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歷久  ·  上

    高二時有數(shù)學競賽，文理班一起在校補習，謝渺和容玨也在其中。

    培訓時間選在晚飯前的自習課，因著培訓的老師是謝渺的班主任，她早早就到了教室。在她刷題時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坐她旁邊的是理科班的兩名女生。兩位女生應(yīng)當認識，一直在聊天，安靜刷題的謝渺忽然聽見她們提到個熟悉的名字，雖是意料之中，卻還是根據(jù)聽到的信息往后排看了一眼，果真瞧見了容玨坐在后排角落的位置。容玨也瞧見了她，同她點頭，算是招呼，她報以一笑。

    自容玨給謝渺道歉過后兩人關(guān)系拉進了一些，不再如陌生人那般，謝渺卻知容玨對待自己就如對普通親戚一般，客氣卻不親近，尤其是初叁開始變得越發(fā)客氣，是以就算高一同班時兩人也只如普通同學。上了高中，謝渺去容家的次數(shù)減少，兩人也多是在學校遇見后打個招呼，就像是相識許久的泛泛之交。

    老師到后讓謝渺幫著點名，她本就是認真的性子，點名時會挨個挨個看清位置。一個個名字念下來，當?shù)娇匆娙莴k名字時還沒念出口便朝他忘了過去，沒想到他也在看著自己。她緩了緩，念道，“容玨。”

    隨后她便看見容玨百無聊賴般地應(yīng)著，同時舉了下手。她拿著點名冊，收回目光開始念下一個人，不再去注意容玨的神色，心中卻想著他可能并不想來上這個競賽班。上課后她便把旁的心思都拋了，認真聽老師講知識點和解題方法，遇見重要的內(nèi)容便用不同的顏色的簽字筆分門別類地記下。

    第一天課程結(jié)束，老師點名表揚了謝渺的筆記，弄得第二天不少同學找她借筆記。昨天坐她旁邊的女孩子也來找她借筆記，她毫不吝嗇地借了出去，女孩開心地同她道謝。隨后女孩埋頭抄筆記，還同朋友抱怨，“本來想去找容玨借筆記，他理科前十，肯定筆記也很好，結(jié)果他居然說他沒做筆記，這就是學霸嗎？”

    謝渺聽見后笑了笑，沒有多接話。

    一個月后恰好遇上期中考，謝渺考了文科第一，聽班上同學討論這次成績，發(fā)現(xiàn)容玨考了理科第叁。ｐo?щ.ｃo㎡(po18w.)

    這天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習。補習結(jié)束，謝渺被老師叫住囑咐事情，離開教室時整棟教學樓都安安靜靜。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出了教學樓便能瞧見被夕陽染紅的天際。從高二年級的教學樓到校門口需要經(jīng)過公告欄，她遠遠便瞧見公告欄旁站著個人，走近些才發(fā)現(xiàn)是容玨。斜輝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長，他溺在暖光里，已褪去初中時的青澀，身姿挺拔，眉眼越發(fā)分明。

    見他看著榜單沒發(fā)現(xiàn)自己，謝渺便喊了一聲，“叁哥。”

    容玨偏頭，看見謝渺時有些驚訝，甚至有些窘迫。只是他兩人隔著些距離，他也藏得好，謝渺并未發(fā)現(xiàn)。她上前，問道：“叁哥怎么還沒回去？”

    容玨沒直接回答，“正準備回去。”

    她笑了笑，“我也準備回去了。”

    容玨點頭，兩人保持著半人的距離一起往外走。謝渺知道他在外時常常這個模樣，也就在家中時話多一些。她本也不是非說話不可，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還有半個多月就要競賽了，叁哥有準備好嗎？”

    容玨看著前頭的路，回答道：“還好。”

    知道他有多聰明，謝渺輕聲笑了笑，應(yīng)一句，“那應(yīng)該是準備好了。”

    含糊地回答被這樣解讀，容玨偏頭瞧她一眼。見他看自己，謝渺望著他說道：“叁哥很聰明的，我知道。”

    隨即謝渺便見容玨瞥開了眼，“快走吧，要天黑了。”

    謝渺應(yīng)一句，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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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競賽在帝都，學校統(tǒng)一組織前往，一共去叁天，要在外面住兩晚。這并不是謝渺第一次獨自離家，家中人頗為放心，容老只是同她聊了聊，說了些鼓勵的話又告訴她不要過分看重這些結(jié)果。她心中自然明白，應(yīng)下后就自己回房收拾行李，途中卻接到了小姑姑謝荷的電話。

    謝荷和丈夫還有女兒容昭也住在老宅，作為偵探小說家，她工作自由度較高，也就順便管著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wù)，自然也得照顧好丈夫的侄子。這是容玨回容家后第一次一個人離家，知道他要和謝渺一起去帝都參加競賽，謝荷便給謝渺來了電話，讓她多多照顧容玨。

    知道母親在給表姐打電話，容昭在一旁撒嬌，也想和謝渺通電話。容昭拿過電話，不停說著多想她，還讓她去南山找自己玩，謝渺皆一一笑著應(yīng)了。

    最后容昭又說，“表姐表姐，你要替我照顧好叁哥呀。”

    等謝渺答應(yīng)，容昭這才念念不舍地把電話還給自己母親，謝荷接過電話，同謝渺說道：“在外面也照顧好自己。”

    她含笑應(yīng)著，謝荷又道：“你年歲小，我也會讓小玨照顧你的。你們兩個獨自出去，多互相照顧。”

    知曉長輩們的擔憂，她沒多說旁的，只是謝了姑姑，又讓謝荷寬心莫多擔憂。

    待謝荷掛了電話，謝渺想起第一次見到容玨，班上同學指著神色冷淡的少年告訴她這是容家的私生子，她遠遠瞧著，卻很難將眼前帶著些狠戾的人與容琢這樣溫潤的容家人聯(lián)系起來。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容玨，后來沒多久就見到他被高中部的幾名男生圍毆。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容琢，容琢調(diào)查后知曉了一切，她自然也知道了他在學校遭受暴力和在家中被冷待。

    后來他回了老宅，在壽宴上正式認識時他已經(jīng)溫和了一些，雖然她發(fā)現(xiàn)這些不過是他的偽裝，卻也并未覺得有多驚訝，畢竟她已經(jīng)見過他最初的模樣。容琢是心細的人，就算當時也只是少年人，卻已經(jīng)會照顧人。謝渺還記得容琢告訴自己，容玨只是小小年紀便見過太多的不好，往后他發(fā)現(xiàn)世上的好，也會是溫柔的人。

    ——小渺兒，當我們被愛著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失去了。

    她又想起以前的事，幸好都已經(jīng)過去，他和自己一樣，有好好在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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