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怡有位置，在中間的一排，室友和她坐在一起。

    俞乜讓她回去坐著好好上課，自己往前邊的那個空位走。

    旁邊的學生們看見她過來，以為又是其他系的女生過來看沈老師，他們也習以為常，但坐在她旁邊的男生，好心提醒一句，“學妹，沈老師這節課要講論文，你沒有論文，坐在這兒可能會被點名的。”

    平常沈老師上課，其他系的都會來，這個位置也不會空著，但如果輪到講論文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本專業的學生，其他系的沒人敢來，怕被批。

    畢竟，沈老師有點兇。

    俞乜明白他的意思，“沒關系，可能等會兒沈老師看我這么好學，心軟放我一馬。”

    “......”

    男生覺得有點懸，但也不好說什么，“如果點到你，你要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好。”俞乜不客氣的應下，笑著說：“謝謝學長。”

    忽而對上她的溫柔笑顏，還有亮閃閃的眼睛，男生忍不住避開俞乜的視線，紅著耳朵，支吾道：“不客氣。”

    俞乜也沒再看他，拿出手機給沈嶼和發了條信息。

    俞乜：【我進來了，在教室。】

    發送完，課間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也結束，上課鈴響了起來。

    俞乜隨手收起手機，抬頭往門口看。

    沒幾秒，就見沈嶼和進來，他身姿修長高挑，穿著一身深色的大衣，門邊的光影剛好從他身上掃過，襯得他的五官清俊又立體，眉眼間少了幾分溫雅，有些淡漠。

    他先看向對面還在嬉鬧的學生，明明他沒什么表情，但被那漆黑的眸子淡淡掃過。

    好像被什么壓制住了，學生們頓時安靜下來，不敢說話。

    沈嶼和收回視線，他邁步走到講臺上，低下眼，把手機放在講臺旁，而后，他重新掀起眼眸，不動神色地掃了一圈前邊的學生。

    下一秒目光忽而定在了第一排左側角落。

    女人坐在位置上，后靠著椅背，指尖轉著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筆，收到他的視線后，朝他，很輕的眨了下眼。

    沈嶼和看了她兩秒，似是不意外，平靜的移開眼，淡聲開口上課。

    俞乜眉梢輕揚了下，也跟著一起往投影儀上看。

    沈嶼和的課不算枯燥，但也不生動，他沒有多余的廢話，講的都是重點，完全沒有浪費時間。

    對俞乜來說，這些不算是新知識，她也接觸過口腔科，但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深入而已。

    她全程聽著，到了后半部分，沈嶼和開始點人回答問題的時候，有好幾位都有些怕，但回答的都還算不錯。

    問著下一個問題的時候，剛好點到了俞乜旁邊的男生。

    男生明顯是個學霸，回答的流暢又完整，沈嶼和點頭，又額外提了一個問題，“你的論文里寫了關于患者與醫生的兩者關系，醫生應該對患者進行相應的治療和理解，這里的理解，指的是什么？”

    男生愣了下，迅速回答：“理解患者的病癥還有情緒波動，以足夠的耐心來對他醫治。”

    沈嶼和問：“對于患者提出的要求？”

    男生回：“盡量滿足。”

    沈嶼和看著他，繼續問：“那么醫生的人權在哪兒？”

    “......”

    男生一頓，完全沒想到會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旁邊的學生們也是頓住了。

    僅僅的一句話，教室四周瞬時安靜，沒有人說話。

    俞乜坐在位置上，聽著這個問題，掀了掀唇角，看著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男生，忽而出聲：“反問他。”

    “啊？”男生回神聽見她的聲音，低頭看她：“什么？”

    俞乜單手支著下巴，和他對視，勾起唇道：“思維活躍點，反問讓他回答。”

    聞言，男生腦子想也沒想，理解抬頭看向講臺上的男人，迅速問：“老師你呢，你覺得在哪兒？”

    “......”

    話音落下后，男生就后悔了，他怕是瘋了吧。

    他閉了下眼，根本不敢看講臺上的人。

    沈嶼和看過男生，落下他身旁的俞乜身上，見她唇線輕揚，帶著狡黠。

    她這模樣，放在學生里一定是最調皮最不老實的那個，頂嘴是她的常事。

    可她不是他的學生，沈嶼和自然也不舍得教訓她。

    這問者與答者的身份突然反轉過來，可沒有什么道理可言。

    一看就知道是被某人指揮了。

    可沈嶼和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讓他來告訴他們。

    告訴這些在未來即將成為醫生，又或者各色醫護人員的學生。

    “醫生有人權，并不是一味地去為患者服務，他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到，也不是什么都能做。”

    “他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去醫治救治患者，做到自己的全力，盡力而為，和患者之間需要溝通也需要理解。

    “雙方的協調，是共生關系，更要知道如何保護維護自己。”

    清晰明了的字詞落下，沈嶼和看過底下的學生，最后看向還站著的男生，淡淡地說了一句“坐下吧，回答的還不夠嚴謹，論文再做補充”，然而繼續翻看了其他問題，讓他們思考。

    俞乜聽著他最后的話，垂眸，無聲笑了下。

    一旁的男生愣了半天，瞬時回神重新坐回位置上，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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