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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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始音往上攀,斜地里忽然殺出一柄劍,他忙以軟劍相纏,兩人貼著巖壁,瞬時纏斗在一起。 那劍法凌厲,曹始音不敵,只得大呼:君上,快走! 會不會是蘇無演戲,要試探自己? 晁晨按住刀柄,轉頭就跑,那人先力挫纏風劍,而后掃蕩風騎,奪馬來追。晁晨示弱,揮鞭朝拏云臺方向趕,那人果然沒有懷疑,馳馬急追,只要暫時擺脫曹始音,自己就能拔刀動手,如果能捉活的,也許還能拿到關鍵證據。 拏云臺恐怕早已布滿眼線,只有出了拏云臺,才有機會。 坐下棗紅馬往吹倒的斷木灌叢沖撞,速度慢慢放下,晁晨抱著馬脖子伏身,左手挽韁,右手握住鯨飲刀的刀柄,隨時準備暴起。 背后寒光一閃,蒙面人亮劍。 晁晨嘴角一挑,將那只鏤空的金絲球拋向頂空,那人腳踩馬鞍,縱身躍起,奪物的同時劍影紛落,晁晨躲避,假意落馬,在草皮上一滾,直刀從肋下頂出。 就在他預備暴起劈砍時,背后傳來一聲驚呼:君上,快走! 晁晨回頭,來者竟是秦喻。 蒙面人眉頭一攢,明顯不悅,轉頭持劍招呼上去。秦喻身癱,只能靠內勁催動四輪車周轉,仰頭大笑,以音波功妃子笑牽絆住殺手。 那天,君上說自己是廢人,我懂。秦喻雙目透亮,堅毅而鎮定,當年在南五嶺和公羊月交手時,我就發現他練就邪功,那功法能將人的內勁化去,那時我便發誓,絕不可以留這樣的禍患在世上,所以即便背負貪生怕死之名,我也要違背武斗的約定,回頭向師父求援,可惜,仍被他逃過一劫。 哈哈哈 秦喻大笑,嘴角滲出鮮血:君上,你為了殺他,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你替我完成了多年夙愿,我不會告訴別人。說著,他紅著眼盯著那劍客,要殺他,先殺我!而后,他咬破齒下的藥丸,一瞬間血氣逆沖,功力暴漲。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癲狂,震懾山崗,劍客被那波功所阻攔,向后趔趄,手中劍搖,唯一露在外的兩只眼珠,滿是遺憾與惋惜。 君上,快走! 音功將那金絲球震碎,晁晨伸手接來,球心里落出一枚金水菩提。 晁晨僵在原地沒有動,腦子里混沌一片 這枚金水菩提,不是在,在敦煌被公羊月換了簪子么? 破音的疾呼慢慢消沉,被宛如龍吟的劍鳴聲壓下,秦喻大口咳出鮮血,不明白那劍客是如何頂著音波功近身,他垂眸看了一眼脖子上架著的劍,嗓子被血塊堵住,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那柄劍沒有割裂他的喉嚨,晁晨的刀隨后而至: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蒙面人明明能先一步殺人,但卻只是嘆息著用劍柄撞向秦喻的脖子,將那血塊從喉頭擊出,隨后繞背手肘一頂,將那殘廢撞暈。他再分不出心來對付晁晨,刀刃貼著手臂一拉,拉出見骨猙獰的深痕。 放開他! 晁晨將刀身枕在臂彎中,拉開仆步,隨時準備搏擊。 蒙面人將手里的長劍一落,卡在車轱轆里,用力一壓,將四輪車連帶上頭暈厥的秦喻挑了出去。晁晨飛身去接,將脫出的人抱住,踩著椅背墊腳,將人送回座上的瞬間單手一撐,旋身起刀,向劍客斬去。 劍客劍氣急走,平刺而來,晁晨腳步一別,側身踏劍而上,反手刀挫。 只見寶劍倒持,劍客松手一放,單腳踢刃向上,晁晨不得不躲,刀刃隨即走偏,斬在草葉上,而那人如鴻羽飄搖,竟扭身繞樹而走,一個騰空翻,落地挽劍,向那不服輸的年輕人招手。 很好! 晁晨額上汗水一揚,又趁勢而上:能勝你才好! 蒙面人擺動手指:勝我,又能證明什么? 證明什么?晁晨挑出一個倔強的笑容,將刀鋒折轉,就地一劃,炸起煙塵滾滾,你給我聽好 劍客騰身而起,萬葉齊飛,那柄君子劍懸空而轉,將劈來的刀氣盡數化去。而后,他猛然睜眼,將劍柄一握,急速俯沖,亂葉隨身,如釘飛掃。 這一招怎么這么熟悉? 晁晨來不及細思,屏息將落葉一一截住,斬為兩斷,隨后提刃逆風直沖,手中勁力運足,出刀如破浪 鯨飲四海! 哐啷一聲,刀劍相拼,那柄劍終究太過普通,被鯨飲之氣吞裹,寸寸碎裂,劍客回身而走,晁晨乘勝追擊,將他攀回,兩人拳腳相應,又過數招。 從前觀氣修心,外家功夫并不逞強,但這些年跟著公羊月,反被他磨練得體術極佳,那人年歲明顯長于他,體能硬拼不及,竟被他崩拳橫推在地。 晁晨不敢遲疑,隨后雙手持刀,第二擊赫然而至 你聽好了,只要我為拏云臺之主一日,就絕不允許有歹人在潁川殺人作亂,只要我為晉國子民一天,就絕不會縱容他國賊子亂我國土,殺我英豪,覬覦我巍巍江山,這是我作為東武君最基本的尊嚴! 蒙面人伏在地上喘息,盯著落下的刀光,微笑著又道了一聲很好,慢慢將雙目闔上,慷慨迎接死亡。 刀,卻堪堪停在半空。 山中響起哨聲,是曹始音醒來后召集風騎的指示,其實細細想來,這個人始終沒下狠手,如果真是他殺了玉夫人,那為何不干脆一點,盡皆滅口? 念頭一松,晁晨腦中豁然清明,一道回聲貫耳而來。 這一式叫懸劍式,是劍谷獨有之法,前任谷主遲虛映將其發揚光大,作曜日變,后傳于李舟陽,李舟陽又傳于我,你可看好了 是公羊月的聲音。 是了,離開高句麗后他們遇到截殺,當時公羊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給他指點時,就曾用過那劍式,和剛才那招不盡同,但內核非常相似。 晁晨按住手臂想強行收刀,但那人察覺不妥,已毅然決然起身撲來,撞在他的刀鋒上,飛灑的鮮血映紅了他澄澈的眸子。 你是誰? 晁晨顫聲問,伸手一把揭下他的面巾,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不認識。 還好不認識 丁百川往蒼空望了一眼,伸出血手,摸向下頷骨,微笑著念誦道: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注)。 《白馬篇》 晁晨失聲,臉上肌rou跳動,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看他撕下易容面具,露出和公羊月有六分相似的臉。 公羊啟握住他松開的手: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讓你殺我。 作者有話要說: 注:引用自《白馬篇》 喵喵喵 第218章 瘋了嗎? 晁晨雙目紅得滴血, 脖頸像被一雙粗大的手緊緊攫住,不得呼吸,氣緊之下, 他連開口質問也做不到, 只能不停喘息。 我已經暴露, 江木奴,也就是破軍的首領, 想借南邊反賊勢力頭目之手試探我, 那人又想借我的手殺你再反除我,我不能死在他們手中。公羊啟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你聽著, 曹始音來之前,什么都不要問, 聽我說, 我的死會是一個契機, 你要好好把握 晁晨眼眶一熱,眼淚順著臉頰大顆大顆往下掉。 公羊啟疲憊地揉了揉他的頭, 溫柔地說:好孩子, 不哭。東湖夜雨都活下來了, 連死亦不懼, 還有什么好怕。 晁晨霍然抬頭。 公羊啟臉上露出一絲歉疚:對不起,那時尚不可暴露, 所以我獲悉消息趕至時遲了一步, 那一掌,足可致命, 除此之外,還有你身體里的毒, 積毒已久,掌力一催,毒發更快,幾乎瞬間毀去根基。你的武功我保不住,我只能依靠放血之法保住你的命。 難怪公羊月認定苗定武已死,難怪設局的人這些年那般放心。 什么?毒? 晁晨腦中嗡然,空白一片,原來改變命運那一夜,竟發生了那么多事,原來所知的真相,也只是冰山一角。 公羊啟按住傷口,盡量讓血流得慢些,晁晨滑跪在地,想替他療傷,卻被他一掌掃開。公羊啟大力攫住晁晨的肩膀:聰明人,不要白費力氣。 高手,向來自知要害。 不,不 晁晨又鍥而不舍爬上前。 看他手足無措,心中絞痛的模樣,公羊啟又生出幾分不忍,拍了拍他的臉:那一掌是月兒對不起你,現在,我幫他還。好孩子,讓你吃苦了。 要怎么還? 公羊月替他洗筋伐髓難道不是還? 可公羊月不一樣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自己又何須他還,冤有頭債有主,該由誰償,自有天道昭彰! 公羊啟抓著晁晨的衣襟,將他拉住,從袖口里抖出一枚發黃生銹的梅花釘,抖在晁晨手心:自知無路,我依然來了,是因為我要報殺妻之仇!當年,就是使這暗器的人,追殺我與發妻入代國,他被我們斬殺于終南山后,仍死灰不滅,可見后繼有人。江木奴心思縝密,極善相人,我以丁百川的身份雖握有聯絡權,卻自始不敢貿然出頭,因而始終不知南方頭目的身份,這一次機會難得,總算被我拿捏。 晁晨,你要小心身邊人。 晁晨呢喃:是蘇無 公羊啟打斷他的話,急于告知下,語氣重了幾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必須一字不漏記下來 咸安元年(371),不見長安首領蕭九原曾設法引出江木奴,領文武三公中的鐵尺道人柳徵、滄浪釣屠三隱、芳樽友華儀,同家父公羊遲和北落玄府的玄之道長共同圍殺,但江木奴狡兔三窟,重傷之下仍教他走脫,下落不明。 破軍遭到重創,一度四分五裂,當時許多人都認定江木奴已死,包括家父,因而安然折返劍谷,但我和發妻始終不安,繼續清剿,于次年遭到余黨反殺,躲入代國。 在代國,公羊啟借拓跋香之勢,打入幾大部落內部,且結識不少朝廷貴胄,從這些人及其門下智囊中,發現了可疑的丁百川。 敵人狡獪,光殺無用,還會如那身死終南山一戰的持花人一樣,另有后繼者,不如想法子偷梁換柱,摸清敵人底細,或許能斬草除根。就這樣,公羊啟留在云中,守望在側,一直在尋求一個契機。 苻堅發兵,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后來,代國遭逢破國之戰,趁國亂,我誘捉丁百川,繼承他的身份,作為破軍中的一員,單線與南邊聯絡。那幾年,江木奴再沒現身過,開陽盟會一度以為迎來正道之光,甚至包括破軍內部,都懷疑他已身死,但我一直沒敢放松警惕。 晁晨緊咬嘴唇:他真的復活了。 是,他復活了,在我確定消息并非捏造后,既興奮又恐懼,此后,我以丁百川的身份,與他暗中較量長達十數年。 那究竟是誰指點喬嶺下晉陽找公羊月便能合理解釋 也許是想以交易為籌碼給兒子保護,也許,想搶在江木奴將手伸向高句麗前,渾水摸魚帶走扶余玉和扶余寶藏,畢竟重新運作開陽盟會需要錢,江南抵御北虜,秣馬厲兵也需要錢。 那他們幾人三番五次能從截殺中走脫,也能合理解釋,這之中,亦或者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默默守護。 晁晨握著他漸漸冰涼的手,顫聲問:蕭九原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持花也就是蘇家父子設計殺死的。 那《開陽紀略》呢? 公羊啟搖頭,不是找不到,而是再難分心。風如練死后,他心里只剩下復仇,只想找出江木奴,找出持花人,將他們碎尸萬段,但凡有一點在意,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從常達觀雙親手中拿走那些書卷。 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心力耗損,心脈不復,公羊啟臉色越來越差,血已止,但生命已不可挽回地流逝殆盡。 晁晨按住他的心口,想傳功替他維系,卻被公羊啟再度奮力推開,晁晨爬起來,又鍥而不舍去拉他,口中低三下四苦苦哀求:你不想見見他了嗎?見見公羊月!如果就此錯過,該是此生多大的遺憾。 不必了! 公羊啟木著臉將他吼住,望著那滿是淚痕的臉,心中又酸又澀,可走到這一步,早就不能回頭了!公羊啟扶著晁晨的雙肩,動了動蒼白而干裂的唇:我愧為丈夫,愧為父親呵,我公羊啟這輩子,唯一無愧的,便是家國。 晁晨,他以后就托付給你了。 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還要拜托你最后一件事。一件苦差事,一件除了你,誰都不能辦,不敢辦,也辦不好的事。 晁晨看著那張被攥在手心,發黃發皺,再也不能使用的□□,明白他言下之意,也明白他為何說自己不能死在其他人手中的理由。 熱淚滾落,晁晨伸手,慢慢替公羊啟闔上雙目。 晁晨布置好周圍,抬手對著自己胸口便是一掌,毫不留情。 曹始音趕至時,先探晁晨脈搏鼻息,再去攙扶秦喻,設法讓風騎將傷重昏死的兩人送走,這才騰出手去查看那蒙面劍客。 地上的人已經死透,面朝下栽在土里,他將人翻轉,只見面巾和血rou相連,整張臉已被砍爛,再拉開身上的黑衣,肌膚上同樣露出許多凌亂的刀傷,毫無章法可言,像是被人氣急敗壞亂砍所致。 這里用刀的只有東武君一人。 他擺擺手,讓剩下的人將尸體一并帶回拏云臺,垂眸盯著打斗的痕跡瞧看良久,隨后蹲下身,在車轍痕跡里扣了一把泥,用手慢慢搓捻,獨自一人靠著蒙面人倒下正對的綠樹,長長呼出一口氣。 風騎遠去,山林寂靜,風聲過樹,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當年海難,晁晨援手相救后,他們三人躺在礁石上聽浪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