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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白績他剛寫完理綜卷子,正好休息,捏捏自己的腳踝想動兩下,“我自己來。” 他起身,走的慢但是穩。 先前齊項總把他腳踝當碎碎冰,搞得白績自己也風聲鶴唳,干什么都下意識抬起左腿,但還有兩天就足足休養14天了,白績不想等他出門了還跛腳。 “行不行啊娃娃,你太瘦了。”大叔見他彎腰,忙跟著彎腰。 這個男孩長的又白又俊,身量纖長還受傷,自己進門這么大動靜人家還專注寫卷子,一看就是小秀才,指定沒干過重活。 大叔為了勸他,說:“剛才二樓有個男生搬水還把腰閃了呢,你肯定…” 沒等他話說完,白績右手單手提起近四十斤的水桶,藍盈盈的水發出碰壁的撲哧聲,白績彎腰掂量了半秒,眼尾掃過左腳,左手托底,輕輕松松把桶口對準注水座。 分毫不差,“duang”的一聲,水汩汩往飲水機里注。 白績甩手,沒聽清大叔的話,撩了眼他問:“什么?” “沒事。”大叔扛起梯子闊步向外走,嘟囔,小伙子腰真有勁,“我幫你關門。” 白績說了聲謝謝,轉頭要走。 “哎!”大叔大嗓門,“你門口有封信啊,剛才還沒瞧見。” 信!? 白績腳步一滯,本來耷拉的眼皮猛地抬起,戰栗的瞳孔中剎那間涌出可怖的晦暗,平靜的臉上一閃而過猙獰與不敢置信。 “別拿!” 他快步走到門口,本來已經沒多少痛感的左腳腳踝也因為過渡的拉扯而產生粘連的刺痛。 他劈手奪過信,大叔“哎”了一聲,仿佛嫌棄他沒禮貌,可白績顧不得這些,他死死抓著它,不用看內容,指腹觸碰到信封,那種如同被毒蛇纏繞收緊的窒息感就沖上四肢百骸。 世界仿佛褪色成不安全的灰,只有信和他觸碰信的手指染成了死寂的深黑。 是白務徽的信! 怎么可能?信怎么可能送到謝家后還能送到學校里,送到他的宿舍門口! 他一個囚犯,怎么做到無孔不入! “剛才有人經過這嗎?”白績啞聲問,“有人來過嗎?” 大叔吞吞口水,眼前的少年暴起戾氣讓人心顫,縱使他又高又壯,還是忍不住退后半步,這種感覺,好像手劃過刀鋒,刀尖深入血rou的恐怖。 “沒,沒有。”大叔說,“門一直開著,沒人啊,只有我…” 獸般警覺兇悍的目光盯上了他。 “你?”白績說,“進來。” 第57章 男生宿舍門口種了一棵高高的銀杏樹,據說是花大價錢請風水大師來看過,在這里種一棵樹能送財送智,目前唯一的效果是招蚊蟲。 校園里的路燈成排亮起,已經過了放學時間。 白績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一根草桿被他掐成一節一節的,指尖都染成了綠色,腕骨處被咬出三個相連的小包,他卻毫無察覺。 查不到是誰送的信。 盤問過檢修師傅,他被問出了脾氣,扛起梯子就跑,白績本就處于敏感過激的狀態,師傅跑了他也跟著追。從五樓一路跑到一樓大廳,他才清醒過來可以查監控。 為了保護學生的隱私,尤其男生寢室,邋遢起來光膀子到處逛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只有一樓大廳裝了監控攝像頭。他頂著阿姨的狐疑的眼神看完監控,外面已經到了天色都暗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今天來往于宿舍樓的外來人員特別多,光檢修空調的就來了五六個師傅,匆匆地扛著工具來往于樓道間,即便白績來回拉進度條都看不出誰有問題。 再然后白績就已經坐在了屋外的石凳上,他瞳色本來是偏淺的暖色,如今藏在一片陰影里,漩著一片黑沉而空洞的霧。 兜里印出四角尖方的信封模樣,白績已經打開看過了。 白務徽的信要送出來必然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所以他每一次寫信里面的內容都極盡虛偽的關切與深情,好像披著人皮的狼冰冷不善,一字一句矯揉造作地讓人作嘔。 每一個字都訴說著“愛”,可是墨色之下是紅血色的猙獰詛咒—— 【給我最愛的兒子,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小績,我不喜歡你亂跑,從城南到謝家再到丹毓,你本來就慢熱,還是穩定點的生活會更適合你。自從你轉學以來,爸爸也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的生活。 應明友的事鬧的很大,我也聽說了,你十幾歲的時候就比別人沉穩,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有火一樣的性子又愛伸張正義,這就導致你偏愛用“自燃”的方式去懲惡揚善,就像你對我一樣。只是沒想到,你還是長大了終于學會了求助,那個叫齊項的孩子,他是你的新朋友嗎? 兒子,我犯過的罪惡常常在雨夜里來警醒我,監獄可不是個好地方,我在里面這幾年時常懷念你,你可是爸爸堅持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改造的很好,或許不久就能來見你了,有機會也想見見齊項,謝謝他改變了你,軟化了你。 最后,我還是想說,小績,我們血脈相連,這是永遠切割不掉的,爸爸永遠愛你,你是我留在這個世界的火種,你就是我。 * 白績記憶力好,這種記憶力尤其對于白務徽,白務徽的信他只要看過一遍,內容就深深刻在他的大腦里,即使不去刻意回想也會像放電影一樣的閃現在眼前,連同著四年前的那些已然妖魔化的畫面歷歷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