專的青春到現在身為咒術師和詛咒師的對立。 反轉術式正常地運轉起來,咒術會最珍貴的醫師沒想過自己正在治療的是邪教頭子還是萬惡的詛咒師,反正校門外脫離了結界范圍,和二加一個問題兒童混過一整個高中時代的煙癮少女本來就不是會老實遵守規矩的人。 家入硝子甚至開腔像以前一樣吐槽,你們兩個,到現在都在給我找麻煩,那家伙要是真有在天之靈說不定都要化作詛咒來揍你們。 九十九朝的死算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五條悟和夏油杰現在變成這幅模樣也和他的死脫不開關系。高專時期,九十九朝在家入硝子眼里一直是調和的存在,所以她在緬懷過后會瘋狂cue出對方的名字來給五條悟找不痛快,換到夏油杰這里,也是一樣。 星漿體事件之后,她是親自看著這兩人因為細小的裂痕漸行漸遠的見證人。 這三個人,都他媽是笨蛋。 家入硝子有點想抽煙,一面給夏油杰治療一面干脆利落道,你要說什么,我可以幫你轉告他。 夏油杰陷入沉默。 身上的傷勢在等待中消磨了情緒里的激動,現在他冷靜下來,腦海里呈現的畫面因為一道又一道傷口的恢復,浮出不久前受傷時候的記憶。 獄門疆,是平安時代的高僧源信上人圓寂的尸身所化,是活著的結界。 研究過古物之流的夏油杰清楚獄門疆是什么樣的咒物,不過他并不清楚這種古老的咒物施展的條件。 裝潢華麗的寬敞走廊上有圓而明亮的頂燈,光芒柔和如日光,照著那個名字中同樣有太陽之意的少年,卻因為他臉上的笑容讓整個畫面有著一種諷刺意味的反差。 從前的九十九朝笑起來,諷刺、開心、無奈、生氣等等情緒他都能用笑體現,卻格外真情實意,能讓人感覺到他想要釋放出來的情緒是什么樣的。 現在少年臉上的笑容,卻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連虛偽的神態都表達不到位,只想讓人一拳狠狠揍過去。 在看到:九十九朝的瞬間,對方白凈額頭上的傷疤以及盤星教和這個人斗智斗勇的所有過程涌現在夏油杰的思考里。 還有更早前的,那整整兩年的高專的青春。 沒有人能控制思想和回憶的延伸,獄門疆達成封印的最重要的條件,就是目標人物的腦海中必須度過一分鐘的精神記憶。 然而,誰都想不到,這個記憶在起步的第一秒就被驀地打斷了。 嗨,杰。 哪怕不知道獄門疆的施展條件,夏油杰也在回神后猛地采取了措施! 【所有結界的布置都需要一個平衡,想關入什么,就需要釋放什么,想釋放什么,就需要關入什么。】 寬敞的長廊頂上一個又一個日光燈接連炸開,走廊間陷入黑暗的同時仿佛有烏云蔽月。 隱隱的光線變化下,瑰麗的絹綢翻滾如浪,如水一般漫下,遮蓋住夏油杰的身形。 【想要關入一個特級咒術師,就需要付出同等量級的代價或者達成苛刻的條件,只有代價平衡了,才能成功。】 咒靈身上華貴的和服空懸垂下,妖異的眉眼笑著舒緩睜開,四只流露出溶金色澤的豎瞳充滿著譏諷又戲謔的靈動感,和張開的獄門疆抿袖對視。 妖怪的恐怖之處不是在于面目的丑陋,而是它們能用最荒誕不經的造型魅惑著人們的目光,風一般經過身邊的時候,就輕巧地帶走了人們的靈魂。 獄門疆的鎖定落到了咒靈的身上,只發出了赫赫地抖動聲。 【我們只要把結界的平衡打破就好,式神術最擅長的就是多叫一個幫手出來打破平衡,它想關入一個特級,那我們就送它兩個特級,再用式神的領域包裹住自己。】 記憶中的少年打了一個響指,一個結界就籠罩住了夏油杰。 夏油杰在一片黑暗中松開手,一個質樸的木雕從他的手中落了出來,外形是一個做功粗糙的人面狐貍。 狐貍長著人臉,四只狹長的眼睛與裂到耳根的笑容充斥著怪異的氣息,它長長的服飾為夏油杰遮住了所有攻擊,狹小的領域只為咒靈cao術的使用者展開,阻擋住了獄門疆的鎖定。 華美的服飾翻滾如浪,有什么鼓動在布料下,代表著咒靈足以睥睨高據在特級位置的強大力量。 【加油啊,夏油。】 咒靈cao術,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 特級咒物,獄門疆,展開失敗。 在膨脹拉伸的門扉中央,獄門疆巨大的眼球被狐貍的尾巴直直洞穿,一下變回了原型掉落在地。 放出獄門疆的九十九朝在看到特級咒靈出現的時候,就毫不意外地笑著,向后退步,開始了撤退的計劃。 果然還是太匆忙了,沒能好好讀取這個身體的記憶,他笑著指了指大腦的位置,雙目黝黑,像是空落落不曾看進任何人,原來他從不會喊你的名字,陰陽師還是那么講究。 特級咒靈在處理完獄門疆后施施然回過頭,四只溶金般的眼睛盯向少年,笑意越發滿溢,就連空氣中都傳來一種幽邃的譏笑聲。 九十九朝看到咒靈的面貌露出意外的神色,輕輕咬牙笑道,原來這一尾狐魅早被別人入手了,真是久違。 他說著就要隱沒進黑暗中。 那有機會再見吧,夏油。 在他徹底隱沒之前,化身玉藻前忽然放下遮臉的袖子,笑聲變大了。 九十九朝腳步一頓。 特級咒靈的衣袂下,兀地翻滾出了無數道影子,向他沖了過來。 影子在行進間幻化出了各種妖鬼道模樣,那不是夏油杰咒靈cao術的百鬼夜行,而是這個特級咒靈所掌握的一種領域。在九十九朝的設想里,夏油杰會因為情報不詳的獄門疆落在身后不會輕舉妄動記憶中的夏油杰就是謹慎的人,所以他提前就做好了無法抓住夏油杰就立刻撤退離開的打算,但沒有想到對方還是直接釋放了特級咒靈的力量。 咒力的發散如野獸暴起,夏油杰手下的咒靈全數顯現,像是在和服衣擺又一次翻滾的瞬間,百鬼夜行裹挾著滔天殺意朝少年沖了過來。 黑發少年不得不抬手應對,巨大的結界術上映出了代表御門院血脈的多角黑色芒星,陰陽術對百鬼夜行本身就占據上風,成功阻攔下了一波又一波洪流般的沖擊。 在落下的衣擺里,少年眼含驚異,看到了青年籠罩在陰影中的半張臉龐。 那張臉上的瞳孔中像是點起了火炬,一如咒靈那般睥睨兇狠,又炙熱沸騰。 我允許你,離開了嗎? 百鬼夜行圖潑墨般地橫貫長廊! 小偷。 夏油杰的視線又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古舊屋檐。 在家入硝子的又一次詢問下,他沉默了,什么都沒有說。 聲音、容貌、年齡、咒力的波動,還有施展出來的結界術的方式,全部都和多年前已死去的好友一模一樣。 那的確是九十九朝。 可全部符合又全部都不符合的錯覺感在那聲杰的稱呼中被通通推開,那個人從來沒有叫過他、他們的名字,哪怕是刻意地惡趣味也都會加上敬稱。 降靈術、傀儡術、式神術夏油杰沒有看透一切術式的眼睛,只能以頭腦去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確認那不是他所認識的九十九朝的可能性。 所以最后夏油杰沒能殺掉對方。 明明大腦中確切地發出必須殺掉對方的指示,最終他還是因為這點不確定猶豫了。 片刻的猶豫讓敵人逃離了這兩敗俱傷的結局。 家入硝子治療進行了一半,就看到夏油杰就沉默地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東西,像是準備離開。 喂。醫生不爽地叫住他。 青年黑發披散,看著自己手上因為揮拳打折對方鼻骨的指節上的青紫,在階梯上轉過頭,神情漠然。 我要殺了天元。 哈? 我要毀掉薨星宮。 夏油杰說道:你就這么告訴他吧。 在天之靈怎么可能會有那種好事。 夢中的庭坪里,重新坐回大陰陽師面前的黑頭發男孩忽然伸手揉了揉臉,自言自語道,我怎么感覺像是被誰打了一拳? 疼嗎? 不疼。 那大概是錯覺。 也說不定是有人邊在想我邊在空氣打拳。 安倍晴明笑了笑,情商在線地沒有去問為什么是邊想邊打而不是邊罵邊打,畢竟后者聽起來更有可信度。 可是,誰舍得呢。 第100章 咒 池子還是池子,月亮還是月亮,櫻花還是櫻花。 大陰陽師也還是大陰陽師。 九十九朝看完這段回憶后,仿佛鳳凰的火焰光仍舊映在他的臉上,幻覺一樣的熱度溫暖無比,讓他老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他反復打量安倍晴明,表情和心情一樣復雜,眉頭都要扭出了花,同時又在猶豫不決。 你想知道什么?安倍晴明問。 我先聲明,黑頭發的小男孩咳嗽了一聲,盡可能嚴肅起來,我不是自戀,只是我的眼睛沒有瞎,情商也沒有低到海溝里。 大陰陽師好整以暇地聽著他發問。 嗯你是不是 男孩歪頭,眼神復雜又糾結,話卡在牙齒后面,像是有顆味道古怪的軟糖黏在了那。 大陰陽師對他生動的表情笑了一聲,眉目柔和地說,沒人會不喜歡你。 經過這次觀看,九十九朝心中對賀茂朝義的印象又完善了一些。 在這里他已經把自己分離了出來,客觀地去看賀茂朝義這個個體,他覺得 這個人就像是無悲無喜的神明。 風趣幽默、高雅聰慧,獨特的存在于舊時代中,一舉一動都有著與眾不同的風情與準則。 他暢游于妖怪的世界,通曉世俗的道理,無人不會向他投出友善或傾慕的目光。 容貌、談吐、氣質、態度,沒人會不喜歡賀茂朝義,他一心一意和你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讓人感到虛假,只有一種風吹而過的舒適感,想想看,一縷風為你停留不再離去,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至于旁觀者怎么想旁觀者只有他九十九朝,賀茂朝義又看不到他。 九十九朝煩惱地支著手撐住下巴,咬著嘴唇思索,目光忍不住看向別處。 做人嘛,總會想著自己能高高在上處變不驚、漫不經心勝券在握,但這種設定還是想想就好,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可九十九朝覺得,賀茂朝義做到了。 如果他在那個時代想去達成某一目的,什么手段拿不出來。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一點運氣,即便想成為上位者也輕而易舉。 簡直就是個十全十美的人設。 可這樣的能力,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應該擁有的,所以他應該承擔有一個更重大的職責。 神明的職責只有一個,為安倍晴明而來,見證他走向鼎盛。 思考到這,九十九朝冷不丁地繼續發表感想,那我們還挺兩情相悅的。 安倍晴明暢快地笑了起來。 語言的魅力就在這里,喜歡是哪一種喜歡,感情是哪一種感情,純粹的表達可以將所有的含義都概括進去,讓人想入非非。 也更符合平安時代的浪漫。 這幾句談話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賀茂朝義太過完美了,九十九朝完全沒有代入感。 他越看這個人的故事,就越覺得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距離遙遠。 因為他不想成為那么完美的人。 以我的感覺來看,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有好結局的 男孩低聲道:難怪現在我那么倒霉。 他原以為自己只要恢復了記憶,性情就能變得更完善,活著也變得更有底氣,更有動力,覺得自己的存在不再那么漂浮,不需要依靠一個又一個聯系和束縛固定住自己的靈魂。 人類存在于天地之間,努力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是需要目的與聯系牽引的。 可賀茂朝義卻比九十九朝還要是個迷,從他身上,九十九朝找不到除了安倍晴明之外的任何目的和方向。 這就導致了他把賀茂朝義區分了出去。 這些看法,九十九朝一樣告訴了安倍晴明,沒有半句掖著藏著,即便這樣的回答對于對方來說,并不是個好消息。 所以我覺得,現在的你更好。 安倍晴明聽完,就說了這么一句話。 九十九朝定定地看著他,突然伸出了手。 安倍晴明: 我感覺你這個念頭已經想很久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安倍晴明沒有動。 男孩歪了歪頭,像是突然想明白了,恍然地放下手,也是,我現在也不是賀茂朝義,我也不想成為賀茂朝義,這一點會讓你失望吧。 記起來是一回事,成為是一回事。 賀茂朝義是他的過去,他的過去只是他的一部分,這還是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