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闖入
鄭警言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她擅長運動,書也經常看,因為只和mama一起住,說話做事都很獨立。 平常她就經常來找葉澤儀玩,她們倆關系好得像親姐妹。 下午吃完飯,送走鄭云阿姨之后,葉澤儀和鄭警言在附近的公園散了一會兒步,才慢悠悠地回家,她們決定今天在葉澤儀家睡。 洗漱完,鄭警言看到放在床頭柜的那本《一間只屬于自己的房間,很感興趣,葉澤儀給她講了這本書作者的生平還有書的大致內容,她用盡量簡單的語言來解釋“女性的房間”指的到底是什么。 “那我現在也可以說沒有自己的房間吧?我和mama都沒有。” “怎么說?” 她們住的房子是鄭云買的,她很早就離婚了,是個非常尊重自己女兒的人。從來不會隨便進入女兒的房間,也不會在女兒休息的時候吵醒她,鄭警言說起來算是幸存者。 “因為可能會被闖入。”鄭警言想了一下說,“像我mama這樣的單親mama,就很危險吧,她一個人在家或者我一個人在家,或者我們兩個在家,都很容易被壞人盯上,mama平時教了我不少防身用的。可是男的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因為他們負責當加害人。”葉澤儀輕輕地說。 話題稍微有點嚴肅和沉重,但是女孩子的話題完全可以切換自如,等聊完了房間,她們在床上又打鬧了一會兒,鄭警言已經經過了初潮,最近開始正常的月經周期了,她跟葉澤儀傾訴了一下生理期沒辦法吃冰的煩惱。 “大夏天啊,不能吃冰也太痛苦了吧!我要吃冰西瓜,我要喝冰可樂!” “等過了再吃個夠吧,不然會痛的。” 可能因為是夏天,天一熱人就很容易疲倦,她們比平時睡得要早,葉澤儀讓鄭警言睡在靠墻的床里頭,兩個人蓋了一床空調被入睡。 這本來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們的夜晚。 但是當葉澤儀在半夜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時候,這個夜晚就不再普通了,它變得恐怖。 有個男人在摸她的身體,葉澤儀還不太清醒的大腦對眼前的情況作出了快速的反應,她大聲地尖叫。 男人壓了上來,用手捂住她的嘴,那張臉幾乎要撲到她臉上了,她感到男人混合著酒味、煙味和汗味還有其他什么的臭氣涌了過來。 有時候光是路過一個男的身邊,就知道男廁所是什么味道了,何況這個男人還壓在她身上。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借著月光看清了男人的長相,那是個不算強壯的男人,他長得很丑,就是那種男人里普遍的丑陋,葉澤儀甚至覺得自己見過他,在某條路上,在某個小攤上。 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亂摸,因為被壓制,葉澤儀沒辦法使出力氣,只能掙扎著亂彈。 男人越來越興奮,捂嘴的手非常用力,葉澤儀因為窒息和恐懼憋出了淚水。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她發現自己的兩只胳膊還能用,她的力氣還不足以推得開一個成年男人,所以這個男人也很放心的沒有禁錮她的雙手。 她第一聲尖叫的時候,鄭警言也醒了,她馬上就狂叫著撲過來推那個男人。 男人好像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里面還睡了人,他捂著葉澤儀嘴巴的手被鄭警言狠狠咬了一口。 葉澤儀盡全力用拳頭去攻擊男人的喉結,他甚至沒辦法慘叫,痛苦地蜷縮,葉澤儀拉起鄭警言往門外跑。 男人快要站起來了,葉澤儀已經沒辦法思考自己能不能夠帶著鄭警言跑出去,她的第一反應是先跑向了廚房。 去拿刀,一定要拿到刀。 鄭警言跑出來的時候把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帶出來了,她們奔向廚房,忙亂中手機掉到地上,她掙開葉澤儀去撿,撿了好幾次都手抖到撿不起來,她干脆就跪在地上,用緊急電話馬上報了警,電話一接通,她就大喊,“救救我們!救命!” “這里是明珠小區,一單元,802室。” 鄭警言因為害怕,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她覺得自己牙齒都在打戰,那個男人已經從葉澤儀臥室里追出來,鄭警言看到他手里拿著匕首,“他有刀!他有刀!” 男人沖過來一腳把她的手機踢遠了,瘋了一樣掐她的脖子。 “不許動!”葉澤儀拿著刀用廚房里走出來,看到男人掐鄭警言,她用刀尖指著他。 為了防止他挾持著警言跑出去,葉澤儀慢慢地移動到門口,擋住了門。 她拿了一把水果刀,男人也拿起匕首,他松開了掐著鄭警言的手,轉而用胳膊勾著鄭警言的脖子。 為了讓自己能夠喘息,鄭警言把手插進對方鎖著她露出的胳膊縫隙。 “別亂動。”男人惡狠狠地說,把刀子朝她挨了挨。 “你讓開,我出去馬上放了她。” 葉澤儀不知道被踢開的手機在哪,也不知道它壞掉沒有,只能拿著刀大聲喊,“他挾持了人質!他挾持了人質!” 男人慢慢地向她靠近。 葉澤儀把水果刀翻轉,讓刀尖朝下,她的大拇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一下,狂跳的心因為握著武器有了一點安全感,她這樣緊緊地握住匕首,以便于不讓人輕易奪走。 他停住了。 葉澤儀很想學著電視劇里,很酷很隨意地問他一句,“怎么不敢動了?” 但是她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歹徒沒辦法奪門出去,葉澤儀和鄭警言也沒辦法逃跑。 葉澤儀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到了警車的鳴笛。 “砰砰!”很快門口就傳來重重地敲門聲,“有人在里面嗎?” “有人!”葉澤儀大聲地喊。 那些警察應該要破門而入,歹徒突然一把推開鄭警言,沖向了葉澤儀,他還想要逃跑。 他跑過來完全是在沖刺,葉澤儀很清楚她承受不了那么大地沖擊,她很害怕,但是沒有躲開。 葉澤儀在巨大的沖擊里里被迫貼上了門,她覺得自己的背上的骨頭在門把手上面碾過,說不定會被刺穿——如果它再尖銳一點。 水果刀扎進了男人的腹部,男人發了狠,把葉澤儀甩開,旁邊是木質鞋柜,葉澤儀的頭重重地摔在上面。 接下來是一片混亂,穿著黑衣服全副武裝的警察制服了發瘋野獸一樣到處沖撞試圖逃跑的男人。 應該是那樣吧——葉澤儀對這段記憶不太清楚,有一個警察先抱住她查看了一下傷勢,沒怎么受傷的鄭警言一恢復就馬上撲過來找葉澤儀。 “警言,你沒事嗎?你怎么在這里?”她聽到那個警察問鄭警言。 “小舅?”警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驚訝。 葉澤儀覺得頭暈,渾身都很痛,她已經不知道痛源在哪里了。 樓上樓下陸陸續續有探頭探腦地陌生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圍觀的。 “都回避開,盛宜朗,你去組織一下圍觀的群眾。”洪亮干脆的女聲命令性地指揮著周圍的人。 抱著她的人很快換成了女警官,她問她,“小meimei,你還好嗎?有沒有受什么傷?要先去醫院嗎?” 葉澤儀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鄭警言去找了一塊小毯子給葉澤儀披上,抱著她說,“我們安全了。” 她才覺得塵埃落定了。 后面是葉澤儀沒有去醫院,先去做了筆錄,負責做記錄的是第一個抱著她的警官。 那個抱著她的女警是他們隊的隊長,她要負責把嫌疑人帶去醫院,處理傷情之后再交到審訊室。 葉蘭和江父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鄭云也一樣,江衡是最后趕到的。 雖然是炎熱的夏天,但葉澤儀和鄭警言渾身發冷,還是不能說話一直發抖的狀態,她們一開始不許別人靠近,只是互相緊緊擁抱著。 等情況稍微好一點之后,鄭云才抱住了鄭警言。 “天哪……”鄭云低聲說,她不停地摸著鄭警言的頭發,拍著她的背安撫,聲音有點哽咽。 但是葉澤儀從頭到尾都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她好像慢慢恢復了鎮定。 “你的狀態現在可以做筆錄嗎?”警官問。 “可以。”葉澤儀深呼吸了一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