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來回看了兩遍，趙棠才緩緩折起。

    接過那信，趙桓幫她塞到信封里：“如何？我感覺阮嬤嬤似乎為人所控，倒是與細(xì)作相符。”

    “你派到沈國的人有什么消息？”

    趙桓搖頭：“并無查到什么有用的，阮氏一族跟其他類似的侯府一般，都是一年不如一年。阮嬤嬤與趙國有功，當(dāng)年沈國皇室只是發(fā)了點安撫銀子，再沒有其他了。”

    “譚澤隔壁那失火的宅子，是誰的？”

    趙桓有讓人去查：“那在當(dāng)年是座很小的荒宅，因為失了火，人們嫌風(fēng)水不好，早兩年才被一個窮京官以低價買入修葺住人。”

    “曾在譚府中伺候過阮娘的下人呢？”

    “她在府中口碑甚好，無論是譚家的族人妯娌，還是下人們，對她無不稱贊的。況且死者已矣，又過去那些年，人們的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了。”趙桓道。

    線索隨著人的記憶模糊了。

    “宮里呢？”

    趙桓了然：“死的人就算了，宮里那些活的人，也都是說她好的。只是我的人在宮外找到當(dāng)年的有個宮女透露，早年有傳聞，大概是阮嬤嬤未嫁人的時候，曾做過太監(jiān)的對食。不過只是傳聞，對食又是極隱蔽私密的事，無人知道阮嬤嬤那對食到底是誰。”

    對食？向來為太監(jiān)對食者，不是在宮中寂寞，與一人相伴，那就是為對方權(quán)勢所逼所誘。

    都是對對方有所求。

    阮娘的過去究竟如何？

    趙棠不說話，趙桓就接著道：“阮嬤嬤自隨穆奉皇后入了宮，都是在皇后宮中當(dāng)差。不過她似乎內(nèi)向膽小，倒是沒什么親近的內(nèi)侍。我若是再細(xì)挖下去，恐怕要打草驚蛇。阿棠，此事急不得。”

    只要做事，就會留下痕跡。

    可趙棠每每想當(dāng)年的阮娘，只能想到她的好。

    趙棠心情不愉，不想待客了，讓趙桓走。

    趙桓卻道：“你這熏香不錯，給些我回去用用。”

    他們談話，侍從都避開，趙棠便指了秋月的身影，讓他去找她拿：“我想單獨待會兒。”

    如此，趙桓就收好信，起身去找那個小侍女了。

    魏崢是午后才過來，趙棠吩咐了他幾件事，就讓他先回去。

    臨掌燈的時候，魏崢?biāo)蛠硭奈幌壬?/br>
    而陳淮汜跟李向兩位先生如常那般看折子。

    趙棠這里看折子的先生多了四人，又都是與裴葉兩位先生相識的，所以速度跟效率都快很多。

    因此，趙棠也沒一本本看折子了。

    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畫她的新神驍弩圖。

    以前趙國軍隊能用的弓=弩一直很少，弩的造價高，而且弩比普通的弓箭笨重，不易行軍，隊伍中只有很少的士兵能接觸到弓=弩。趙國軍隊多用弩車，趙國的弩車極有名，曾數(shù)次弩殺敵方主將。這數(shù)十年來，凡是沒能避開，全然被弩車的箭射中者，都是當(dāng)即斃命。其威力不只是將人射下馬，那支巨大的箭能將人射飛甚至牢牢釘在墻上。

    有一年西北軍無仗可打，楚王被先帝傳回皇城過年。

    相較于書紙，與一個常年征戰(zhàn)的主將交流才最為實際。先帝常召楚王進(jìn)宮下棋，還常與他一起出宮打獵。

    先帝忙碌時，楚王亦不閑著，帶帶皇城的兵馬，訓(xùn)訓(xùn)將士。

    趙棠隨先帝一起與楚王接觸了一段時日，后來她跟楚王去他的王府看他的私庫。楚王私庫不像他的王府滿是石頭物件，都是些刀、長=槍、鐵鞭、弓=弩等軍用之物，兵書圖紙，數(shù)不勝數(shù)。里面的東西，有的是他從敵軍那里收繳回來的，有的是從民間收羅歸置起來的，有的就是各軍隊自發(fā)制作改進(jìn)出來的。

    滿目琳瑯的軍用物，他收集多年，價值不可估量。

    楚王心情不錯，讓她自選兩樣送給她。

    那時趙棠選定的弓=弩圖紙就是其一。

    楚王卻以為弓=弩不適合她，盡管她長得壯實好動，可弓=弩實在過于笨重，極不便利。只是見她堅持，他就不再說什么。

    那張弓=弩圖紙落到趙棠手中，被她以基礎(chǔ)，改動了數(shù)百數(shù)千遍。為謹(jǐn)慎，她秘請了個專做軍用物的木工師傅，學(xué)了鋸磨鑿插接刨皮等的基礎(chǔ)功。一年年修改圖紙，閑暇時按比所制的弓=弩一個好過一個，射程也越來越遠(yuǎn)。

    其間她試了多種木材，而要使弓=弩達(dá)到她所要的威力，弓=弩還是會過重。

    雖不必日日練習(xí)弓箭練習(xí)臂力，但舉弓=弩之重比練臂力還累。

    后來她用了梓木，所制的弓=弩才好些。

    她為它命名神驍弩。

    一次春獵，趙棠用神驍弩殺了不少獵物，不乏虎豹之物，大出風(fēng)頭，先帝重賞。

    殺虎本不易，不管信不信，裕華長公主自此是多了威猛之名。

    只是貴人游獵，侍衛(wèi)保護(hù)，鮮少人見過神驍弩實物，有知道的就傳地神乎其神。

    大概是太有名了，那神驍弩被人竊走了。

    戒備森嚴(yán)的長公主府遭了賊，趙棠難以置信。大發(fā)雷霆之余覺得不宜聲張，一直命人私下去查。

    可是過了這些年，她的神驍弩依舊毫無蹤跡。

    圖紙卻是一直刻在她的腦中，現(xiàn)在趙棠已無心無力出什么風(fēng)頭了，但她被偷走的東西，她勢必要設(shè)法討回來。

    暫時，她就新做一個神驍弩。

    殿上，長公主認(rèn)真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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