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尋常  ·  上

    下午容璟說要換場子接著玩，謝渺想回云篆收拾屋子。容玨在席間說了那樣的話，積極地跟著謝渺走，容璟這才笑著說等小六回來再聚。

    說來容玨還沒去過謝渺在云篆的公寓，兩人甚至沒怎么提過同住一個小區這件事，他跟著從車庫進電梯時問了一句：“在這邊住得習慣嗎？”

    謝渺玩笑：“叁哥這是對自家樓盤沒信心？”

    “不是市場調研。”容玨笑道。

    “御瓏的戶型和配套服務都很好，其實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外的時間更多，也沒那么多講究。”她說的是實話，多年獨在異鄉求學，她已經非常獨立。

    容玨想起剛上大學的時候，無意間聽小嬸謝荷提起謝渺住不慣宿舍。不管怎么說也是謝家教養出來的女兒，一時無法習慣也是正常。這些年過去，她一個人在外，早就可以獨自生活。

    公寓在12樓，這一路就沒遇上其他人，不過說兩句話的功夫就到了。謝渺開門時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與他先前推想的位置差不多。

    謝渺打開鞋柜看了一眼，拿出一雙干凈的脫鞋，“這雙沒人穿過。”

    容昭是她這里的第一位客人，當時她出去替其買日用品，順帶就多買了幾雙拖鞋。

    “都行。”嘴上這么說著，容玨卻下意識瞥一眼鞋柜，發現里面還放著一雙拖鞋，也是嶄新的樣子。他想起上次容琢來過，大概就猜到怎么回事。

    他跟在謝渺身后進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客廳。雖然沙發、家電都搭了遮塵布，但還是能看出整個裝修簡單又不失溫馨，是她一溫柔的風格。謝渺去打開落地窗，嘆一句，“還好不是在路邊。”

    回頭發現容玨已經準備好當一日鐘點工，她一下笑出來，容姓鐘點工不以為意，問道：“先取遮塵布？”

    想到這些年他可能沒親自做過這種事，謝渺道：“等一會，我先給燈這些除個塵。”

    她去陽臺的壁柜里找出個兩個除塵撣，容玨瞧見了，說道：“我來吧。”

    他人高，做起來定是比她輕松。謝渺沒拒絕，將可伸縮的除塵撣遞了過去，“要用東西遮一下嗎？”

    這樣除塵很容易沾上灰，容玨只道：“等會回去換件衣服就行。”

    謝渺想了想，還是找出了個鴨舌帽遞給他，“之前昭昭留下的，勉強戴一下吧。”

    每次容昭過來都是全副武裝，次數多了，就落下好幾個不同款式的帽子在這邊。容玨接過去調整大小，帶上后謝渺怔楞了一下。是中性款的全黑帽子，他今天又穿得休閑，這樣一看倒像個在校大學生。

    “那就辛苦叁哥了。”

    她說時抿著唇笑，帶著些狡黠和歡喜，容玨笑笑，“下次我那邊做清潔也叫你來。”

    謝渺知道他是在說笑，差些笑出聲，“那可不行，我很懶的。”

    “嗯？”容玨挑眉。

    謝渺道：“如果是叁哥非要我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容玨把除塵撣調整到適合的長度，聽到她這句話，笑著說道：“那我求求你。”

    謝渺一下笑得更厲害，她從前怎么會覺得他是個很正經的人？

    聽見她笑得開心，容玨回頭去看她，卻瞧見她轉進了廚房，隨即就聽她問道：“叁哥是喝溫水還是直飲水？”

    “都可以。”因為站位，容玨只能瞧見謝渺半個身子，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心中驀的生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因為經歷，他對家的概念總是模糊。最初他覺得那破舊的公寓是家，后來被送到華園，他想母親在身邊才是家。當知道自己被母親拋棄，他便覺得自己徹底孤零零地在天地間漂泊。初到南山時他也覺得這棟上了年歲的別墅不過是寄身之處，是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才對其中的人漸漸生出了依賴。可此時此刻，只是與謝渺同處這一空間，做著尋常的事情，他便滋生出一種歸屬感，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癡迷她至此。

    謝渺燒上開水，再去進臥室把窗戶通通打開。容玨不回南山時也是一個人生活，手腳算得麻利，不僅給吊燈、投影儀、掛飾這些除了塵，還將墻都輕輕掃了一遍。等這些完成，他轉去臥室門口，才發現謝渺將客臥改成了書房，她此時正拿著除塵撣給書柜除塵。

    “臥室的燈掃嗎？”看似多此一舉的問題，謝渺卻知道他在詢問自己，可不可以進她的臥室。

    “當然呀，叁哥加油！”她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是難得的活潑。

    容玨撇開眼，走進了臥室，滿腦子都想著她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兩人并不趕時間，閑聊著慢慢收拾，等全部打掃妥當已經過去兩個小時。謝渺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心滿意足。

    “叁哥看電影嗎？”接下來沒什么事，謝渺主動問道。

    “看上次你說的那部老電影？”

    “好啊。”說著她就拿出手機連接投影儀，同時想起容玨還沒連wifi，果然容玨就問道，“懷霜，你的wifi密碼是什么？”

    “你看到wifi了嗎？”她靠近些，見他果真已經找到了自己的wifi賬號。

    “‘百八景’，不是這個？”容玨將賬戶名念一遍，他其實不需要連這些，可忍不住想要更多地融入她的生活。

    謝渺喜歡銀杏樹，云篆剛好就栽種了大面積的銀杏樹。工人上門裝寬帶時讓她設置賬戶名，她看著窗外翠綠的銀杏樹，一下想起了“天師洞前銀杏樹，羅列青城百八景”這兩句詩，就隨便取了名。容昭第一次來時就沒能猜中賬號，這讓他再次發現容玨真的很了解自己。謝渺點頭，隨即才說道，“密碼就是我的電話號碼。”

    說完就見容玨快速地輸入密碼，意識到他一直記得自己的號碼，謝渺心中一軟，看著他好看的側臉移不開眼。容玨沒意識到自己平常的動作被謝渺解讀出了更多的情意，待連接上以后抬頭就見撞上她溫柔的目光。

    他很喜歡謝渺的眼睛，他曾在書中讀到過各種形容人眼睛好看的詞句，每一次都能想起謝渺。尤其是她眼角的淚痣，像一滴欲落未落的眼淚，越發讓她眼似秋水。此時她望向自己，不再如以往那般克制有禮，他便將其中深情看得清楚。幾乎是要按捺不住，他想要親近眼前的人，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他終究是忍住了心中幾欲出籠的欲望。

    “怎么了？”他笑了笑，問得溫柔。

    謝渺也笑，“等會兒我們去買東西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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