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睛的話，總比命丟了強。

    不得不說，蕭鉉跟蕭霽真的是親父子，當(dāng)初蕭子瑢跟蕭霽說他的眼睛很可能治不好的時候，蕭霽接受的也挺快，實際上他自己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

    蕭子瑢見他們父子情緒還可以松了半口氣，也不敢太掉以輕心，主要是擔(dān)心他們?yōu)榱瞬蛔屪约簱?dān)心才這樣。

    幸好接下來兩個人的身體狀態(tài)都在逐漸好轉(zhuǎn)，到了建康的時候蕭鉉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了以往的睡眠狀態(tài)，只是走路依舊走不遠，身體還是虛。

    皇帝父子的歸來讓許多人都安了心，皇帝駕崩被稱為山棱崩，是很容易動搖民心，讓百姓害怕的。

    回宮的第一天，蕭子瑢就詢問蕭鉉是否要先擋了探視的人。

    蕭鉉看了一眼蕭霽說道：“宣幾個人來。”

    然后他就喊了一連串的人名，蕭子瑢一聽，這三公九卿都快齊了啊。

    糾結(jié)了一下他還是讓人將這些人都喊了過來。

    這些人都過來之后，蕭鉉問了兩句，得知沒什么大問題干脆碩大：“擬旨，皇太子蕭霽廢為巴山王，另立晉陵王蕭子瑢為皇太子。”

    寢殿之內(nèi)安靜異常，只是所有人都并不意外，就連蕭子瑢都沒有出聲。

    然而接下來，蕭鉉十分疲憊說道：“著太史令擇吉日，朕禪位于皇太子。”

    第310章

    蕭子瑢促然：“叔父！”

    他已經(jīng)料到蕭霽當(dāng)不成太子，也想過自己可能會被立為太子，同時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不過他當(dāng)時想的是他先當(dāng)幾年太子，反正蕭準也不小了，是個聰明的孩子，等過幾年就讓他當(dāng)皇太孫，他就直接退位讓賢得了。

    當(dāng)然如果讓蕭霽先在太子的位子上呆幾年，然后皇位直接交給皇太孫也不錯。

    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蕭鉉直接就要退位。

    蕭子瑢想要勸說卻被蕭鉉打斷：“聽我的。”

    蕭子瑢轉(zhuǎn)頭看向蕭雪行，發(fā)現(xiàn)蕭雪行似乎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不由得皺了皺眉。

    大臣們一開始也被蕭鉉的干脆給驚了一下，然而很快大家都松了口氣，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

    都說國賴長君，但是在如今這個情況，還是年輕建康的蕭子瑢更讓大家放心一些。

    諸位大臣都走了之后，蕭子瑢剛想說什么，蕭鉉就疲憊說道：“瑢兒啊，叔父干不動啦。”

    蕭子瑢微微一怔，看著蕭鉉只是跟眾臣說了這么幾句話的時間就變得十分疲憊憔悴，不由得鼻頭一酸說道：“那叔父也可以先養(yǎng)身體，重要事情再由您定奪便是。”

    有他跟蕭雪行在肯定不會讓大臣們將蕭鉉架空，所以他急什么呢？

    蕭鉉笑呵呵說道：“如此我當(dāng)太上皇不也一樣？”

    蕭子瑢覺得不太好，但是蕭雪行按住他的肩膀說道：“聽陛下的話。”

    蕭子瑢沉默半晌點了點頭，有些悶悶不樂地看著蕭雪行離開了皇宮。

    蕭雪行察覺到他不開心，不由得失笑：“你還真是……你快要登基為帝了，若是換成別人必然要緊張高興，你怎么反而不高興呢？”

    蕭子瑢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說道：“有什么可高興的，如果可以我寧愿一輩子呆在晉陵。”

    蕭雪行湊過去在他耳邊說道：“所以你是不想跟我離太近？”

    蕭子瑢：……

    這人歪曲事實真是一把好手，蕭雪行攬著他的肩膀說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不開心，這樣可能反而會讓陛下跟太子殿下更加內(nèi)疚。”

    蕭子瑢想想也是，他其實也不過就是沒做好準備而已。

    朝中的動作簡直是雷厲風(fēng)行，只有用了十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將所有的流程走的差不多了。

    為了讓蕭子瑢登基足夠合理，不會讓后世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蕭鉉堅持要先封太子，他再禪位。

    那么封太子就出了問題——巴山王一家要怎么辦？

    按照慣例，巴山王應(yīng)該就藩的。

    實際上蕭霽也做好了就藩的準備，讓人收拾東西。

    蕭子瑢在去給他送補品的時候見到東宮人來人往都在打包東西，不由得面色一沉連忙去找蕭霽問道：“怎么回事？你要去哪兒？”

    蕭霽循著聲音轉(zhuǎn)頭面對他：“等參加完你的登基大典我就去巴山。”

    蕭子瑢皺眉：“你這是要做什么？叔父只剩下你一個兒子了，如今他身體不好，你還要跟他骨rou分離不成？”

    蕭霽低聲說道：“這是……”

    他還沒說完，蕭子瑢就沒好氣說道：“規(guī)矩又不是一成不變的，本來就是人定下來的，再改又怎么啦？不想去就不去，京城呆煩了就四處走走看看，但別離開京城，要不然叔父想你們了怎么辦？還有呈兒年紀還小，哪里經(jīng)得住這一路顛簸？阿嫂這些日子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要就藩，這一路上她又要照顧你又要照顧兩個孩子，可心疼心疼人家吧。”

    蕭霽哭笑不得：“我還沒說兩句話，你倒是說了不少。”

    蕭子瑢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說了算，不走了，當(dāng)然巴山還會有你的王宮，你要是無聊了，可以住過去。”

    蕭子瑢擔(dān)心蕭霽會誤以為自己對他起疑所以才要留他在京城。

    然而蕭霽壓根就沒這么想，他都這個樣子了，是個人都知道他反不了啊。

    他笑納了弟弟的美意，然而蕭子瑢見他沒有下令的意思不由得皺眉說道：“都別收拾了。”

    蕭霽連忙說道：“我總要搬到宮外王府里才行。”

    蕭子瑢面癱臉：“所以你的王府在哪兒呢？”

    蕭霽嘿嘿笑道：“正好把你的騰給我，我記得那里讓阿行收拾得還不錯。”

    蕭子瑢翻了個白眼哼哼唧唧說道：“不行，那是我的，不給你，我讓人給你重新收拾一座王府。”

    蕭霽無奈：“你都要當(dāng)太子了，我在東宮住著做什么？”

    蕭子瑢也很無奈：“二十三冊封太子，二十四我就登基了！我還折騰一趟搬進東宮做什么啊，就為了在東宮住一宿嗎？”

    蕭霽：……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蕭子瑢認真說道：“事急從權(quán)，你就先在這里住著，好好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搬，剛回來沒多久，還不夠你折騰的呢。”

    蕭霽最后也只能聽他的，蕭子瑢看過他之后就要去處理事情。

    他現(xiàn)在是真的忙，當(dāng)然比他更忙的大概是內(nèi)府那邊，因為要做他的衣服，他的衣服一直以來都是按照比較高的規(guī)格走的，只是常服可以不著急，大禮服和朝服總要先做出來。

    而這兩樣是最難做的，內(nèi)府那邊忙的暈頭轉(zhuǎn)向。

    等到登基那一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因為事情比較緊急，登基大典也沒有辦太大，但還是大赦天下了一波。

    蕭子瑢以為自己坐在皇位上可能會忐忑或者緊張，實際上他也沒什么想法，只是覺得熟悉而已。

    嗯，他十四歲那一年就坐在這個位子上，如今十多年過去，這個位子一直沒變過。

    唯一變的大概就是他的心境，當(dāng)年他坐在這里也沒人把他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則不同。

    蕭子瑢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決定晉陵的情況。

    自從得知晉陵王要登基為帝之后，許多人已經(jīng)盯上了晉陵郡守的位置。

    這可是肥差啊，晉陵什么樣子大家都知道，而且過去的人都不用擔(dān)心會辦砸事情——晉陵王已經(jīng)把未來二十年的規(guī)劃都給寫得明明白白了，哪怕過去的人是個傻子，只要按部就班功勞也是唾手可得。

    于是一群人開始活動，甚至很多京官想削尖了腦袋進去。

    蕭雪行那里一堆人活動，甚至有人求到了蕭霽和太上皇那里。

    吃飯的時候，蕭鉉還當(dāng)成趣聞給說了出來。

    蕭霽也跟著附和。

    別說，自從蕭子瑢當(dāng)上皇帝之后，皇宮之中家的味道更濃了一些。

    以往因為兒子是太子，蕭鉉總是要跟兒子保持一點距離的。

    等蕭子瑢入宮之后，先是讓人修葺后宮的一座宮殿給蕭鉉養(yǎng)老，在蕭鉉搬過去之前還是跟他一起住在主殿。

    蕭鉉雖然還住在東宮，但也不是太子了，所以反而能夠一家人湊在一起吃飯。

    蕭子瑢聽了之后冷笑著說道：“他們可真不傻，就沒想過我可能不愿意嗎？”

    蕭鉉頗感興趣問道：“那你想怎么做？”

    蕭子瑢摸著下巴，一點皇帝風(fēng)范都沒有的說道：“我啊，誰都不給！”

    第311章

    蕭子瑢這句話讓大家都有些意外。

    誰都不給是什么意思？難道要把晉陵給拆了？可是現(xiàn)在晉陵發(fā)展這么好，彼此之間聯(lián)系非常緊密，怎么可能拆得了？

    如果真的拆了那可能就是元氣大傷，尤其是工業(yè)區(qū)，那是一個聚寶盆，而且占據(jù)了好幾個縣的土地，到時候要把它歸為哪個縣啊？

    若是強行獨立出來面積又不夠大，反正怎么都不好處理。

    蕭鉉十分寬容說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這個太上皇如今住得十分舒心，以前總是擔(dān)心自己做不好皇帝，或者會被架空，還要發(fā)愁朝堂平衡，現(xiàn)在可真的是無事一身輕。

    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吧。

    同理蕭霽也是如此，自從被封做太子之后，他壓力就很大，尤其是堂弟太厲害，他壓力就更大。

    天天用極高的要求規(guī)范自己，如今可算是卸下重擔(dān)，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他笑著說道：“陛下就別賣關(guān)子了。”

    蕭子瑢哼了一聲：“你又來！”

    他們叔侄兄弟關(guān)系好，所以平日里稱呼跟以前還是一樣，這極大的安撫了蕭鉉跟蕭霽的心。

    蕭鉉知道自己做的沒錯，但也不是不擔(dān)心，哪怕是親生兒子都怕對方不孝順，更何況是侄子。

    還好除了身份的改變，其他也沒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