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就是心疼自己家孩子的那些，不過他們誰都沒能近蕭子瑢的身，蕭子瑢被蕭鉉帶上了車輦。

    蕭子瑢坐下之后就發(fā)現(xiàn)蕭霽一直在看著他，那雙因為看不清而無法聚焦的雙眼竟然難得明亮。

    他有些期期艾艾地看著蕭子瑢，一臉地欲言又止。

    蕭子瑢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的儀容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如果有問題蕭雪行應(yīng)該會提醒他的，畢竟他們兩個的院落相近，過來的時候蕭子瑢先去找的蕭雪行。

    就在蕭子瑢納悶的時候，蕭鉉說道：“霽兒，這里有兩本書是你之前想要的。”

    蕭霽聽了之后臉上的表情黯然一瞬，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了過來，笑著接過那兩本書說道：“多謝父皇。”

    蕭鉉看著蕭霽心里直嘆氣，如果可以他當(dāng)然也希望蕭霽的眼睛能夠治好。

    但那跟腿是不一樣的，當(dāng)年若是他狠得下心，將這條腿再次敲斷，然后找好的郎中重新醫(yī)治也是有機(jī)會的。

    可蕭霽這雙眼睛，從一開始就被郎中放棄了。

    郎中說這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沒得治。

    蕭鉉不想讓蕭子瑢為難，他這個侄子已經(jīng)很好了，出乎他預(yù)料得好，現(xiàn)在堂兄弟相處也不錯，他也是放心的，就不要給那個孩子增加更多壓力了。

    蕭子瑢不知道這父子打什么啞謎，或者說是他沒往那個方面想，他現(xiàn)在想的都是等等要怎么介紹水渠。

    不過在去水渠的時候，蕭鉉透過車窗看到了在半山上的那個鍋爐房和通往山下的熱水管，不由得奇怪問道：“那是什么？”

    蕭子瑢看了一眼說道：“那個啊，那是地龍熱水的供應(yīng)鍋爐房啊。”

    蕭鉉有些奇怪：“怎么建這么遠(yuǎn)？”

    蕭子瑢順口說道：“為了取一個高地落差，讓水更好的在城內(nèi)循環(huán)。”

    蕭鉉迅速抓到了重點：“城內(nèi)循環(huán)？”

    蕭子瑢對著他微微一笑：“對，桃源城全城都有地暖供應(yīng)。”

    第129章

    蕭鉉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真的沒有聽錯嗎？全城地暖供應(yīng)？

    這要是別人說他肯定會覺得對方在胡扯，就連建康也做不到這一點，桃源城……桃源城怎么可能？

    不僅是蕭鉉，就連蕭霽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問道：“全城？那些沒有人住的房子也是？”

    蕭子瑢解釋說道：“每一家都有一個地龍開關(guān)的，那個開關(guān)只有城府有鑰匙能夠打開，若是沒人住的房子，開關(guān)會關(guān)上，同樣交不起地暖費用的人家也會被關(guān)上。”

    哦，收費的。

    蕭鉉這才緩過來一些，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很離譜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尤其是這東西怎么做到在全城循環(huán)過來的？

    蕭子瑢對此還是有所準(zhǔn)備的，直接讓人將圖紙拿了過來，然后給蕭鉉進(jìn)行了一個簡單的科普。

    真要讓對方明白是不太可能的，畢竟涉及到好多物理知識，蕭鉉的物理知識……恐怕還不如桃源城的小娘子們。

    只要讓蕭鉉知道這個是可以做到的就行了。

    蕭鉉也的確是多少明白了一點，他很快就抓到了一個重點——蕭子瑢在當(dāng)初建設(shè)桃源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相關(guān)設(shè)施全都建好了。

    而如今的建康想要這么加就會很麻煩。

    其實蕭鉉原本也只是對這個好奇而已，根本沒有想在建康弄的想法，這東西的基礎(chǔ)建設(shè)是要錢的。

    蕭鉉想到這里就有些擔(dān)心：“你還給他們補(bǔ)貼？”

    怪不得他侄子這么窮啊，一補(bǔ)貼就是一冬天。

    蕭子瑢說道：“補(bǔ)貼其實就是一個說法而已，算下來除了第一個冬天是有建設(shè)時加入了人力物力的成本，其他時間都是純賺錢的，包括每年的養(yǎng)護(hù)，前三年養(yǎng)護(hù)是府庫負(fù)責(zé)，之后就是各家范圍之內(nèi)自己負(fù)責(zé)，城中其他設(shè)施城府負(fù)責(zé)。”

    蕭鉉微微一愣：“賺錢？這還能賺錢？”

    蕭子瑢立刻給他算了一筆賬，這些數(shù)字他都是記在心里的，雖然可能不是特別精確，但也差不太多。

    蕭鉉看著他算下來的數(shù)目十分詫異，萬萬沒想到居然還能賺不少，或者說因為桃源城本身市場交易不多的緣故，每年冬天的收入全都是全城供暖帶來的。

    蕭子瑢算完之后說道：“每年的收入是這樣，不過還要刨除一些東西，比如說每五年這些設(shè)施都要大檢修一次，若是有問題就需要更換，這一部分也要算在成本里面，但總體而言……還是賺錢的，這也就是桃源城人口少，人口越多越賺錢。”

    蕭鉉覺得有些跟不上這個思路：“人口多耗費的柴不也多？”

    蕭子瑢點頭：“對，的確是這樣，但是我讓人計算過，把桃源城人口不多的時候跟現(xiàn)在相比，人口翻了一倍多，但是用的柴卻沒翻那么多，只是增長了三成左右，再多的話……唔，城池若是很大就需要設(shè)置兩個鍋爐來保證水溫，但因為到第二個鍋爐房的時候水本來就是溫的，再加熱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柴，所以應(yīng)該還是劃算的。”

    其實一開始蕭子瑢只是想讓大家過上好一點的生活而已，畢竟他自己是有點扛不住南方的冬天的。

    可他又不想太特立獨行，讓別人聽他的話只是為了以后的發(fā)展著想，無論什么情況都需要一個領(lǐng)頭人來帶路。

    但他并沒有在心里上就覺得自己天然高那些小娘子一等，便盡力在生活上跟大家差不多。

    當(dāng)然這種堅持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了，桃源城若是不出世就算了，既然已經(jīng)出世，那他的身份擺在那里，不管他自己怎么想，蕭雪行首先就看不得他吃穿用度不夠好。

    蕭鉉認(rèn)真看了看蕭子瑢的分析，然后問道：“若是在建康，你覺得要怎么做？”

    蕭子瑢猶豫了一下：“建康……情況太復(fù)雜了，主要是各家的地龍不同，想要鏈接在一起也不太容易，若是不連接就需要重做，這個耗費的財力就太大了。”

    蕭鉉說道：“那若是給你一座跟建康差不多大的城池，你會怎么做？”

    蕭子瑢想了想十分老實說道：“若是沒有什么特殊的話，那么那座城我會鋪設(shè)一半的設(shè)施。”

    蕭鉉聽了之后有些意外：“一半？另外一半為什么不管？”

    蕭子瑢看著他認(rèn)真解釋說道：“對比現(xiàn)在的物價而言，桃源城一冬的取暖費其實并不算便宜，能夠花得起這個錢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就算沒有也不會凍死，一些老百姓可能并不會交這個錢，就算給他們弄了也只是白費力氣。”

    至于為什么是一半……其實這都是他擴(kuò)大了規(guī)模的，按照現(xiàn)實情況可能三分之一的城池鋪設(shè)就夠了。

    無論在什么年代，窮人才是大部分，小康水平以上的都少。

    只是在古代小康水平以上的人能讀書能掌握話語權(quán)，所以后世看到的都是他們的生活情況，真正老百姓的生活狀況只能從考古出來的器物和一些歷史記載的蛛絲馬跡中去推斷論證。

    蕭鉉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蕭子瑢有些茫然，這是滿意個什么勁兒啊？

    然而蕭鉉卻覺得蕭子瑢身上的特質(zhì)十分美好，當(dāng)初他擔(dān)心蕭子瑢在民間長大視野不夠開闊，行事作風(fēng)容易小家子氣，但現(xiàn)在看來，他在民間生存過，懂得民生疾苦，但他同樣也有長遠(yuǎn)的眼光。

    十分不錯。

    蕭鉉放心之后隨口問道：“那桃源城你怎么全都弄上了呢？”

    蕭鉉原本想的是桃源城面積不大，所以都弄上也用不了多少錢，結(jié)果卻聽蕭子瑢說道：“因為桃源城有財政支撐，這也是我剛剛假設(shè)那個城池沒有特殊情況的原因，桃源城……有鹽。”

    有關(guān)桃源城賣鹽這件事情，蕭子瑢一開始就沒打算藏著掖著，或者蕭鉉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了，只不過是沒來得及提。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過了明路，反正桃源城就是能產(chǎn)鹽，總不能讓桃源城把鹽廠給拆了吧？

    蕭鉉聽后微微一愣：“哦，對，鹽。”蕭鉉看了蕭子瑢一眼有些納悶問道：“昨天看沙盤怎么沒見到鹽井？”

    最奇怪的就是這里有鹽井，那么聞家在這里那么長時間怎么會沒發(fā)現(xiàn)？

    鹽井這東西又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桃源城周圍的草木太過茂盛，眾所周知鹽井周圍是不可能有這么茂盛的草木的。

    蕭子瑢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我有特殊秘方，不需要鹽井。”

    不需要鹽井？難不成還要憑空變出來不成？

    蕭鉉想了想忽然悟道：“你是煮海得鹽？”

    煮海……行吧，這個時代想要從海中提取鹽分大部分人都是下意識的用火去燒海水，將海水燒干就能得到鹽。

    蕭子瑢認(rèn)真想了想說道：“也差不多。”

    桃源城這邊提取鹽的時候也是要不停地加熱鹵水，鹵水也是從海水里曬出來的，這么一算也差不太多。

    他說這么含糊也是不想把配方交出去，這件事情他問過蕭雪行，蕭雪行的說法是現(xiàn)在不要著急交出去，要等到合適的時機(jī)。

    只是蕭子瑢也不知道什么時機(jī)算是合適，既然蕭雪行這么說了，那他就藏一藏好了。

    蕭鉉沒說什么，打柴煮海得鹽這種事情也有，但不多，沒有人為了賣鹽這么做，一般都是老百姓實在買不起鹽了，就狠下心去弄一點海鹽吃，但也不會弄太多，因為成本太高了。

    想想把水燒干那需要多少柴啊，最后得到的鹽還容易吃死人。

    如果沒有掌握提煉方法的話，海水里煮出來的鹽都帶有重金屬，吃多了當(dāng)然容易生病死人。

    不過，他想起他侄子剛剛說有特殊的秘法，想來是能夠控制成本的，而且目前為止也沒見桃源城周圍山上樹木少太多，證明他們砍伐的應(yīng)該也不是很多。

    蕭鉉干脆沒再問，只是有些猶豫，鹽這個東西……現(xiàn)在是歸朝廷管的，但是蕭子瑢又有他的秘法，這就很難處理了。

    感情上，蕭鉉想要讓蕭子瑢繼續(xù)經(jīng)營。

    沒辦法，他侄子慘啊，手上沒多少錢，好不容易有了一門生錢的生意，再收上去他侄子吃什么喝什么？

    但理智上他知道鹽鐵官營是必須牢牢握在手里的，一旦出現(xiàn)一個特例就容易朝局動蕩。

    當(dāng)然私鹽是朝廷一直在極力禁止卻禁止不了的，這個就連蕭鉉也沒辦法。

    但私鹽畢竟偷偷摸摸，現(xiàn)在蕭子瑢的桃源城一切都擺在明面上，讓人頭痛。

    蕭鉉不想說這些，擔(dān)心說了蕭子瑢會傷心，但又不能不提。

    倒是蕭子瑢十分干脆問道：“叔父，現(xiàn)在有鹽井的地方，每年給朝廷納稅多少啊。”

    蕭鉉聽了之后瞬間反映了過來，對啊，只要桃源城給朝廷交錢就行了，本來朝廷就算管著全國的鹽井也是當(dāng)?shù)刎?fù)責(zé)提取看管售賣，然后再根據(jù)售賣數(shù)目按照比例交錢給中樞。

    桃源城也應(yīng)該是這樣，依舊讓蕭子瑢管著他的鹽井，然后每年交錢就行了。

    他想到這里猶豫了一下還是立刻低聲說道：“你手中有制鹽秘法這件事情不要輕易外傳，別人誰再問都不要說，懂嗎？”

    蕭子瑢遲疑了一下，這個……跟他想得不太一樣啊。

    第130章

    蕭子瑢原本還在思索若是蕭鉉問起秘方他就去問問蕭雪行現(xiàn)在是不是好時機(jī)。

    當(dāng)然他也不會白白獻(xiàn)出去，也要給桃源城換一些好處才行。

    其實他對獻(xiàn)出制鹽法這件事情也沒那么抵觸，老百姓吃鹽太難了，桃源城的百姓被他歸為自己人，天天為他們打算，但也不代表他不管天下其他百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