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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檸檬香氣,算是好聞,不過還是太幼稚了,層次也單調。 霍千帆:“倒是適合你。” 年輕漂亮的少年,噴白開水也是香的。 噴香水的時候他離他很近,曲起長腿,幾乎將他抵在香水櫥柜上,鼻尖近在咫尺,那是與檸檬香氣截然不同的,屬于成熟男人的煙草氣息。 隱秘的曖昧在潛滋暗長。 郁風晚不動聲色地抽身離開:“謝謝霍叔叔,我很久不噴香水了。” 他有意強調了“叔叔”兩個字,提醒他的輩分。 霍千帆撲了個空,倒是不尷尬,笑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郁風晚垂著眼睛,明明是請求,卻絲毫沒有卑微膽怯的姿態,更像是命令:“聽說下個月竇家有酒宴,我想去。” 郁風晚是一年前回來的。 他似乎是大病了一場,長久地在出租屋里休息,半點不出家門。 霍千帆帶著禮物去探望,也被拒之門外,發去的短信通通沒有回音。 要說起溯源,大約二十年前,霍千帆和他的母親陶韻曾經有婚約,只是陶韻叛逆,不愿意奉承父母之意,和一個大學同學結婚了。 后來那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圈子里也有諸多傳聞,說陶韻那個窮教師丈夫猥褻學生,落了個畏罪自殺。事后陶韻被接回了英國,長期在家養病,連帶著他那個十六歲的兒子郁風晚。 霍千帆聽了個七七八八,也不太往心里去,畢竟他差點和陶韻結了夫妻,打聽這些也不太合適。 陶家老爺子卻像是有些想法,自從陶韻回家后,三番兩次邀請他來家里作客,甚至買了雙人的劇院戲票,就為給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制造機會。 他總覺得,霍千帆一直沒有結婚,是因為還對陶韻有好感。 霍千帆無奈,只得和老爺子攤開了講:“我現在不喜歡女人了。” 陶老爺子大受震驚:“怎么……” 霍千帆一笑,引了句莎翁名言,道:“Ihereliesy,Thencoy,Youth’sastuffthatwillnotendure.(遷延蹉跎,來日無多,二十麗姝,請來吻我,衰草枯楊,青春易過)” 沒說完,一抬頭,看見一個少年從樓上下來了。 那是霍千帆第一次見到郁風晚。 珍貴易碎,高傲漂亮,像嵌在高腳酒杯邊沿的紅色櫻桃。 于是那么一長串的莎翁名句,只剩下一句“Thencoy”。 后來郁風晚從家里搬了出來,霍千帆用了些手段,很輕易地弄清了他在做什么。 他有一萬種方法介入他的生活,然而郁風晚敏感地察覺到了,在他再一次試圖靠近的時候,毫不留情拒絕了他:“我不需要幫助。” 霍千帆莞爾一笑:“你確定?——就你做的那些假資料,漏洞百出,倫敦隨便一個偵探事務所都能挖得干干凈凈。” 郁風晚沉默了。 霍千帆:“我可以幫你,除非你自爆身份,任何人都查不到你的來歷。” 郁風晚抬起冷淡漂亮的眼睛,問他:“條件呢?”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以為霍千帆要趁機大宰一筆,畢竟對于一個成熟的商人來說,不宰客才是不正常的。 霍千帆卻只是取走了他常戴的手表,輕佻地在表盤上摩挲幾下,道:“就這個吧。” 正因如此,后來他回國,進了立藤,沈麟對他起過疑心,卻死活查不到他的來歷。 眼下,郁風晚站在光線黯淡的儲藏室里,身后是香水收藏柜,身前是琳瑯滿目的酒柜。 一切好像回到了兩年前。 霍千帆聽說他要去竇家的酒宴,沒露出太意外的表情:“原因?” 郁風晚:“事情沒做完,回去接著做。” 霍千帆:“回中國的這一年里發生了什么事,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去出租屋找你你也裝不在,現在卻理直氣壯地要求我幫你?” 郁風晚:“我說了,你信嗎。” 霍千帆笑了:“有什么不信?我這種歲數,還能被你個小孩兒嚇到?” 郁風晚沉默片刻,道:“失憶一次,恢復記憶一次,有了丈夫,還有了個兒子,挽救吸毒人員一名,遭遇槍擊一次,間接弄死了一個強jian犯,端掉了一個邪教組織,試圖做過一次爆炸案但是失敗了,被綁架掉海了但是沒死。” 霍千帆:“……???” 一向沉穩持重的霍千帆,表情裂開了。 這特么,短短一年的經歷比他四十多歲的人生還精彩。 郁風晚平靜道:“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霍千帆表情一言難盡:“……你有丈夫了?” 郁風晚:“嗯。” 霍千帆:“人呢,叫什么,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郁風晚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會回來的。” 一個小時后,郁風晚離開霍家別墅,手里多了一張邀請函。 那是一周前竇家送來的,竇家小姐竇海棠即將度過二十五歲生日,即將舉辦盛大的生日宴會,屆時圈內眾多豪富都會出席,比如馮家,比如沈家。 霍千帆站在門口送他,仍然有些遺憾:“先后被母子倆拋棄,我這一生算是栽在你們陶家人手里了。” 郁風晚啟動車子,道:“相愛過才能說是拋棄,這只是及時止損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