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失算

    這家莊園做承接大型宴會的生意，一套班子俱全，謝渺在側廳找到一位侍應生。她簡單說了幾句，正欲回休息室時碰見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她只覺得老夫人眼熟，卻記不清到底是哪家的。此時她身旁也沒個人，只能自己應對。

    “謝小姐幼時便伶俐，這些年不見，出落得越發可人了。”老太太面容富貴，笑時便帶著幾分和善。

    謝渺笑道：“老夫人您過譽了。”

    老太太又道：“聽說謝小姐你現在在C大任教？”

    “是這樣的，回國后就在C大當老師。”謝渺實在想不起對方是誰，便想著辦法早些結束寒暄，“老夫人您來側廳可是想去找個休息室歇會兒？”

    “聽說這邊有休息室，沒想到會遇見謝小姐。”老夫人順著謝渺地話說道，還看了看她，“人老了不中有，找不著路。”

    謝渺如何聽不懂她的意思，而且她身邊也沒個侍應生，便主動說道：“這邊確實有，我帶您去吧。”

    老夫人又笑起來，“那就勞煩謝小姐了。”

    謝渺笑笑，“您不用這么客氣。”

    途中老太太拿了電話說要給家人打電話知會一聲，她打電話時只說自己去了休息室，謝渺沒多想，可才到休息室門口就瞧見一位年輕男人過來。

    “奶奶。”男人叫人，目光卻往謝渺身上瞥。

    老太太欣慰地點頭，同謝渺介紹，“謝小姐，這是我孫子胡顯。”

    謝渺聽見這個姓氏一下聯想到那日容璟說的話，明白自己這是著了道。她面上不顯，神色平靜地回了一句，“胡先生你好。”

    “謝小姐好。”

    胡老夫人確實是要去休息室，只是沒想到瞧見了謝渺。自家孫子頑劣，她早想找個懂事的孫媳婦好讓孫子收心，知道謝渺回國后便想試著和謝家聯姻。先前她同謝老提了一次被拒絕，今日席上又聽了謝老那番話，本是想放棄。可剛才碰見了謝渺，她便想著謝老既然要謝渺自己拿主意，那不如先讓自己孫子和人認識再說。胡老夫人讓身邊的人去找胡顯，自己一個人上前拖住了謝渺，才有了此時的局面。

    胡顯先前便知道老太太想讓自己和謝家二姑娘聯姻，他沒見過謝渺，只以為是個讀書讀傻的書呆子，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個美人。胡家做珠寶起家，財大氣粗，他又知道自己奶奶的意思，在謝渺問好過后就肆無忌憚地打量她。

    謝渺不喜歡他的目光，斂了斂眼說道：“老夫人好生歇息，我就先走了。”

    老夫人忙道：“麻煩謝小姐送我這個老婆子一趟，顯兒你別忘多感謝謝小姐。”

    謝渺暗覺不好，果真胡顯已經接了話，“奶奶您放心。”

    謝渺嘴角扯了扯，“老夫人客氣了，還有人在等我，我便先走了。”

    老夫人沒有強留，“去吧，今天麻煩你了。”

    謝渺笑了笑，也沖胡顯禮貌地頷首，轉身便離開。老夫人瞧一眼自己的孫子，“見著人了？”

    “奶奶寶刀未老，眼光獨到。”胡顯嬉皮笑臉。

    胡老夫人正色道：“謝家姑娘可不比你外頭認識的鶯鶯燕燕，今日我只是讓你見見人，往后怎么樣全靠你造化。”

    “知道了，奶奶。”胡顯眼睛轉了轉，臉上笑意更深。

    胡老夫人又道：“你可給我收斂些，別冒犯了人。”

    胡顯還是笑，“奶奶還不放心我嗎？”

    “我若放心，還做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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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渺快步離開，呼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會遇見這種事。

    容昭待的休息室剛好在另一側，她要穿過長長地回廊，沒曾想胡顯居然追了上來。被叫住后她臉色不是太好，卻還是出于禮貌客氣地問了一句，“胡先生是有什么事嗎？”

    胡顯盯著她看，目光像是粘在她臉上，“沒有旁的事，只是想感謝謝小姐送我奶奶一趟。”

    “小事而已，不足掛齒。”謝渺言簡意賅，想要快速結束不必要的寒暄。

    “幫人就是情分，又怎么能說是小事？”胡顯倒是會說，“不知道謝小姐什么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飯聊表心意。”

    謝渺常被人表白，應付這樣的事也算得心應手，“實在抱歉，近來研究所的課題正在關鍵，可能沒有空閑的時候。”

    他也不甚在意，笑笑說道，“如此就可惜了，不如謝小姐留個聯系方式，什么時候空了聯系我？”

    “胡先生不用如此客氣。”謝渺耐著性子開口，“當真只是一件小事。”

    胡顯也不再以此為借口，反而直言道：“那我就直說，是我私心想結識謝小姐，不知謝小姐可愿給這個機會？”

    他打出直球反而讓向來委婉的謝渺不知該如何接，若答應有違她本心，貿然拒絕又失禮。若此時換做容昭，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嘲諷一句，“你是誰，也配結識我？”

    可她偏偏是謝渺。

    她平靜地回望，思緒已經快速運轉，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胡先生如此坦誠，我也不好拐彎抹角。”

    對付直球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和反擊。

    “想必胡先生也知道先前胡老太太找過我爺爺。”她說得含蓄，卻也不難讓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因為我暫時還未有找另一半的打算，爺爺并未應承老太太的話，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恕我也無法答應你剛才的要求。”

    她不深說胡顯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說自己看不上對方，只說不引起誤會，至于是什么誤會，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她軟硬不吃，被簇擁慣了大少爺咧了咧嘴，眼中露出些不耐來，“謝小姐不愧是老師，能言善道。”

    謝渺毫不退卻地望著他，笑了笑平靜地說道，“胡先生謬贊。”

    身后傳來一聲低笑，謝渺轉身便看見容玨和沉端站在那里，兩人穿著同款的鐵灰色西裝，一個冷冽持正，一個溫柔瀟灑。

    見被發現，沉端也沒有收斂，甚至還沖謝渺揚了揚眉。沒想到會被容玨遇見，謝渺心跳快了些，抿唇望著他不說話。容玨神色冷淡地看看胡顯，望向謝渺時眼神卻柔和許多，“謝爺爺在找你。”

    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解圍，謝渺應道，“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便回頭沖胡顯說一句，“胡先生抱歉。”

    說完便朝容玨走去，容玨一直看著她，當她站在自己面前，垂首低聲道：“還好嗎？”

    謝渺仰面看她，淺淺地笑著，“我沒事，叁哥。”

    容玨應一聲，又看一眼那頭的胡顯，收回目光時同謝渺說道：“走吧。”

    沉端覷著兩人，發現今日的容玨很是不一樣，好像溫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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