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就這樣吧。 唉 高悅揉了揉眉心,推開大殿的門,出去了。而這時的永壽宮,事情的調查也終于又有了新的進展。 第17章 局亂心也亂 周斐琦從大殿里出來后,臉色陰沉得可怕,嚇得殿外眾人更加大氣也不敢出了。 周斐琦此時心中既懊惱又氣悶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無可奈何。 他想,朕果然還是不應該經常見高悅,一見到這人,那些被他小心翼翼捂在心底的溫柔就會不受控制地躁動著往外鉆。以前如此,現在,除了溫柔之外還有了別的情愫。這些情愫,就像是這幾天由高悅親手撒下,扔在周斐琦心田里的草種。他扔得漫不經心毫無所覺,被高悅種了草兒的周斐琦可就沒他那么灑脫,就在這兩天,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心里的那把草在瘋狂成長,這些,全都是拜高悅頻頻出現反常之舉所賜! 周斐琦也曾嘗試狠心利用高悅達成一些目的,可是每次他那么做了,用不了一時半刻絕對又會心軟。那種感覺要怎么形容呢?只能說,高悅對他來說真得是太特別了!!! 兒時特別,長大后特別,這兩天唉,就更別提了! 那是一種宿命般的吸引,令他時而驚喜時而暴躁,還總是忍不住,想 就說剛才,被高悅質疑功能,他腦海里浮現得是一些久遠的記憶,記憶里那人也曾說過那樣的話,結果和今天一樣被他那些記憶本是他珍藏在心底,用一層又一層的溫柔小心翼翼地護著、蓋著、捂得嚴嚴實實,從不舍得拿出來多看,也不敢多碰的美夢,是那個人留給自己的最珍貴的財產。 對周斐琦來說,那就是他的命! 可是,就在剛剛,高悅毫無所覺地重現了他的美夢,引得他下意識地做出了與當年相同的反應,然后還想繼續(xù) 好在,這些年周斐琦早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他的心里有道聲音不時在提醒:那道坎一旦邁過去,就再也無法回頭了。你確定要邁這一步嗎? 因此,周斐琦還能強迫自己時刻保持冷靜,即使面對高悅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挑釁和撩撥,他也能冷靜地去辨別,而后,告訴自己不能邁! 就算長得再像,也不可能是他!! 已經記不清這是幾天來的第幾次了,總之,他們倆今日又鬧得不歡而散。 周斐琦張開五指覆到臉上,閉眼,長長嘆息一聲。 盡管兩人剛才有些不愉快,倒底高悅那番話他還是聽進去了。 皇帝向赤云道長走去,他讓道長當場查驗永和宮的那些太監(jiān)宮女,果然還真揪出了兩個可疑之人。這兩人一個是負責給淑貴妃送漿洗衣裳的宮女小依,另一個是負責傳膳的太監(jiān)小戊子。 只不過,這兩人引起的血動沒有淑貴妃那么強烈,可若說他們沒問題也不盡然。兩人被揪出來,跪在空地上,嚇得瑟瑟發(fā)抖。小依更是兩次想要咬舌自盡,這會兒被卸了下巴,嘴里塞了布。小戊子嚇得腦門上全是汗,正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著什么。 高悅從大殿里出來,開門的聲音好似驚到了那小太監(jiān),只見那小太監(jiān)猛然抬起頭,直直地望著高悅,喊道:高侍君救命,侍君救命啊!! 所有人都向高悅看來,高悅一臉懵。隨即他皺眉看向小戊子,往前走了幾步,問:你為何喊我救你? 小戊子道:侍君是您,是您讓奴才把那蠱蟲放到淑貴妃身上的,您都忘了嗎? 高悅明知道這是瘋狗在亂咬,自然沒慌,他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我是何時何地又是如何把蠱蟲交給你的? 這,這奴才怎么記得,奴才當時害怕極了,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 你這哪里是不記得,你這根本就是在撒謊,說,是誰讓你污蔑我的?高悅音量不高,卻透著股洞悉一切的冷然。 小戊子嚇得一哆嗦,眼珠亂轉,突然又是指,這次指得是林青叔,是他,是林青叔他讓我污蔑你,他說了,只要我栽贓你成功,就保我榮華富貴! 一派胡言!林敬之可不是高悅,沒那么沉得住氣。 高悅回身看了眼皇帝,退到了一邊。 周斐琦臉色很難看,對胡公公道:帶下去,嚴刑拷問! 宮女和太監(jiān)被人拖了下去,余下的人紛紛縮著脖子,大氣也不敢出。 太后看到此,有些事已經想明白了,嘆道:看來是有人嫌咱們這后宮不夠熱鬧啊。皇兒,這里交給你吧,淑貴妃林青叔隨哀家來。哦,道長也隨哀家來吧。 一行人,跟著太后回了大殿。永壽宮的院子里除了跪地的大片太監(jiān)宮女和看守他們的侍衛(wèi)等人,就只有皇帝負手而立,以及站在他身旁的高悅沉默不語。 這些人全部收押。 片刻后,皇帝道。 一時間,永壽宮里響起陣陣哭聲和求饒聲。然而,皇家后宮自古從來沒有法外容情一說,大多時候,有人犯錯,同一屋檐下的人就是連坐的命運。 高悅畢竟來自現代,看得多少有些不忍心。他本想開口為這些人求情,可看到周斐琦的臉色,那到了嘴邊的話不知怎么就又咽了回去。 就是這一耽擱,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才有話要說,求陛下饒命!! 帶過來。周斐琦沖胡公公道。 那邊一群小太監(jiān)中,有個人被兩個侍衛(wèi)押了過來。他跪在皇帝面前,五體投地不斷磕頭,邊道:神農祭前一天,奴才下值去東三所打牌,路過回音壁前面的假山,看到小戊子和一個太監(jiān)在說話。那太監(jiān)長得人高馬大,奴才看著面生就留意了,走進了聽到那人說蠱不能遇鹽,喜糖,小戊子就問他貴妃不喜甜食,如何是好,那人道有一道雪花酪是貴妃喜歡的。之后那人要走,小戊子卻纏著不讓,那人便將他拉進了假山,不知干了什么勾當。 人高馬大的太監(jiān)?高悅聽出了疑點,有多高?你看清了嗎? 大約七尺寸八有余。 宮里有這樣的太監(jiān)嗎?高悅問胡公公,見胡公公搖頭,高悅又問那小太監(jiān),小戊子平日可有什么喜好?平日與何人往來密切?在宮里可有得罪過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jiān)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他喜好宮女的衣裳,還愛涂脂抹粉,常常往侍衛(wèi)營里跑,是、是、是個破鞋! 貴妃可知他如此品性?高悅問。 貴妃娘娘不知。那小戊子貫會鉆營,哄得貴妃娘娘身邊的幾個大宮女都對他另眼相看,這幾年自然相安無事。這小太監(jiān)說到這里,似乎是點燃了某個怒點,話變得倒豆子一樣,好似不吐不快,道:他仗著幾個大宮女jiejie看重,經常欺負我們,還搶小宮女的首飾細軟!剛剛被帶走的那個小依就是被他欺負得最慘的,沒想到這次會跟他一起犯事 小太監(jiān)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高悅聽出了幾個關鍵,第一就是那個人高馬大的太監(jiān)很可能是男子假扮;第二,假扮這個太監(jiān)的男子,很可能出自侍衛(wèi)營。 侍衛(wèi)營那可是御林軍里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若是這些人里混入了圖謀不軌的角色,可想而知其風險和危害會有多大。 高悅都不用看,也能猜到,周斐琦聽完這番話,此時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果然,那小太監(jiān)說完后,周斐琦就沖永壽宮外喊了一聲:梁霄,進來。 那小太監(jiān)招供時又沒躲著什么人,他一番話說完,在場但凡聽到的侍衛(wèi)們臉色早就變了。梁霄雖一直在忙著押送院里的那些太監(jiān)宮女,可他不聾,自然知道皇上這時候叫他是為了什么,他不敢含糊,忙幾步進門,沖周斐琦單膝跪了下去。 他雖沒說話,但這一跪,用意也很明顯,他這是在勸解皇帝息怒,也是在為侍衛(wèi)們求情。見梁霄如此,永壽宮內但凡在場的侍衛(wèi)全都有樣學樣,一言不發(fā),單膝跪了下去。 哼,周斐琦氣笑了,狠狠甩了下袍袖道:去給朕查清和小戊子有染的侍衛(wèi)都有誰!若有包庇,同罪處置! 是。梁霄領命立刻去辦。 高悅望著梁霄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目光中有層淡淡地擔憂。他回過頭卻見皇帝陛下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高悅不解地眨了眨眼,就聽皇帝陛下冷冷地又哼了一聲,順便還不輕不重地瞪了高悅一下。 高悅: 這皇帝怎么了,又吃錯藥了?!不然瞪我干嘛?我又沒惹他! 永壽宮院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被押走,沒一會兒就恢復了清靜。而梁霄也沒用多久就帶回了三個侍衛(wèi),那三人也算眉目俊俏,只是臉上帶著縱情聲色的浮腫,一看就是風流人物。 不過,高悅只看一眼這三人的身高就暗自搖頭,這應該到不了七尺八寸吧? 果然梁霄開口道:還有一人今日休沐,未在。名叫白少英,屬下查過,他是上月剛提到侍衛(wèi)營的,這是他的卷軸。他邊說邊呈上一個紙筒,那里面裝得應該就是類似現代人事檔案類的文件卷冊。 周斐琦打開看了片刻,對梁霄道:帶人去將他拿下,先押進宮來,朕要親審。這三個,先關進天牢吧。 那三個倒霉的侍衛(wèi),直到被押走都沒弄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 而這時的大殿里,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嚎叫,聽著是個男子的高音,想來應是林青叔。高悅回頭看了兩眼,皇帝卻好似連看都懶得看,只問胡公公,道:里面怎么回事? 胡公公:是赤云道長在給兩位貴人拔蠱。淑貴妃的蠱蟲已經拔出,眼下怕是輪到了林青叔。 嗯,你稍后派人送他們各自回去,永和宮和青叔殿在事情查清之前,都先禁著吧。母后這里多派些人守護著,她年齡大了,務必要護她周全。周斐琦邊說邊往外走。 高悅跟在他身后,卻忍不住頻頻望向身后的永壽宮大殿。林青叔的嚎叫還在繼續(xù),相比之下,高悅覺得淑貴妃簡直就是女漢子,同樣是拔蠱,人家可是一聲都沒吭呢!隨即,高悅又想到里面那三人的政治立場,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十分怪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直到他跟著皇帝再次回到了極陽殿,才反應過來那是什么 第18章 真的很可疑 永壽宮里那三位,按說政治立場應該是統(tǒng)一的,至少表面看來都屬太后嫡系。而這次的事件,偏生一下就把兩個年輕得都拉下了水,若是這次策劃成功,那么本質上來講其實是在削弱太后在宮中的勢力。而普天之下,有能力有膽量針對太后的人是誰呢?相信大部分人第一反應絕對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可高悅卻覺得,周斐琦似乎對目前的朝廷格局或者說對李家尚能包容,遠沒有到要與太后針鋒相對的地步。再有,高悅今日見太后似乎對周斐琦也還算回護,連帶著對自己也多有提攜之意。太后與周斐琦雖是養(yǎng)母子,可未必連一絲真親情也無,這樣一對母子對大周來說,是國之幸運。 可出了今日之事,這對母子間還能像之前那般和睦嗎? 想到此,高悅猛然一驚,他連忙幾步拽住周斐琦的衣袖,道:我覺得,今天這事,是有人要挑撥你和太后! 哦,才看出來? 周斐琦顯得很淡定,看來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層。他將手中卷軸遞給高悅,道:這個白少英,出身津州沽城,那座城池正是鎮(zhèn)東軍駐守之地,鎮(zhèn)東軍的主帥出身李家,這樣明顯的聯(lián)系是生怕朕不往太后身上想啊。也難得布局這人絲絲扣扣都記得往李家人身上下手,只可惜,那人到底還是不知朕與太后的情分。 高悅不明白皇帝為何跟自己說這些。他只是感覺周斐琦在說到太后時語氣中帶著莫名的蒼涼,好似一個歷經世間百態(tài)看遍人心千般的老人。 周斐琦見高悅沉默,便收住話頭,卻抬手摸了下高悅的頭發(fā),贊道:朕沒想到,悅兒這兩年大有長進,今日若非你提醒朕,恐怕那兩個小東西就渾水溜走了。說起來,朕還沒賞你呢?不然,就賞你今晚侍寢好了,省得悅兒總是擔心朕不 行!高悅一個激靈連忙向后退出數步,連連道:陛下太行了,很行!厲害,特別厲害!我以后再也不瞎cao心了!再說為陛下分憂乃是我的分內之事,怎么敢要賞賜?!高悅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大概是高悅的反應過于浮夸,周斐琦不滿地皺眉,顯得有些不大高興。說起來,兩人相處這幾天來,高悅明里暗里逃避侍寢,任誰被這么反復拒絕都會惱怒。 其實,周斐琦本來只想沾點兒嘴上便宜,逗他玩兒,順便報一下剛才被質疑功能的小仇,可見高悅反應這么大,忽然又改了主意。 就見,皇帝盯著高悅,如猛獸盯著獵物,唇角微揚,似笑非笑,一步一步向高悅走了過去。高悅連連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墻上,再無可退,只好雙手向前推到皇帝的胸膛上,下勾著頭,語速極快地道:陛下,請聽我說,我 不聽。周斐琦低聲道,故意將氣息吹到高悅臉上,一手抓著高悅的肩膀,一手已向后攬住了高悅的腰,他將高悅用力往懷里一帶,兩人的某處便撞到了一起。 高悅被這一撞,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輕顫,接觸恐懼癥來了,要遭!!! 高悅想要說話,發(fā)現這次抖得格外厲害,他的嘴唇都在抖,上下牙磕磕絆絆根本語不成句。而周斐琦也像是終于耐心告罄般,急不可耐般張嘴叼住了高悅的耳朵。 人的耳朵那是多么敏感的地方啊!幾乎就在周斐琦含住高悅耳朵的一瞬間,就聽高悅一聲干嘔,周斐琦連忙向后跳躍,這才免于被吐一身的厄運。 你,你怎么也會?!! 周斐琦的震驚遠比他應該表現出的怒火大得多。 高悅這會兒又哪里還顧得上和他說話,他捂著嘴飛快沖出極陽殿,在一眾太監(jiān)和宮女愕然的目光中找到一只水桶,彎腰吐了個痛快。 吐完之后,高悅似乎精疲力竭,拄著膝蓋大口喘息。而在他身后,極陽殿里早有太監(jiān)在收拾地上被他吐的那一口,而皇帝陛下也已站到廊下,盯著他的背影,目光幽深。 梁霄回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高悅彎腰盯著一只水桶,不知在看什么,皇帝陛下盯著高悅,不知在想些什么。梁霄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卻不便多問,他幾步走到周斐琦面前,回稟道:稟告陛下,白少英早上出了平京,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