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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不宜狹長的眸子如深淵般,深深凝視兩人,不動聲色,將他們神色盡收眼底。 被他靜靜盯著,孫如雪和符羅平心口一窒,額頭冒出冷汗。 靜默片刻,逐不宜俊忽地笑了:“不能說,那便不說了,本公子不喜歡強人所難。” “我知道,如今的血魔宗,是花銀蓮母子三人的天下,他們一手遮天,非你們能抵抗……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不過,你們若不愿說,我也不勉強。” 逐不宜笑得十分溫柔。 然而,溫柔的逐不宜,卻讓孫如雪二人更害怕了。 猜不透他喜怒,看不清他真正的目的。 這人身上分明沒有靈力,卻壓得他們幾欲窒息。 問不出什么,逐不宜不疾不徐,溫和地讓孫如雪好生修養,便準備離開。 樂窈聽到逐不宜在心底默念,“三、二、一——” 一剛落下,身后,符羅平突然顫聲開口,“大公子!” 逐不宜笑了,駐步停下。 符羅平深吸了口氣,“小心逐仙鈴、夫人和二公子,一定要盡快,離開血魔宗!” 身處內門,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宗門情勢變化,符羅平隱隱察覺到,血魔宗最危險的,并非囂張跋扈的逐仙鈴,而是夫人和二公子。 而夫人和二公子近段時日動作頻頻,可能,要對逐不宜動手了! “多謝關心,不過,你們還是先顧著自己吧。對了,這個給你們——”逐不宜丟出兩塊留影石,輕笑了聲,“想說出真相的時候,記得及時記錄。否則,也不知何時,就落得和不寧一樣的下場。” 二人心頭狠狠一顫。 逐不宜輕笑著轉身,走入迷霧中。 聽著腳步聲遠去,孫如雪和符羅平沉重地喘一口氣,擦掉頭上的汗。 符羅平摩挲著留影石,猶豫半晌,輕輕道:“那件事,壓在心頭很多年,我快要撐不下去了,說出來也好。” 孫如雪握著留影石,搖搖頭,“別沖動。” 他們聽從了逐不宜的話,就一定會解脫嗎? ——未必。 逐仙鈴想殺了他們滅口,徹底掩埋當年真相,逐不宜也并非善茬。 而且,孫如雪有種直覺,逐不宜比夫人和逐仙鈴更可怕。 以逐不宜的手段,怎會不知道當年真相,可既知真相,又為何多此一舉,非要他們自己說出來呢? —— 遠山盡被白霧遮擋,邪魔吼聲更為冷瘆,山民緊張兮兮地關緊窗扉,上山誅魔的血魔宗弟子們瑟縮在山腳下,提心吊膽地靜等戰爭結果。 山中唯一還有心情玩的,只剩逐不宜。 逐不宜坐在鏡明山最高峰的松樹上,拿著萬寶樓出品的觀世鏡,隔著云霧,興致勃勃地擺弄,發現有趣的,還拉上自己的劍一起看。 樂窈注視著懸浮面板,幸存者:三人。 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沒想明白。 “阿窈,阿窈快看……” 樂窈思緒被打斷,湊到觀世鏡前看了眼,隨即將目光轉向身邊正擺弄觀世鏡的少年。 少年白衣清揚,嘴角弧度始終是微微上揚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跟她在劍冢遇見的陰郁少年相比,眉間陰郁少了一半,改變了很多。 樂窈想到方才逐不宜救下孫如雪和符羅平,腦袋仍然迷糊。 不殺,反而救人,小可憐想干什么? “不宜。”樂窈湊近逐不宜。 觀世鏡里,映出孫如雪和符羅平二人的身影,又開始奔逃了。 逐不宜眨眨眼:“阿窈是否在疑惑,我明明可以殺了符羅平和孫如雪,為何會放過他們兩個?” 樂窈好奇:“嗯。為何?” “因為你家主人太善良了……”逐不宜勾唇,神情略顯癲狂。 在樂窈的白眼中,逐不宜才整肅了神色,“我給他們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他們不珍惜,那就休怪我了。” “我給出留影石,收回時便要看到有價值的東西,若有還好,若沒有,那我只能直接去他們識海里搜了。” “搜魂,據說比抽筋扒皮痛十倍,好殘忍。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使用的。”逐不宜面露不忍。 “哼,騙人。”樂窈翻了個白眼,逐不宜的表情,明明是迫不及待想要試一試搜魂。 逐不宜抱著九霄劍樂不可支。 沒多久,逐不宜看膩了觀世鏡,跳下松樹,摸出最后兩根白蠟,點亮,淡煙裊裊飄至空中。 又來了。 樂窈心神再度緊提,吳利成和宋倩秋已死,符羅平的蠟燭點亮過,那么這兩根剩下的白蠟, 一個代表逐仙鈴,另一個代表孫如雪。 按照先前經驗,燭火熄,就要死一個人。 雖然一直沒看明白白蠟燭和人性命的關聯,但這規律總歸沒錯。 兩根白蠟,其中一支剛剛點亮,便迸發出耀眼燭光,瞬息間,rou眼可見地燒到了最底部, 樂窈被這燃燒速度嚇了一跳。 燒得這么快,這白蠟很可能代表了,孫、如、雪。 她此刻最為虛弱,雙方交戰,勝負明了。 疑似孫如雪的白蠟,一口氣燃燒到最底部,眨眼間只存一點油線,燭火跳躍閃爍,要滅不滅,把樂窈都看緊張了。 但這根蠟燭出乎預料的頑強,等了半個時辰,被風卷了很多次,蠟油燒干,卻始終殘存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