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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法會,任別人如何喝彩喧騰,逐不宜都興致缺缺,沒再將心思放上去。 他低聲與樂窈說著話,別人來找他,都用各種理由打發。 樂窈能感覺到,這家伙似乎在等待著什么,隨著法會結束尾端,他心情愈發雀躍。 樂窈一個鯉魚打挺:“……” 不會要搞什么事吧? 樂窈忍不住問他。 這家伙一臉神秘,怎么問都守口如瓶。 樂窈于是先緊張起來了,四下里張望環境,想著萬一小可憐搞的事不好收場,她該帶著他從那條路,才能最快逃出去。 千宗法會第十天,在謝幕之際,樂窈總算明白了,逐不寧要搞的事是什么。 眾人離去前,星明老祖站起身,笑吟吟地宣布一件事,“一月后,便是家師出關之日,屆時將啟動命軌,為九州卜算吉兇。” 一句話,掀起驚濤駭浪。 星慈老祖要出關了! 星慈老祖十年一出關,出關卜一卦,為九州測算吉兇。這可是比千宗法會還重要的大事,事關九州安危,九州仙魔兩道都要出席,聆聽天道法旨,一旦出現禍亂因子,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掐滅在未萌芽時。 這種模式,已維持了兩千年,兩千年來九州安穩,未曾有大事發生。除了十年前那個卦象有些許爭議,仙魔兩道對星慈老祖都十分信服,對他說的話,也都奉為圭臬。 就在眾人嚴肅地商討該如何準備之際,一道出其不意的諷笑聲,又低又沉,帶著不謔,一下吸去所有人的注意。 誰在笑? 眾人皺眉望去,見發笑的是逐不宜。 少年閑閑散散地坐在位子上,懷抱中一柄赤紅靈劍,他長發用一根紫色發帶扎束,今日換了身紫衣,襯得人風流華貴。別家弟子都是規規矩矩坐著,再不濟像魔界弟子那樣不講儀態,但總歸在前輩面前收斂許多,這少年倒好,坐在那里,比前輩氣場還足。 見是這位最年輕的元嬰天才,大家臉色緩了緩,總歸是寬容的。 “逐小道友,你笑什么?” 逐宗久也擰著眉頭望去,見是逐不宜,眉頭擰得更緊,皺紋都擠出來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卻只是握緊了拳頭。 坐在附近的黃泉道主見狀,眼皮一跳,哪里還不明白為什么。 這孩子還在記恨,十年前星慈老祖一則預言,害死了他母親,也直接間接地導致了很多悲劇。 不過記恨也正常,那么多不幸,皆因別人輕飄飄的一句話而起,換誰能不記恨? 黃泉道主心里想著,笑著站起身,拱手向周圍道:“誤會,都是誤會,方才我跟這孩子說笑話呢。” 老頭眼神隱晦地暗示逐不宜,就算要找事,也要挑個好時機,現在這里大能匯聚,占不到便宜。 “就是問幾句話,無妨的。”逐不宜漫不經心地瞇起眼睛,傳音給黃泉道主。 聽到他這話,黃泉道主更不放心,握緊了cao控妖鬼的鈴鐺。 逐不宜低聲笑了兩聲,施施然起身,看向前方主位的星明老祖,“晚輩對星慈老祖也一向推崇,可近幾年卻有疑惑——星慈老祖算的卦象一定準嗎?” “為了找到答案,晚輩仔細求索,翻找資料,發現,未、必。” 這話堪稱囂張,竟敢公然質疑星慈老祖的預言。 星明老祖面上依然維持風度,笑容已然消失,“逐小道友是為何意?” 仙魔兩道,尤其是頗為信奉星慈老祖的仙門,已是怒氣橫生了。通身散發的不悅,化為威壓虎撲而來。 臨近的黃泉道弟子頂著威壓,冷汗淋漓,急忙以靈力抵抗。 黃泉道主一晃白鈴,泠泠地看過去,暗含怒火的威壓才消散下去。 卻仍怒目以視。 逐不宜似乎覺得好笑,嘆了聲氣:“只是提出疑惑而已。就像前輩們都質疑晚輩說的不對,那么晚輩質疑一下星慈老祖,也沒什么吧。” 什么叫沒什么,你小子質疑的可是星慈老祖! 星慈老祖是隨便能質疑的? 有大能欲發作,星明老祖抬手壓了壓,饒有意味地看向逐不宜,溫聲道:“逐小道友所言有理,可家師卜算,向來無有錯漏,不知小友的疑惑從何而來。” “因為命,這個字。” 逐不宜:“晚輩近來思索命數命理,疑惑到底是天命已注定,還是人定勝天,就不自覺想到星慈前輩。前輩千年來為九州卜吉兇,總能提早清理未來會出現的天災人禍,趨吉避兇。” “可有些禍事,真的能避開嗎?天災是死物,死物對活物來說變數微小,可以提早避免,晚輩深以為然。晚輩疑惑的,是人禍。” 星明老祖搖頭,“天災與人禍,并無不同,天災能避免,人禍也能避免。” 逐不宜謙虛一笑,求教道:“這就是晚輩疑惑的地方了。” “既然人禍也能避免,那么那些被星慈老祖預言,將是禍世者的人,他們能避免命運嗎,未來一定是禍世者嗎?” 一位元嬰老祖倏地起身,怒瞪逐不宜:“你講的什么道理,被星慈老祖預言的禍世者,哪一個沒有成真?” 逐不宜疑惑:“他們為何會成為禍世者,有人給過他們改變的機會嗎?” 另有一人沉聲道:“逐不宜,你是在為司容瑤叫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