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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少隱說完,彭宿在一旁點頭,但凡宋大動動他的小腦袋,他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即使宋大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也只小了幾個月,不是小了好幾歲,更不是黃口稚兒。 了解了彭、賀二人的想法和擔憂,宋韶暉不但沒有反省,反而是笑了,他樂道:“你們怎么顧忌這么多,我們本來就是紈绔啊,肆意妄為不是正常的嗎?再者,欺男霸女的壞名聲,我不是早就有了嗎,我不做這種事,也得不了好啊,那為什么不順從自己的心意而為?” 聞言,彭宿先是一愣,接著也笑了,還是開懷大笑的那種,想太多就會放不下,沒有顧忌才能從心,他很是欣賞宋大這種心態,他要是也能放寬心就好了,他就能不那么厭惡他家的老頭子了,他攬過宋韶暉道:“你小子真是無恥得坦坦蕩蕩。” 宋韶暉拍開彭宿的手,笑罵他:“能不能說我點好的。” 彭宿只是笑著,沒有說話,他沒有告訴宋韶暉這不是損他,而是在夸他,這話不能告訴他,不然他尾巴能翹上天去。 “不過,都有畫像了,你多找點人打聽應該比這樣找要快吧,莫非你……”賀少隱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完,他也覺得不太可能,一面之緣而已,何來情深又何來獨占?可他又說不準,畢竟韶暉是個純粹的人。 宋韶暉偏過頭,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怎么可能拿著她的畫像到處讓人看。”要不是因為找人,他都想把畫藏著緊緊的,誰都不許看,這可是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會舍得引來其余人的覬覦。 “若那女子真打這里經過,看到你這樣的架勢,你就不怕她會被你嚇跑?”賀少隱還是認為不妥,他鬧得這樣的大,人姑娘看了還不是要躲得遠遠的,尤其是好人家的女兒,哪敢招惹他半分。 “她不會,我知道她不是那樣普通的人。”宋韶暉很肯定,她要是膽小的人,那時候就不會送傘給他了,也不會笑得那樣溫柔而無防備了。 嚇不嚇得到宋韶暉心中掛念的人暫且不說,但他確實是嚇到了不少要打這條街經過的人,不少姑娘家哪怕繞兩三倍的遠路也不敢打這里經過了。 * 凌清韻提著竹編的籃子回家,那天和她交談的李嬸子給她介紹了不少地方,例如西街哪家米行的老板人好價格又實惠,哪家的菜攤實誠,凌清韻都聽得津津有味,她在京城時,不大出門,她祖父在京城樹敵眾多,一言一行不和規矩都容易被人彈劾。 她還記得八歲那年的燈會,祖父帶著她出門逛燈會,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他賣的糖葫蘆好吃極了,比她之前吃過的都要好吃,她吃得上了癮,連吃了兩串還不夠,央求著祖父再買,她本來是和祖父吃了晚飯再出來玩的,又連吃了兩串,她祖父怕她積食,晚上難受,堅決不許她再吃了。 然而那天,她真的很喜歡那個味道,也少有地任性起來,非鬧著要買,她就任性了這么一回,結果第二天,朝堂上就有人參她祖父,說他苛待孫女,無齊家之能如何擔任治國之重任。 因她一時任性連累祖父清名,從那以后,她便言行舉止恪守陳規,不敢在任何非自家人的面前任性而為,任誰見了她都要道一聲她是個知書識禮的好姑娘,可誰又知道,她是最厭惡那些東西的,什么知書識禮,簡直是最諷刺不過了。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不再是御史之孫女,只是個尋常百姓,再沒有什么繁文縟節,她可以拋頭露面,可以聽嬸子們說市井笑談,也可以和小商販們討價還價,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鮮活。 她自覺腳步都松快了,快到望湖街街口時,前頭似乎是聚集了不少人,凌清韻頗有些疑惑,最近這幾天望湖街這里好像特別熱鬧,人群中不時有些嘈雜和抱怨,大概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以往的習慣,她是不會湊上去打探的,這種熱鬧意味著麻煩,而遇上麻煩就會牽連家人,她一向的做法就是先保護自己,然后報官,讓官府來處理,現在嘛,不同以往了,她明哲保身也是保夠了,她揣著好奇心往人聚集的地方走。 沒走出幾步,凌清韻就被人拉住了,拉她的人是她的父親,凌如晦,她疑惑道:“爹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說要在家作畫嗎?” “我聽說有個紈绔公子在這附近鬧事,想著你要打這里過,心里不放心,便來接你了。”凌如晦本來是在院子里和夫人彈琴作畫,后來隔壁的大娘來找他,說著附近有人要搶良家女子,要他注意些他女兒。 凌如晦哪還有心思畫畫,立即就出來接人了,然后就看到三個公子哥在望湖街口擾民還似乎是對年輕女子不敬,如此猖狂之徒,怎么容忍。 這下是看不成熱鬧了,凌清韻有點小失落,也沒有強求,她也不好讓自家爹爹擔心,于是凌如晦先領著女兒去了一趟官府,將惡少行徑告之于官,再走另一條路將女兒送回了家,回了家之后,凌如晦沒有歇著,而是再次去了官府,凡事有始有終,既是他報的官,自然也該他去對薄公堂。 * 彭宿是沒想到,他們就設個路障,找個人而已,官府尋著味就來了,更糟的是,官府這些人學聰明了,知道前后包夾,他們三和宋韶暉帶著的人一個都沒跑掉,彭宿此刻心里就一個念頭,完蛋了。 他們三人被帶進了官府,后頭烏烏央央地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跟看猴戲似的,彭宿現在要收回內心對宋大夸獎了,丟臉死了,還他的一世英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