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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想去考農業大學,這件事,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好了。我想,我能考高分的意義,應該在于它讓我擁有了未來想走哪條路就能走哪條路的自由,而不在于它可以讓我上全國最好的大學。 [我的mama一直教導我,說希望我能做一個積極、務實、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這也是我從小的愿望。我想要在我家鄉的土地上種出讓全國人都喜歡的蔬菜和水果,也帶著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是一株堅強的,也惹人喜愛的花朵。 她在哪里生長,就會給哪里帶去花香與美好。 在陳鋒的手機里,一直都留著她給meimei寫的那幾封信拍下的照片。 可她其實并不需要真的把照片找出來,才能把meimei當年說過的話和單鳴明也說一遍。 因為那些都已經印刻在了她的心里。 陳鋒:“她對我說,她家雖然很窮,可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一直都有貴人在幫助她。她的爸爸mama也都是很好的人。她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幸福。但她真的幸運嗎?明明,你說她這真的能叫幸運?她只是不知道!所以她身在苦中不知苦!” 此時的陳鋒實在是離她的meimei不遠,她因而不敢在米粉店里大聲說話。 她只得壓低了聲音,向好友說出了這些讓她郁結在心的話。 但,這些只能讓她們兩個人聽到的話語卻是給單鳴明的內心帶去了相當大的震撼。 她沒有和陳鋒說些什么,而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把視線從那個女孩的身上挪開了,并并伸出手,搭在了陳鋒的肩膀上。 那讓陳鋒終把腦袋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并哽咽了起來。 單鳴明動作有些笨拙地輕拍起陳鋒的肩膀和背,仿佛這就是此時她能為她的這位朋友做的唯一的事了。 當她又把視線挪到名和姓全都變了的那個女孩的身上時,她不禁問道:“你想和她相認嗎?” “不想,不想不想!”此刻的陳鋒因為那哽咽而連話都說不好了,她于是只得一邊說,一邊在單鳴明的肩窩那兒搖起了頭。 “我要是和她相認了,她就不幸運了,也不幸福了!” 一直到小半年之前,陳鋒還總是打扮得相當男性化。并且,她所面對的一切也不允許她做一個只是“歲月靜好”的柔弱女孩。但在這一刻,她卻是讓單鳴明感受到了藏在她那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的細膩內心。 陳鋒寧愿她的meimei以為那個一直幫助著自己的好心人只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也寧愿meimei覺得自己是被無數的善意包圍的,“幸運女孩”。 有時候,知道一切未必就會讓人變得更幸福了,看到山外的世界也未必就會快樂。那反而會讓很多原本幸福的人喪失對世界的信任。 可陳鋒希望她的meimei能一直一直地幸福下去。她希望她曾感受到的那份陰霾不要也出現在胡琳的世界里。 那碗牛rou米粉已然放涼了。可兩人還是默默地將其吃完了。 這或許是因為,她們不想穿著顏色鮮亮的衣服,把食物浪費給這里的人看。 在吃著米粉的時候,陳鋒帶著些許的狼狽說出了她的一個請求。 “明明,你能替我去買一箱我meimei帶人在家鄉種的蜜瓜嗎?” 陳鋒說:“我來看她好多回了,但我次次都不敢進去買。我擔心……被人記住了樣子,以后跟我妹說。” 她似乎是擔心好友會拒絕,于是連忙又道:“那蜜瓜都小小的,一箱也就六個。” 單鳴明依舊沒說話。她似乎……真的很不擅長面對如此情形。 于是她就只是拍了拍陳鋒的手背,并在吃完了最后一口米粉后拿著自己的手機走出了店門。 在單鳴明走進那個農貿集市的時候,胡琳和她的同伴開的那輛卡車剛好就離開了。那讓她就仿佛無數次錯過了自己meimei的陳鋒那樣,錯過了她所完全不認識的胡琳。 這種感覺,讓她既悵然,又茫然。 最后,她只是和剛剛進了貨的攤主說道:“你好,麻煩給我一箱蜜瓜。就要剛剛才送來的那種。” 她很順利地就買到了一箱蜜瓜,這一箱六個蜜瓜的價格,竟是便宜到了讓過去的單鳴明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地步。 她拎起那個箱子,并托著它顛了顛。 它的確就像是陳鋒所說的那樣,并不太沉。 但當她回憶起先前胡琳那將這些蜜瓜兩箱兩箱,甚至是三箱一抱的樣子,她還是會感覺到心中很不是滋味。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陳楓的meimei陳楊是個被全家愛護著的,身材瘦條條的女孩。陳楊連礦泉水瓶蓋都擰不開,需要她們這兩個力氣大的jiejie來幫忙。 可在這里,名為“胡琳”的這個女孩卻是比她的力氣還要大。 將她變成了這樣的,既是生活,也是境遇。 在唏噓與感慨中,兩人坐著車回到了褚州。陳鋒原本提議把這箱蜜瓜拆了,她們一人往包里裝三個。可單鳴明卻是拒絕了她。 她的背上背著空空的包,手上則提著裝有六個蜜瓜的箱子。 從褚州回臨海城的火車車次并不多,當她們在晚上的八點才回到褚州,就注定得在這個小城市住一晚上了。 酒店的房間是陳鋒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