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天國的黃昏在線閱讀 - 天國的黃昏(63)天父在上 完

天國的黃昏(63)天父在上 完

    63、天父在上

    2021年11月29日

    同治四年二月,湖南湘鄉湖泉鎮。

    曾國藩、曾國荃兄弟會合已經調任陜甘總督的楊岳斌幾個月前就已經回到了老家,曾國藩就地裁撤湘勇,一下子裁去數萬人。

    由于楊岳斌馬上就要北上陜甘剿平回亂,這些裁撤下來的勇卒有的被就地招募,不愿繼續打仗的人給足俸祿和盤纏,各自回鄉。

    洪宣嬌躺在一間完全陌生的屋子里,身下的床毯被褥散發著男人特有的汗臭味,好像已經許久沒有洗過了一般,總感覺油膩膩的,令她渾身汗毛直豎。

    她是三天前被楊明海從湘鄉縣城帶到湖泉來的,因為今天是扶老二和申老三兩個人大婚的日子,他們雖然在天京之戰中受了傷,卻因功擢升,成了百夫長。

    而且還被大帥曾國藩指婚,分別要將傅善祥和黃婉梨納為家事,為他們繁衍后代。

    這一切,都離不開他們的上級朱洪章和朱南桂的力薦,在他們大婚的日子里,自然不能忘了邀請他們。

    可是朱洪章剛到湖南,急著要回貴州探親,在臘月初旬便離開了軍隊,只有朱南桂還留在湖南。

    朱南桂和楊明海有了連襟之交,也沒忘邀請在長沙和楊岳斌一起募兵的楊明海一起參加。

    所以,楊明海向楊制臺告了假,帶著洪宣嬌一起到了湖泉。

    「西王娘,我們又見面了!」

    穿著寬大的鳳冠霞帔的傅善祥騎坐在光熘熘的洪宣嬌身上,用自己的下體輕輕地摩擦著她剛剛長出新毛的陰阜。

    曾經容光煥發的女狀元,現在看起來有些消瘦,神情寞落,可一見到洪宣嬌,眼中又閃出興奮的光芒來。

    洪宣嬌還沒長全的恥毛又短又硬,濃密得就像一把板刷,沙沙地劃在傅善祥錦繡的嫁衣上,勾出一個個線頭。

    這里是扶老二的家,也很快就會成為傅善祥的家,他們家原本窮得揭不開鍋,可是在富饒的金陵城劫掠了一番后,也蓋起了新房。

    新房是他要應納傅善祥時用的,不可能讓骯臟的洪宣嬌進屋,所以只能把她安置在原先的破房子里。

    曾國藩在長沙和楊岳斌分道揚鑣,扶、申二人也把傅善祥和黃婉梨帶回了自己家中,洪宣嬌卻被楊明海一直留在身邊。

    這時楊明海應邀來吃酒席,算起來,她和傅善祥也有將近兩個月沒有見面了。

    「善祥……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我,我已經這樣了,難道你還不滿意嗎?」

    洪宣嬌在長沙被楊明海仍是日日jianyin,有時還會把她賞給部下們一起享用,刺在她yinchun上的兩行字成了大家的笑柄,總是那這件事譏諷她。

    但這還是其次,每天從睜開眼睛直到再次昏睡,她已記不清自己會迎來多少回高潮,彷佛每天只在快感中不停地墮落和沉淪,讓她逐漸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

    傅善祥在自己的懷里摸了一會兒,取出一個絹帕包裹,輕輕打開,里面放著一顆緬鈴。

    她用纖長的玉指拈了起來,按到洪宣嬌乳暈擴散的rutou上,用力地蹭著。

    在九江官牌夾的時候,她同時把兩顆緬鈴塞進了洪宣嬌前后兩個roudong里。

    前面的那顆,已經被深深吸入她的zigong里,可能再也無法取出。

    而后庭的這顆,卻在洪宣嬌排泄的時候,隨著糞便一道流出體外。

    卻不曾想,又被傅善祥撿了回來。

    「唔唔……好癢!」

    洪宣嬌感覺一股震麻從rutou慢慢地往下移,直到肚臍眼,似乎和仍留在她體內的那顆緬鈴引起了共鳴,一起振動不止。

    在陣陣酥麻中,她的xiaoxue又開始變得酸脹,yin水從roudong里泌了出來。

    可是,她卻不敢夾住雙腿,剛長出來的恥毛尖銳得就像鋼針一樣,會直接刺激她的私處,又痛又癢,無疑是對她雪上加霜。

    傅善祥得意地看著洪宣嬌,道:「母狗,你現在知道我當時的痛苦了吧?」

    洪宣嬌羞恥地幾乎掉下眼淚,可憐兮兮地望著騎在她身上的女人,不停地搖著頭道:「善祥,放過我……唔唔,放過我……」

    傅善祥一手捏著緬鈴,不停地在洪宣嬌的肚臍眼周圍慢慢打轉,一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肚子,突然發現,洪宣嬌的肚皮好像有些微微隆起,雖然只是極其細微的變化,卻和她記憶中變得有些不太一樣,驚喜地問道:「你懷孕了?」

    「嗯……」

    洪宣嬌緊閉雙眼,羞恥地點了點頭。

    進南昌城的時候,是她最后一次月事,之后長長的幾個月,便一回也沒有來過。

    雖然沒有把脈問診,可出于女人對自己身體的了解,必是有了身孕。

    只是,讓她絕望的是,自己的身孕卻不是第一個和她交合的李容發的,甚至究竟是誰的,她自己都說不明白。

    傅善祥把緬鈴放到一旁,忽的從身邊拔出一把匕首來,低頭看著洪宣嬌忍不住想要夾緊,卻又不敢夾的雙腿,道:「既然你這么難受,我再幫你剃一遍如何?」

    「不行!」

    洪宣嬌的腦海里頓時又閃現出當時自己被一寸寸地剃光恥毛的屈辱,急忙把雙手捂在了襠部。

    傅善祥眼珠一瞪,命令道

    :「把手拿開!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出于你我當年同在太平天國朝廷為官的情分,告知你一聲!你現在沒有拒絕的權利,明白嗎?母狗!」

    洪宣嬌猜不到自己若是繼續抗拒,會招來怎樣的虐待,但這么多天,她已沒了當年的勇氣,也不敢以身嘗試,對傅善祥充滿了恐懼,還是配合著把顫抖的雙手移開了。

    這一次剃光比上次簡單多了,已經手法純熟的傅善祥一刀下去,在不傷及皮rou的情況下,很快又幫洪宣嬌剃了一遍。

    看著洪宣嬌再次變得光禿禿的下體,滿意地說:「別人總是叫我們長毛,現在你連毛都沒有了,應該不會再被人恥笑了吧?你現在又有了身孕,臟兮兮的恥毛留在身上,總是不太好。而且,我聽說,楊大人馬上就要帶兵去西北任職了,你也得干干凈凈地跟著去,不是嗎?」

    「唔……」

    洪宣嬌不敢再和傅善祥對視,怕自己羞恥的表情也成為對方的笑柄,將雙手捂在了臉上。

    傅善祥丟下匕首,一把揪住洪宣嬌的頭發,將她從床上拖了起來。

    洪宣嬌忍不住頭皮上撕扯的劇痛,只能艱難地翻動著沉重而僵硬的身子,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

    可傅善祥并沒有打算將她拖下床,只讓她四肢著地跪在自己面前。

    她輕輕地撩起自己的裙子,把白花花的下體裸露出來。

    委身于扶老二,確實讓傅善祥少受了很多被蹂躪的屈辱,卻也只能對扶老二一人俯首帖耳。

    就在她剛剛進屋前,在門口的天井里,扶老二把她按在院子的磨盤上,又狠狠地jianyin了一遍。

    在裙子下,她什么都沒穿,充血的yinchun也翻開著,從roudong里不停地涌出渾濁的jingye。

    她張開著雙腿坐在床上,猛的把洪宣嬌的腦袋往下一按,竟按到了自己的胯下去,道:「母狗,你不是最喜歡吃男人的jingye嗎?快,幫我把這些骯臟的東西都舔走!」

    「啊嗚嗚!」

    洪宣嬌半張臉都貼到了傅善祥的陰戶上,簡直透不過氣來,難受地不停慘叫。

    「快舔!不然,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孽種掏出來!」

    傅善祥面露兇狠之色,大聲喝道。

    實在難以想象,在她這張絕美的臉蛋上浮現出殘忍兇惡的表情,是怎樣一幅恐怖的畫面。

    洪宣嬌忽然身體一震,出于對傅善祥的恐懼,只能強忍著胃里的惡心,伸出舌頭屈辱地舔了起來。

    她對自己肚子里孩子也感到十分排斥和厭惡,全然沒有當初懷上蕭有和、蕭有福兄弟時的喜悅。

    它就像刻在她yinchun上的兩行字一樣,是她此生屈辱的證明。

    可洪宣嬌還是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因為深入zigong的緬鈴已讓她生不如死,生下孩子的同時,或許也能把這顆緬鈴一起帶出來。

    懷著羞恥而復雜的心情,洪宣嬌不得不認真地舔舐起傅善祥的下體,當她的舌尖舔在腫脹的yinchun上時,從roudong流出來的腥臭jingye,讓她禁不住頭皮發麻,惡心地渾身顫抖。

    「啊……」

    傅善祥輕輕地吟叫著。

    她的叫聲還是那么柔弱無骨,就像琴弦上流露出來的音樂一般,聽得人神往和迷戀。

    拋開rou欲,傅善祥看著這位曾經始終騎在她頭上的女人此時竟卑賤地為她舔舐下體,不由地更加興奮,她用力地按著洪宣嬌的后腦,使勁地抬起屁股,把陰戶往洪宣嬌的嘴里送去。

    不管自己有多抗拒,在遭受了那么長日子的蹂躪后,洪宣嬌也逐漸變得更加麻木起來,她機械般地用舌頭一下下地舔著,在吸干了傅善祥roudong里的jingye后,仍不敢住口。

    傅善祥被挑逗得筋酥骨麻,浪叫連連。

    忽然,一聲長嘆,從yindao里涌出一股陰精來,全灌到了洪宣嬌的嘴里。

    「母狗,不準吐出來,吞下去!」

    傅善祥在高潮之后變得更加乏力,但她強忍著沒讓自己倒下去,而是高高地托著洪宣嬌的下巴道。

    洪宣嬌只能忍辱把粘稠的陰精一口口地往肚子里吞,當滑膩的液體流到她嗓子眼里的時候,感覺無比惡心,好幾次干嘔,差點沒吐出來。

    「我的刀去哪里了?老子還有一頭豬沒殺呢?」

    院子里,傳來了屠夫粗獷的聲音。

    這好像提醒了傅善祥,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推開洪宣嬌,從床上爬了下來,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我婚禮的吉時就快到了,先不和你在這里糾纏了!等我婚禮一畢,我便會去求楊明??偙屗诖说囟嗔魩兹眨綍r候再慢慢跟你玩!」

    說完,便鎖上房門,走了出去。

    「傅姊姊,那母狗還在屋里嗎?」

    蕭有和帶著一幫幼王迎了上來。

    他們是朱南桂的俘虜,也和湘勇們一道,去了湘鄉。

    這次,朱南桂聽說楊岳斌在長沙招募不到兵員,便把這幾個少年也一起帶來了,到時候讓楊明海領去,充入軍中,和他一道去陜甘打仗。

    雖然這幾個幼王身嬌體弱,可好歹槍法不差,編入湘勇,當個火槍手也是綽綽有余。

    「是,」

    傅善祥道,「她暫時還不會走,你們想去見見她嗎?」

    蕭有和畢竟是洪宣

    嬌的兒子,對自己母親的rou體不像那些男人一般流連,撇了撇嘴道:「不見也罷!」

    屋子里的洪宣嬌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額頭拄在床毯上,欲哭無淚。

    顫抖的身體讓zigong里的緬鈴跟著振動,在巨大的羞恥中,她的快感變得更加強烈。

    好幾次,洪宣嬌甚至找不出任何理由,無法為自己辯解,為什么會在敵人的虐待和強暴中一次次高潮失控,莫不是自己迷戀上了這種被蹂躪的滋味?她彷佛魔怔了一般,把手伸到自己的雙腿間,用指尖在陰蒂上輕輕地按壓摩擦起來。

    與其在敵人面前可恥地高潮,還不如自己動手,先讓身體泄掉一波來得更有尊嚴。

    而且,現在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雖然四周都是忙碌的腳步聲,她卻像是暫時被人遺忘了一般,獲得了獨處的工夫。

    她高高地噘著屁股,隨著指尖摩擦的快感,很快又到了巔峰。

    她一聲聲地叫著,roudong里的蜜液洶涌,滾滾流到體外,將她本已濕漉漉的大腿根本沾得更加狼藉。

    在緊張的高潮過后深深的疲憊感中,她終于身子一軟,癱在了床上。

    在屈辱和悔恨中,她忽然又想到了李容發,當初若是聽了她的話,跟著他遠走高飛,即便老妻少夫讓她汗顏,也好過在這里受盡苦楚,如墮地獄。

    忽然,她聽到身后有些動靜,急忙轉過身去,卻見窗口前,站著一個臉上裹著藍巾的男子。

    她第一個念頭便是,傅善祥出門前上了鎖,也不知是哪個湘勇又忍不住想來侵犯她,只能越窗而入,便絕望地轉過頭去,喃喃道:「你莫不是也來看我笑話?」

    誰知,那男子解下面罩,走到床邊,道:「西王娘,是我!」

    「嚇?何震川?」

    洪宣嬌睜開沉重的眼皮一看,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差點沒大叫出來,「怎么是你?」

    話沒說完,頓時意識到可恥的身體還裸露在他眼前,急忙扯起床毯,把自己緊緊地裹了起來,又緊張地問道,「你,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何震川紅著臉,扭過頭道:「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聽他說什么都沒看見,洪宣嬌卻覺得他什么都看見了,可現在不是她糾結這個的時候,忙問道:「你沒死?你來這里干什么?」

    何震川道:「我聽說,善祥被清妖擄到了此處,被迫要和別的男子完婚,便想來救她!」

    「啊……」

    洪宣嬌絕望地嘆道,「原來,你也是為了她……」

    「西王娘,」

    何震川急忙脫下身上的夾襖,裹住洪宣嬌道,「你放心,我會把你一起帶走的!等離開湘鄉,我便送你去扶王殿下那邊,他在湖北尚有數十萬大軍,定能護你周全!」

    「真的嗎?」

    洪宣嬌忽然從毯子里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胳膊。

    何震川點點頭。

    「可是……」

    洪宣嬌又萎靡下來,「我,我的身體里被人按了東西,定是走不了太遠!」

    何震川能感覺到對方手心里的渴望,頓時心像小鹿般亂撞,眼睛依然瞧著別處道:「西王娘,我就算背,也要把你從這里背出去!只是,我在這村子里走了一遭,未見善祥的身影,你可知她現在何處?」

    洪宣嬌既激動,又緊張,只要能從這里脫身,她可以不再計較傅善祥對她做過的一切,忙道:「她的婚期便是今日,想必此時已到東面新蓋的院子里拜堂去了!」

    何震川道:「西王娘,你快穿好襖子,在此等候,待我去救下善祥,便來背你出去!」

    洪宣嬌點點頭,囑咐道:「你要小心!」

    新蓋的院子里,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

    扶老二和申老三雖然衣錦還鄉,卻被燒得面目全非,只道今生今世很難再娶上媳婦。

    殊不料,天京城一破,滿城的女人任其挑選,傅善祥和黃婉梨雖然身子已是不潔,但出落得花容月貌,也算是賺到了。

    不遠處,扶老二和申老三出資請了戲臺,臺子上咣咣咣的金鑼聲響個不停。

    生旦凈末丑你方唱罷我登場,足足要演上一天一夜。

    申老三的母親體態龍鐘,滿臉皺紋,拉著被紅蓋頭蓋在臉上的黃婉梨道:「多好的姑娘啊,只是你背井離鄉,嫁來此處,著實苦了你了!到時候,老三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他從小最是孝順了,從不敢忤逆,我替你教訓他便是!來,快到此處,趁著湯圓還是熱的,先吃一口!」

    黃婉梨的身子有些僵硬,說實話,自從來到湖泉,申母對她還真不差,好吃的好穿的,全往她這里送。

    目不識丁的申母,看著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歡喜得不得了,哪里還敢有半點嫌棄?藏在紅蓋頭下的黃婉梨眼睛有些酸澀,看著申母這慈祥的模樣,怎么也不愿相信,竟會生出那如殺人惡魔一般的兒子來。

    她很想大聲地喊出來,你可知道,你兒子在南京殺了多少人?但她又怕申母傷心,只能忍下。

    她甚至好幾次都在動搖,看在申母的面子上,將就和她兒子了此殘生,可一看到申老三地猙獰的面目,父兄血淋淋的尸體彷佛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喂,張屠夫,為什么還少一個豬頭?」

    身為新郎的申老三大喊道。

    屠夫在外面回答:「對不住啊,申爺,我的殺豬刀找不到了,正從家里取了一把新的,還在磨呢!」

    申老三一拍大腿,道:「哎呀,你這慢騰騰的樣子,怕是要錯過了吉時!」

    朱南桂抽出自己的佩刀,丟給屠夫道:「你看,我這把刀可夠鋒利?」

    屠夫接了刀,連連道:「將軍用來殺敵的刀,自是足夠了!你們且在這里稍候,我去宰了那最后一頭豬,馬上送來!」

    在一陣陣鞭炮聲中,吉時終于到了,扶老二牽著傅善祥,申老三帶著黃婉梨,拜完天地,算是結成了夫妻。

    這兩個人娶了嬌妻,心中自是樂開了花,在自家院子里擺了五六十桌,把村子里父老和那些當初與他們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請了來,其樂融融。

    黃婉梨從紅蓋頭上望出去,能夠隱約看清每個人的長相,他們坐在席邊,大口咀嚼著,鮮肥的汁水順著他們的嘴角直流。

    可這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層血色。

    「婉梨,」

    申母忽然拉住黃婉梨的手道,「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休要與這些粗人在一道,你且過來與我坐到一起!」

    黃婉梨的手顫了顫,忙道:「母親,你年歲高了,且先去坐著,我去向那邊的朱將軍和楊將軍敬了酒,便來陪你!」

    申母夸贊道:「真是個懂事的姑娘!只是,這些軍人看著便不似好人,你且少喝一些!」

    「我記下了!」

    黃婉梨說完,含著淚走到內室,已經裝在酒壺里的美酒正放在中間的茶幾上。

    這壺酒是申母在地下埋藏了幾十年的狀元紅,只等兒子大婚那日,挖出來供大家品嘗。

    可是區區一壇陳年窖藏,又怎能供得了那許多賓客,只能獻給席上最尊貴的客人。

    席上最尊貴的客人,當然是朱南桂和楊明海了,像扶老二和申老三這樣的百總,自然也請不到其他總兵。

    黃婉梨見內室四下無人,揭開自己的蓋頭,快步走到酒壺邊,用顫抖的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大紙包來。

    在沅江縣港口登陸后,黃婉梨嫌那幾個藥瓶帶著麻煩,便將里頭的藥粉都潑了出來,裹在紙包里,藏于袖中。

    她拆開紙包,正要把藥粉往酒里灑,忽然又開始猶豫起來。

    如果她真的能手刃仇人,那么申母怎么辦?可憐她孤苦伶仃,好不容易盼望著兒子成家立業,自己現在卻要奪走她唯一的心頭rou!「婉梨,你在這里干什么?」

    傅善祥忽然闖了進來,「朱將軍要你去陪他喝上幾杯呢!」

    黃婉梨的手不禁一抖,把藥粉全灑進了壺中,又將紙揉成了一團,快速地塞回袖子,道:「好!我馬上就來!」

    她狠了狠心,端起酒壺,出了內室。

    「婉梨,快過來!」

    朱南桂似乎有些喝多了,說話大著舌頭,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道,「我跟你說,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細的,你若是今后本本分分,也就罷了。若是不好好相夫教子,我便把你的丑事全抖出去,讓你在這湖泉無立錐之地!」

    「是……」

    黃婉梨端起酒壺,先后往朱南桂、楊明海的杯子里斟了滿杯,又給扶老二和申老三也滿上,道,「民女承蒙幾位將軍搭救,這才重歸王化,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民女先敬幾位將軍一杯!」

    申老三突然按住了她的胳膊道:「有哪位新娘如你這般?還不快回洞房去候著?」

    朱南桂卻道:「無妨,婉梨與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坐下來陪我喝一杯,也不算傷了風化!」

    申老三點點頭道:「既如此,那在下先干為敬!」

    說罷,一仰頭,便將杯中的酒都倒進了自己的嘴里。

    扶老二見了,不甘落后,也一飲而盡。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黃婉梨陪著朱南桂和楊明海也都飲盡了杯中酒,唯有傅善祥一動不動,看著黃婉梨道:「你不是從不飲酒么?今日這是怎么了?」

    黃婉梨推開傅善祥道:「我沒事!只是能有今日,還得多謝幾位……恩人!」

    傅善祥搖搖頭,對扶老二道:「夫君,若是此處沒我的事,便先回洞房去了!」

    扶老二點點頭。

    朱南桂和楊明海絮絮叨叨的講著醉話,有與扶老二、申老三一起飲了幾杯,直到將整壺的酒全都飲盡。

    忽然,朱南桂難受地撕開自己的衣襟,道:「好生奇怪,我身上不知為何,竟熱得緊!」

    楊明海哈哈笑道:「你莫不是又春心發作,想玩女人了?你看這樣可好,待此處席散,我將洪宣嬌那母狗再借你用上一晚,如何?……啊,不對,我也好熱!」

    朱南桂道:「看來,你也是yuhuo焚身了!哈哈,等下咱們就一起,給洪宣嬌來給前后貫穿,插得她哇哇求饒!」

    在婚禮

    上講這么粗俗的話語,確有不妥,但這些當兵的粗人,哪里顧得上那么多?全然沒把旁人的眼光放在心里。

    「啊,我……這是怎么了?」

    申老三忽然用手抹了一把鼻子,但見兩個鼻孔里流出一股鼻血來。

    楊明海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大聲道:「扶老二,申老三,你們……你們這飯菜好像不對勁……」

    話沒說完,忽見黃婉梨從桌子底下的地毯里抽出一把殺豬的尖刀來,喊道:「狗賊,血債血償,納命來!」

    說罷,朝著毫無防備的朱南桂脖子上砍了過去。

    張屠夫丟失的那把殺豬刀,正是黃婉梨趁其不備,偷來藏在地毯下的。

    她揮舞著尖刀,一刀噼在朱南桂的右頸上,但她畢竟膂力不濟,只砍斷了朱南桂的半根脖子。

    饒是如此,也足夠要了朱南桂的命,他叫也來不及叫上一聲,已是倒在血泊之中。

    帶兵抄了黃家的罪魁禍首,正是朱南桂,黃婉梨到死也不會忘了那場面。

    所以,看準機會,她第一個想要的,就是朱南桂的命。

    噴出來的鮮血灑在黃婉梨的嫁衣上,愈發鮮紅。

    扶老二和申老三一見,大吃一驚,喊道:「婉梨,你干什么?」

    這時,黃婉梨已經從朱南桂的脖子上拔出了殺豬刀,不暇細想,雙手推著刀柄,一刀朝離她最近的扶老二刺了過去。

    噗嗤一聲,扶老二頓時被長刀貫胸。

    他瞪著如銅鈴大的雙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死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院子里響起了尖叫聲,四濺的鮮血嚇壞了賓客,到處亂竄。

    剛要進洞房的傅善祥回過頭來,當場怔住。

    一眨眼的工夫,喜氣盈天的婚禮竟變成了屠戮現場,血rou橫飛,慘不忍睹。

    這一幕,她似曾相識,當初的東王府,也是在她轉眼的工夫里,變成了人間地獄,甚至有很多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便已送了性命。

    「去死!」

    黃婉梨猙獰著臉怒吼著,把積壓了大半年的仇恨和怨氣都在此刻發泄出來。

    扶老二倒了下去,但被刺斷的肋骨卡住了黃婉梨的刀,將她一起帶翻在地。

    黃婉梨大叫著,拼命想要拔出刀,再去刺殺申老三。

    可申老三此時已經撲了上來,將黃婉梨壓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吼道:「賤人,你瘋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老三,你松手!快松手!」

    年邁的申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壞了,遠遠地對著申老三喊道。

    可申老三已經什么也聽不見了,他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殺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為朱南桂和扶老二報仇。

    「我……為我的……父……兄報仇……雪恨!」

    被扼住了喉嚨的黃婉梨吐字都覺得艱難,卻還是用帶著微笑的雙眼盯著申老三。

    雖然不能手刃這最后一個仇人,但已經把朱南桂和扶老二送下地獄,她自己也解脫了。

    「婉梨……」

    傅善祥怎么也想不明白,素來柔弱的黃婉梨,竟會在這么短的工夫里,接連誅殺兩名大漢。

    「來人!快來人!捉住那名妖女!」

    楊明海跌跌撞撞,本想上前幫忙,可身體里的藥性這時已開始發作,讓他腦袋沉甸甸的,眼前恍惚不已,只好召喚自己帶來的衛兵。

    幾十名士兵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也端著槍殺了進來!砰!就在黃婉梨快要斷氣時,突然聽到了一聲槍響,申老三頓時腦袋開花,晃了晃身子,重重地撲到了她的身上。

    開槍的是一個用藍巾擋住半個面孔的男子。

    剛開完槍,他便把手槍一丟,沖過院子,拉起傅善祥的手道:「善祥,快走!」

    傅善祥轉頭一看,驚訝地喊道:「何震川,怎么是你?」

    「不要說話,跟我來!」

    他話剛說完,便拉起傅善祥,從后門逃了出去。

    「不!震川,帶上婉梨!」

    傅善祥道。

    「來不及了,清妖已經堵住了前門,殺到院子里了!」

    何震川頭也不回地道。

    黃婉梨推開申老三的身體,滿身是血地站了起來。

    久經沙場的楊明海見了她這副模樣,也嚇得雙腿發軟,顫巍巍地握著刀,不敢上前。

    「吾兒老三!」

    申母撲到自己兒子尸體旁,大聲痛哭起來。

    黃婉梨悲哀地看了一眼申母,她曾經也有那么愛她的父親和兄嫂,卻都在那一天同時慘死于屠刀之下。

    她家的悲哀,早就了今日申家的悲哀。

    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內室,把門緊緊地栓了起來。

    「開門!妖女,快開門!」

    楊明海的護衛也緊跟著追到內室門口,用力地撞著門。

    黃婉梨微微地笑了笑,從來也沒感覺到呼吸竟然這么輕松,當她手刃了仇人之后,可以問心無愧地去黃泉見她的父親和兄嫂了。

    她不緊不慢地把內室的床單揭了下來,懸于房梁之上,把自己修長的脖子套進了繩結里,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帶給她無盡痛苦的世界,雙腳一

    踮,踢翻了墊在腳下的凳子……傅善祥被何震川拉著拼命往前跑,村子里已經喊殺聲四起,近在耳邊。

    她忽然停下腳步,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何震川道:「善祥,我得把西王娘救出來!」

    傅善祥問:「你救她做什么?」

    何震川已經闖到了申家的破屋前,一頭撞開了屋門,沖進里頭。

    洪宣嬌已經用夾襖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在屋里等著他了。

    何震川二話不說,背起洪宣嬌便奪門而出。

    夜色里,村中到處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除了楊明海帶來的那些衛兵外,村里的民團也跟著一起四處搜尋兇手的同黨,到處都在高聲吶喊:「抓住兇手,嚴懲不貸!」

    傅善祥拖著寬大的嫁衣,在巷子里奔跑了一會,忽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身后背著洪宣嬌的何震川道:「每個路口都被人守住了,我們出不去了!」

    洪宣嬌掙扎著下地,道:「震川,善祥,你們不用管我,顧自逃命去吧!」

    傅善祥冷笑一聲,道:「你別以為這么說,就會讓我感恩戴德!」

    何震川走到巷子口,抽出戰刀,忽然高喊一聲:「天父在上,殺光清妖!」

    又轉頭對傅善祥和洪宣嬌道,「你們快跟上我!」

    說著,便帶頭往村口殺了過去。

    「是長毛!是長毛!」

    黑暗中,也聽不清到底是誰在喊,在哪里喊,剛剛還是義憤填膺地喊著要嚴懲兇手的人們,這時一下子都慌亂起來。

    村口守著七八名漢子,不過看模樣是民團打扮,也沒有火槍,見到何震川紅著眼睛朝他們殺來,急忙抽出戰刀,嚴陣以待。

    何震川已經抱了必死之心,要和這些人拼個你死我活,無論如何都要把傅善祥和洪宣嬌從這個村子里救出去。

    就在他快要殺到那些民兵身前時,忽然黑暗中噼噼啪啪地響起了一陣槍聲。

    槍聲雖然有些雜亂,卻無一例外,全部命中,射在那幾個民兵身上。

    民兵哼也不哼,立時仆地。

    「?。 ?/br>
    何震川也不知發生了什么,愣在原地。

    這時,幾個頭裹著紅巾的人從村口小路旁的密林里鉆了出來,為首的一人朝他招手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快走!」

    何震川不由一怔,脫口喊了出來:「千,千總大人,怎,怎么是你們?」

    蘇元春道:「都是廣西老鄉,就當最后幫你這一回吧!」

    「可是……」

    何震川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蘇元春和他身邊的幾個人,道,「你們怎么如此打扮?」

    蘇元春道:「你傻?。侩y道要我們穿著精毅營的號衣來這里惹事嗎?快,別說那么多了,這村子四周道路狹窄,多是山地,我們的馬車趕不進來,你需跟著我們,翻過那座小山,才能上大路,我們的馬車就停在路上!」

    事不宜遲,何震川收起戰刀,又背上洪宣嬌,跟著大家一起往村外的山上爬去。

    蘇元春目不轉睛地盯著傅善祥看了兩眼,對何震川道:「這小娘子生得模樣可真俊俏,也難怪你會舍生忘死,到這里來救她!若換成是我,也會這么做的!」

    傅善祥聽了,感動地撇了何震川一眼,低下頭不說話。

    「他們在那里!快,別讓他們走脫了!」

    聽到槍響的湘勇和民團一起朝村口追了過來。

    蘇元春丟了一桿長槍給何震川,也跟著高喊一聲:「天父在上,殺!」

    重新填好槍子的幾名精毅營勇卒又是一頓攢射,雖然黑暗中也沒看清目標究竟在哪里,可是橫飛的槍子還是把那些湘勇和民團嚇得躲在了路邊的墻后,只道長毛真的殺到這里來了。

    蘇元春帶著一幫人且戰且走,磕磕絆絆地朝著山上爬去,只要翻過山嵴,他們就安全了。

    可說得容易,這邊槍一響,鄰村的湘勇和民團也涌了出來,火槍、弓箭像雨點般朝他們招呼過來。

    「哎?。 ?/br>
    何震川忽然聽到身后有人一聲慘叫,回過頭去一看,一名勇卒被槍子擊中了大腿,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震川,震川,」

    洪宣嬌道,「你放我下來,把槍給我,我還能咬著牙,勉強自己走路,你快去背上你的兄弟!」

    「好!」

    何震川把洪宣嬌放在地上,把長槍遞給洪宣嬌,轉身背起那名倒地的勇卒,拼命地朝著山嵴爬去。

    洪宣嬌終于握到了久違的火槍,那股熟悉的火藥味,彷佛又讓她回到了當初激動人心,熱血澎湃的疆場上,她端起槍,瞄準了一個黑夜,扣下扳機。

    槍響時,黑影應聲倒地!「媽呀!」

    蘇元春大叫一聲,對洪宣嬌道,「你可真是個神槍手,這么遠都能射中!」

    這時,何震川已經背著手上的勇卒攀上山嵴,在那里朝著大家揮手:「兄弟們,西王娘,善祥,你們都快上來,我已經看到接應我們的人了!」

    「撤!」

    蘇元春當機立斷,大手一揮,帶著眾人埋頭往山嵴上跑去。

    洪宣嬌剛填好槍子,強忍著zigong里震顫不止的緬鈴,剛轉過身來要跟著大家一起往山嵴上爬,不

    料迎面卻撞到了一個人。

    「善祥,你……」

    洪宣嬌愣了一下。

    傅善祥輕聲道:「我忽然記起來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向你討要回來!」

    「你,你在說什么?」

    洪宣嬌轉身又朝著山下開了一槍,又一個黑影應聲倒地。

    她射出的槍子幾乎百發百中,追兵們誰也預料不到,什么時候死神會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她轉過身,正要往山嵴上爬,卻發現傅善祥仍站在她身后一動不動。

    「你……」

    洪宣嬌正想讓傅善祥快跑。

    不料,傅善祥卻臉色一冷,目無表情地說:「你下去吧!」

    話音未落,狠狠地推了洪宣嬌一把。

    「啊!」

    隨著洪宣嬌的一聲慘叫,身體隨著她失足時的石塊一道滾下了山坡,消失在黑暗中。

    蘇元春聽到慘叫,回過頭來問:「怎么回事?她怎么掉下去了?」

    傅善祥立即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道:「軍爺,她,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唉,」

    蘇元春一跺腳,想要殺回去救洪宣嬌,顯然已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繼續往山上走,「大家都注意腳下,小心!」

    尾聲同治四年十月,上海的一個小胡同里。

    傅善祥側臥在羅漢床上,嘴里叼著大煙,瞇著眼吞云吐霧。

    這是她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光了,沐浴著午后從窗欞的凋花縫隙里照射進來的陽光,讓自己的思緒隨著這些煙霧,漸漸飄散在空氣里。

    何震川身著長袍,推門而入,道:「善祥,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傅善祥懶洋洋地說:「沒胃口!要不你去豫園幫我買個餛飩來下吧!」

    「好!」

    「等等,今天一整日都沒見到你的人了,你去哪了?」

    傅善祥放下煙袋,有氣無力地從羅漢床上坐了起來。

    何震川道:「蘇千總臨別時送我盤纏,已經都讓你買大煙了,現在我只能出去營生。好在,租界里有個洋人想雇我當漢語顧問,薪酬還過得去,我就到領事館和他見了個面!」

    傅善祥道:「這能有多少薪酬?」

    何震川伸出五個手指,道:「五兩銀子!」

    傅善祥嘆了口氣,道:「這還不夠讓我買福壽膏的呢!」

    何震川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聽說幾個月前,陜甘總督楊岳斌在西北吃了敗仗,軍情告急,朝廷又開始增加賦稅了。在租界謀活,可以免去征稅!」

    傅善祥淡淡地道:「你不必去了!」

    「???」

    「改天你隨我去一趟南京!」

    「去那里做什么?」

    傅善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你以為,像老天王那么精明的人,在世時會只有一個地宮嗎?他在信王府還有一個小私庫,雖然不比那地宮富裕,卻足夠你和我下半輩子吃穿不愁了!」

    二十年后,浙江臺州府巾山腳下的一所舊民居內。

    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站在門口,聽著天寧寺里傳來的鐘聲,默默地出神。

    他背影消瘦,臉龐卻在晨曦中顯得異常英俊,輪廓分明。

    一撇八字胡梳理得整整齊齊,好像畫上去的一般。

    「容發,你在想什么?」

    忽然,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出現在他的身后。

    婦人雖然年齡和男子相彷,卻仍是膚若凝脂,宛如少女一般。

    她挺著七八個月大的孕肚,領著身邊一個十六七歲大小的少年,走到男子的身后,輕輕地將他抱住。

    男子轉過身,握著婦人的手道:「采菱,我想去桃渚一趟!」

    誰也想不到,這個男子竟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太平天國忠二殿下李容發,而婦人正是他的發妻采菱。

    那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他們的孩子。

    而且,看采菱的孕肚,再過幾個月,似乎又要為家里添新丁了。

    「桃渚?」

    采菱愣了愣,嘆一口氣道,「去吧!我若是不放你去,你怕是這輩子都解不開這個心結了!」

    李容發道:「黃十四如今成了朝廷的游擊將軍,駐守在桃渚城剿匪?,F在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再等二十年,也報不了那個仇了!」

    采菱幽怨地道:「你還是為了她?」

    這時,那孩子在旁道:「父親,讓我隨你一道去桃渚好嗎?」

    李容發笑了笑,拍了拍他兒子的臉。

    想自己和他一般大小的時候,已經跟著父王一起征戰沙場了。

    可這,畢竟是他們這一代人的恩怨,他現在銳氣磨盡,只想安安穩穩地在這個江南小城里生活下去,和眼前的這個女人長相廝守。

    可有些心結,他必須去解開。

    采菱轉身從床下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根沉甸甸的精鋼短棍,交到李容發的手里,囑咐道:「去吧!帶上這個,千萬小心!」

    李容發接過短棍,親吻了采菱的額頭道:「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殺了他,平安歸來!」

    采菱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李容發轉身出了家門,朝著興善門而去。

    「小殿下!」

    采菱雙手抱著自己的孕肚追了出來。

    李容發不禁渾身一顫,這一聲小殿下,似乎又讓他回到了二十年以前那風起云涌的歲月。

    那時,有金戈鐵馬的豪情壯志,也有他和采菱的如膠似漆,和洪宣嬌的放縱大膽。

    采菱追了兩步,卻沒有撲到他的身上來,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可以打贏黃十四!」

    李容發微笑著,和他當年的笑容一樣迷人,道:「等我回來,一起血祭太平天國的亡靈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