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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沒本事便不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聲音極輕,表情卻極得意。 徐瑩瑩翻個白眼,舉手朝第一排的先生們大聲道:“陸無憂小姐考試說話,擾亂紀律!” 陸無憂:…… “你今年幾歲,還搞告狀這一套?” 徐瑩瑩對著前面超大聲:“還在說!” 教習先生們顯然也被這一出弄得很驚訝,但陸無憂說話確實已經(jīng)坐實,琴教衛(wèi)苑看了一眼云清,開口提醒道:“肅靜。” 陸無憂咬咬牙,又埋頭認真作畫。 徐瑩瑩也低下頭開始構(gòu)思。 一直在下方角落站著的苗苗和薛沛兒正在哧哧地笑。 徐瑩瑩不按常理、不守規(guī)矩、不夠優(yōu)雅,但是大快人心。 薛沛兒笑完方醒悟,夏修野也在旁邊,不知道世子是否會對自家夫人有禮儀要求,忍不住拿眼睛瞟夏修野。 卻見男人眉眼柔和,與臉上利落的線條全然不同。若是細看,會發(fā)現(xiàn),微微的弧度中,蘊含著不明顯的深情。 夏修野此時心里并不平靜。 徐瑩瑩剛剛那兩聲告狀,幼稚中帶著孩子氣,孩子氣里藏著幾分大膽、篤定和嬌嗔。 脆生生的聲音,像是投了兩塊沉沉的石子,迅速砸進他心頭。 平湖一般的心房,便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女子此時垂著頭,因為思索的緣故,眉心微微蹙起。流暢挺翹的鼻子泛著柔光,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亮閃閃的,像是一捧香甜的奶油,讓人忍不住輕觸、品嘗。 慢慢的,她輕咬著的嘴唇松開了,皺巴的笑臉綻放了圓潤和明媚。 夏修野覺著自己的眉頭也隨著這種綻放散開了。 “時間到!” 最邊上的一位貴女的畫作被首先轉(zhuǎn)向前方,面向臺下眾人。 畫作不出錯,也不出彩,平平無奇,只能說習藝認真,評審們沒做過多點評,只輕輕點頭。 接著是陸無憂的。 “陸姑娘好功力啊!”臺下有此起彼伏的贊嘆聲。 徐瑩瑩略伸長脖子,越過旁邊人去看。 陸無憂畫的是一副秋月賞菊圖。 墨藍的天色一如剛剛過去的中秋之夜,天上掛著一輪明月,將藍漸漸點亮。 穹頂之下,大片大片的野菊花競相盛放。 五顏六色中,又籠罩著朦朧的月色,與天地渾然一體。 更精妙的是,不遠處有一方?jīng)鐾ぃ藝谛∽谩?/br> 野菊花向一旁傾倒,看的人仿佛能感受到山風吹來時的涼意。 “好一副花好月圓人長久的中秋月夜圖。” “這菊花開得燦然,開得生機。” “陸小姐這畫作可賣?我想買回去收藏。” “我也要,我出高價!” 甚至有人已經(jīng)競拍起來。 云清看到也點頭。 “有團圓的美好寓意,也有獨酌的情調(diào),色彩和諧,濃淡相宜,難得,難得。” 畫教聽完,滿臉欣慰,不住地朝陸無憂點頭。 云清卻突然問:“優(yōu)青,你覺得何如?” 徐瑩瑩猛的被點名,從陸無憂的畫作上移開眼。 下意識便答道:“好畫。” 陸無憂聽見云清叫徐瑩瑩名字,正納罕,兩人竟然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不高興一瞬,也想聽徐瑩瑩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徐瑩瑩轉(zhuǎn)向陸無憂的畫,接著說道:“筆法嫻熟,細節(jié)周密,風影交融。是一副好畫。” 還不等陸無憂得意,便又聽徐瑩瑩說,“只是菊的意境與飲酒的意境有所割裂,敗筆,可惜了。” 徐瑩瑩果真一臉惋惜。 “信口開河,這就是我家的中秋之夜。你懂什么賞畫,懂什么意境!”陸無憂登時惱了。 徐瑩瑩也不爭辯,撇撇嘴,站回原位置。 陸無憂氣不過,正要讓她說清楚,便聽到云清道:“陸小姐的畫藝聞名京都,今日你卻說她意境割裂,你可知若你自己的畫作不如她分毫,將會成為怎樣的笑話?” 所有人的目光集于徐瑩瑩身上,人群中夏修野也目光灼灼。 徐瑩瑩朝云清行了一禮,道:“會畫畫的人不一定會賞畫,不會畫畫的人不一定不會賞畫。且不說我的畫藝如何,只來看陸小姐的畫作。我且問陸小姐幾個問題。” 陸無憂正要說,誰要回答你的破問題,就聽云清替她答應了。 “且問。”云清說。 “好,”徐瑩瑩轉(zhuǎn)向陸無憂,“請問陸小姐,你畫的可是野菊花?” 陸無憂不耐煩道:“你連野菊花都認不出來的話,還點評什么菊,你也配!” 徐瑩瑩笑:“正是,我只是確認陸小姐知道自己畫的是野菊。” “再問陸小姐,你這畫的可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中秋家宴?” 陸無憂無語,又看了眼云清,不得不答道:“正是。” 徐瑩瑩便轉(zhuǎn)過身:“我問完了,問題就是出在這。” 陸無憂氣得撅起了嘴:“別賣關(guān)子!”甚至沒有意識到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聽徐瑩瑩說自己的畫意境出在哪里了。 徐瑩瑩不緊不慢地說:“大理寺少卿的家宴是在符中享用的,所以畫中的涼亭規(guī)整奢華,紅瓦盤珠。三人圍坐,氣氛甚是溫馨。但是,若是遮住畫中的涼亭,這幅畫的意境便全然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