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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死了,冷死了。”季北升從后面趕上來,對白績說,“我剛才上來時就發現一個地方特別好玩,剛一隊人在哪兒摔的底朝天,走走,我們也去玩。” 他說的位置是下方休息區的一個岔道,那里石階上的雪被壓實成了冰,又是下坡,稍有不慎踩上去,難保持平很不說,大概率會摔跟頭滑下去。還好那也有護欄擋著,不會真一個剎不住腳滾下山。 “試試啊!”梁逢秋說,“正好我們也買了滑雪板。” 山下商販賣的,桃型前面有個把手,把手上系上繩子,小孩坐后面家長在前面當人力車夫。板子是塑料的,很薄,順著雪滑下去,刺溜順暢。 “誒呦,這么陡?我不敢。”季北升叫的兇,到地卻局蹐道,“白哥,你先玩,我們拉繩子,回頭拽你上來。” 白績挑眉,覷了他一眼,后者自己也不好意思,只好腆著臉笑。 “來吧。”白績沒推辭,坐在平處,把繩子遞給齊項,“繩子短就松手。” 這三個人里,最有可能當纖夫的也就屬齊項了。 齊項站著,比木乃伊還僵硬,脫掉手套,卡著繩子沒啃聲,但他表情過于從容,一時間也沒人發現他的不在線。 白績坐下去,曲腿一蹬,不稍用力,失重感從腳底躥上天靈蓋。 沒有阻力,雪花與冰屑被薄塑料削地翩飛,下滑的速度是眨眼間。 身后是季北升“氣氛組”的代叫,但白績不害怕,從喉管里溢出一絲爽快的低吟,笑容還未咧開幾毫米,半途中的他陡然一頓,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他沒來得及轉頭,只下意識眼皮跳了下,肌rou兀地崩緊。 “啊!我的親哥!” “躲躲,雀兒,躲!” 咚的悶響,身后有一重物熊撲下來,不過片刻,齊項抱著他齊齊撞上鐵欄桿,云般層疊的雪花簌簌落了他們滿頭,好生狼狽。 白績被擠在齊項雙腿雙臂之間,逼仄的只容下兩個人的急促的呼吸與加速的心跳。千鈞一發之際,齊項抱著他擋了大半的沖擊力,白績除了后腰被撞了下,身上并沒有什么疼痛。他抬頭,雪花掛在他額發與眉睫之上。 心跳不正常地跳動,難以平復,像下面滾著沸沸的湯。 “嚇死我了,你有事沒?” 齊項沉沉地伏在他肩上,一只胳膊緊緊收攏,摟著他的腰,那一截繩子還纏在他腕間,齊項后脊上下聳動,也是劫后余生的重喘。 “我…” “嘶——” 白績側頭看,齊項的左手心被鐵網刺出一片傷,血淋淋的形狀像漁網,看著就疼。 “哥!白哥!”季北升見他們沒動靜,著急要下來,“我來救你們!” “你靠自己能上來嗎?”梁逢秋攔著他,“我去,一個個上。” “不用,我沒事。”白績擺手回道,不知道自己胸口是什么滋味,酥麻脹疼,他解開繩子,說不出的心疼還是抱歉,他仔細用指尖擦去傷口邊緣的泥漬。 齊項垂眸,看他描摹自己的傷口,暖暖的氣呼在手心,撓在齊項心口。白績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郁色,齊項看著覺得撞擊過后腦中的嗡嗡響似乎仍有余韻。 他想,白績又要更喜歡我了,這柔情蜜意的,可怎么辦呢。 “一會兒你搭我肩,我背你上去。”白績檢查后確定扎得不深,略略松了口氣,然后自己還被抵在方寸角落,面前的人又成了個呆鵝,他戳戳齊項,“齊項,想什么呢?” “我想…雀兒,你是不是喜歡我?” 齊項訥訥問,他糾結來糾結去,覺得還是得敞開了談談,果然說出來,胸中塊壘一掃而空,郁積的無措變成了一往無前的沖動。 山間的風似乎在這一刻戛然停擺,白績僵在原地,像個雪人。 “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白績幾乎是踹開齊項站起來,話到嘴邊又壓下聲音,變成氣聲的質疑,“你他媽真的是彎的?” 不對。 齊項是彎的,怎么成了我喜歡他? 千絲萬緒在白績腦中打架,混成一鍋粘稠的粥。 “你不喜歡我?”齊項不可置信。 “我…為什么喜歡你?”白績想連夜爬上崆峒山。 齊項,“那你為什么送我玫瑰花?” “講道理,是你一直在要。”白績難掩躁意,“而且,我送你的那個,叫手工制品,不叫玫瑰花。” “它是紅的!” 齊項跟他杠上了,白績的態度讓他松了一口氣,但是在心底另一寸地方又掀開一寸草席,下面是難填的溝壑。 “我座位那兒的紙就是紅的?”白績忍無可忍,低吼道,“那還是你先給我折了花呢,難不成你也喜歡我?” “我……” 齊項怔在原地,隨著他的安靜,氣氛有些微妙。 白績等他的回答,不知為何吞了吞唾液,似乎想緩解什么緊張。 半晌,直到上面的兩位等急了,又嚷嚷著要下來救人,白績才把帽子捋下來,散了散熱氣,扔給齊項,冷冰冰的說,“先上去,我背你。” “哪兒就走不動了。”齊項回神,甩甩手,用笑容掩蓋尷尬,“我右手還是很給力的,能上去。”倒也不是逞能,但除了手傷,他得益于衣服厚,他并沒有扭傷。 白績看了看滑梯似的路,又看了看齊項的手,“我拖得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