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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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澍彼時還在平板上處理工作,屏幕光線灑在他臉上,忽然腰間傳來一陣動響,他將平板拿開,見章珣的手正抓著他身上的毯子,“章珣?” 平板給他讓了地方,章珣不客氣的挪了過去,就這樣擠到程澍懷里,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不動了,“你叫我啊。” “……” “我困了。” 程澍還是無話,隔了會兒,將一半的毛毯蓋在了章珣身上,又接著工作了。 盡管卡薩是摩洛哥的經(jīng)濟命脈,但整座城市仍舊散發(fā)著十分古老的韻味,從機場出來,章珣裹著程澍的外套,本是想問問程澍打算住哪,還沒開口就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跟前,司機下來,是亞洲面孔,用中文跟程澍問了好,“程先生,行李已經(jīng)到酒店了。” “嗯,” 程澍應(yīng)著,親自開了后座的車門,跟章珣說,“章先生沒別的安排就先跟我回酒店吧。” 哪有什么安排,章珣瞪了他一眼,見他輕哂,沒脾氣的推開他上了車。 回酒店的路章珣很熟悉,車子開得不快,中間路過了阿丹的旅行社,章珣壓下自己心里的興奮,多看了幾眼。 “過些天再去見你想見的人。” 程澍說話的語氣總是很寡淡,連這種幾乎透視了章珣的話也像是隨口一說,章珣默下來,又看了眼窗外,“我們住在哪個酒店?” “奇索菲特,先生,我們馬上到了。” 話是司機說的,章珣聽著,在程澍的手伸過來時,抓住了他的手指。 卡薩和臨海差了八個小時,為了倒時差,程澍也沒有給章珣安排其他活動,只是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章珣現(xiàn)在怎么也睡不著,他從床上坐起來,視線掃到在陽臺抽煙的程澍,趿著拖鞋過去,程澍便將手里的煙屁股杵滅在煙灰缸里。 “海風(fēng)很涼的。”章珣靠近,卡在他和圍欄之間抱住了他。 程澍的手落在他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撫著,許久才問,“這里跟臨海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太大我就不來了。” 章珣說完,程澍沒有立刻搭話,好像在琢磨他話里的意思,章珣于是抬頭,跟他說,“我原來在 bbs 上看見一個中國人在討論國外的寄養(yǎng)家庭時,提到了亞斯曼一家,以及他們的經(jīng)歷、觀念和教育方式,我覺得很適合我。” 程澍垂眸看他,原以為他只是想換個文化環(huán)境,現(xiàn)在看來,他其實是在逃避原生家庭。 “程先生?” “嗯?” “你在想什么?” 程澍聽著,湊近他,剛要碰到他嘴唇,章珣的手便覆蓋了上來,“你抽煙了。” “不喜歡煙味?” 章珣點頭,程澍便重新挺直了背脊,問,“你剛回國那天,是在殯儀館門口吃糖?” 章珣想起來,那天確實找保安要了根煙,只不過是因為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么情緒面對當(dāng)下的狀況,自那之后他就沒再碰過了,他更多的,是在偷看程澍抽煙。 程澍的親吻很深,很烈,也很苦,是尼古丁搗亂的結(jié)果,章珣被他箍在懷里,海風(fēng)在耳邊呼嘯,裹挾著程澍那句‘不可以不喜歡’久久不散。 見到亞斯曼是在兩天后,奇索菲特酒店離阿丹的旅行社不遠,步行過去大概二十分鐘,章珣起了個大早,用酒店的電話給阿丹發(fā)了通知,隨后便拉著程澍出門了。 章珣走在路上時在想,跟程澍建立這樣的關(guān)系以來,還從來沒有一起逛過街,在國內(nèi),程澍不會在大街上牽他的手,程澍也不會讓自己出現(xiàn)在大街上。 章珣思忖著,用手指撓了撓程澍的掌心,對方?jīng)]有偏頭看他,而是順勢將他扯到了身邊,章珣立刻乖了。 亞斯曼送走了貨車,車子開走,他和馬路對面的章珣打了個照面,章珣興奮的跟他揮手,若不是程澍拉著,沒準(zhǔn)能跳起來。 進了旅行社,章珣抱著亞斯曼就不撒手了,“你過得好嗎,只是幾個月而已,我好像離開這里很多年了。” 亞斯曼紅著眼眶,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好孩子”。 章珣慢慢平復(fù)下來,才跟他說,“這是我在信里提到的那位,程澍。” 說完,又用中文告訴程澍,“程先生,你叫他亞斯曼就好。” 程澍朝他伸出手,“你好。” 亞斯曼回握住,隨后不知在章珣耳邊說了什么,讓章珣羞赧的埋下了頭。 阿丹早早的關(guān)了店門,領(lǐng)著他們回家,程澍從沒見章珣說過那么多話,他就坐在沙發(fā)里,看著章珣手舞足蹈,天南地北的跟亞斯曼聊天,一直到阿丹來叫他們吃飯,亞斯曼起身去幫忙,章珣才挪到了程澍旁邊,剛坐下程澍便遞過來一杯茶,“保護好嗓子。” “程先生,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 程澍簡單的說。 “那我吃完飯可以再多留一會兒么,亞斯曼說吃完飯帶我去看那兩個小姑娘。” “好。” 程澍沒多問,答應(yīng)的太快,以至于章珣的情緒把智商全然拋在了腦后。 吃飯時,章珣告訴程澍,不必太過拘禮,在亞斯曼家可以隨意。 程澍吃著章珣時不時夾給他的菜,那會亞斯曼才問,“你已經(jīng)打算以后都跟他生活了嗎?” 章珣沒有細想,“我不能確定,事實上我可能只能跟他生活三年。” “三年,為什么是三年?” 章珣看了眼自顧自吃飯的程澍,“也許是他只需要我陪他三年呢,”章珣有些遺憾,“已經(jīng)不到三年了……” “珣,我不同意這樣。” 章珣又夾了蝦仁放進亞斯曼的餐盤里,“我不介意的,亞斯曼。” “你在愛他?” “我不知道,”章珣想起那些等待程澍出現(xiàn)的日子,說,“只是他不在我身邊,我會想念他,很想很想。” 亞斯曼不再說話了,桌上安靜下來,許久,程澍才出聲,“章珣,幫我倒杯水。” “哦,好,”章珣給他倒了水,放到他手邊,“阿丹手藝很好的,吃得慣么?” 程澍點頭,喝完那杯水,“改天再過來看小孩吧。” “額,為什么?” 程澍瞧著他,“想跟你上床,現(xiàn)在。” 章珣覺得心臟狠狠踏了一拍,他何止羞赧,甚至小心看了眼亞斯曼和阿丹,“程先生,你不是昨晚才,” “昨晚是昨晚,我去外面等你,一分鐘。” 程澍說完便起了身,跟亞斯曼和阿丹輕點了點頭,之后便出去了。 “亞斯曼,阿丹,他有點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去,改天過來看小孩!”章珣手忙腳亂的撂下餐具跟了出去。 程澍也如他所說,想跟章珣上床,是想,非常想,想到顧不上章珣有沒有被他弄痛。 章珣被他抵著進了房間,一邊無可阻攔的被他剝了衣裳,一邊忍不住的問,“你到底怎么了?” 程澍不搭話,還愈發(fā)粗暴了起來,他帶著章珣進了浴室,又用皮帶纏住了章珣的兩個手腕,這樣將他的手掛在花灑的底座上,章珣反應(yīng)不過來,只是叫了兩聲程先生便不再做聲了。 “章珣……” “嗯。” “再說一遍。” “說,什么……” “說我不在,你會想我。” 章珣混沌間,突然站穩(wěn)了,無措的看著他,問,“你,你聽得懂西語?” “不止,” 程澍抵著他額頭,親他眼瞼,之后又偏頭下去含住了他嘴唇,“三年太少,我后悔了,再久一些好不好?” 花灑的水打在程澍背上,但霧氣縈繞在兩人之間,章珣看不清他,只好胡亂的點頭,他又覺得委屈,他覺得程澍說這樣的情話時不應(yīng)該綁著他。 “章珣,” “嗯,” “咬我。” 章珣不太明白,可還是照做了,他含住程澍的下唇,用牙關(guān)輕輕壓了下去,可是沒讓程澍滿意,這體現(xiàn)在程澍的手上,他握著章珣的后頸讓他仰頭,重新道,“好好咬。” “會流血……” “流血也不夠。” 章珣怔愣的瞧著他,也許是早有預(yù)料,或者和程澍對自己一樣,他對程澍也產(chǎn)生了無限的寬容,他掙了掙手腕,“先幫我松開。” ………… 程澍從不回避痛楚,可他身上沒有什么陳舊的傷痕,章珣想起來,以往程澍帶給他親密的舉動里,總有縱容他野蠻的時候,比如在他身下痛苦到抓著他胳膊,因為抓的不夠痛,他會欺負的更用力,而這種時候章珣乞求他輕點或者慢點,他是絕不答應(yīng)的。 現(xiàn)在,章珣唯一清楚的是,程澍需要實實在在的痛感,這種痛感會讓他產(chǎn)生某種短暫的、鮮少可達到的愉悅…… 翌日,阿丹將海鮮盒送來了酒店,章珣迎他進來,“他去游泳了,阿丹,我今天可以去看孩子么?” “當(dāng)然,亞斯曼很希望你見見她們,” 阿丹接過紅茶坐下,“你們昨天,沒事吧?” “沒事,額,他,他脾氣有些怪,你別介意。” 阿丹噙著笑搖頭,“明天獻羊節(jié)就開始了,典禮結(jié)束來家里吃飯,亞斯曼挑的羊很好,一會兒過去你可以看看。” 章珣再樂意不過了,往年過節(jié)他比當(dāng)?shù)厝诉€要開心,人家是信仰所致,章珣和梁近舟純屬湊熱鬧,街上人潮洶涌,熱情似火,唯有這幾天人們會暫時拋開隔閡和芥蒂,一心一意的狂歡。 程澍回來時,看見章珣給他留的字條,上頭說去看亞斯曼的小女孩了,還說很快回來。 桌上有分裝好的吃食,程澍掃了一眼,隨后去了浴室,幾分鐘后,水流從他身上滑落下來,砸在腳邊,匯成了一攤。 程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腰間咬痕,再往下,大腿內(nèi)側(cè)也是一片被狠狠咬過的血瘀,章珣昨晚的樣子在他眼前閃過,讓他無意識的抬手,指腹落在那些咬痕上…… 第30章 程澍 亞斯曼和阿丹的住處隔了一道圍墻,兩個小姑娘養(yǎng)在亞斯曼家中,章珣過去的時候,小的又睡了,大的在玩玩具。 章珣在里屋瞧了眼緹婭就出來了,亞斯曼叫了大的過來,“艾麗莎,叫哥哥。” 艾麗莎很漂亮,睫毛濃密,海藍色的眼瞳,臉蛋已經(jīng)被亞斯曼養(yǎng)出了嬰兒肥。 章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她便鉆進了亞斯曼懷里,到了沒叫一聲哥哥。 章珣沒有跟這么小的孩子相處的經(jīng)驗,初到亞斯曼家時,他就是最小的孩子,在那之前,連小章珒他也沒有帶過。 亞斯曼看出他的歡喜勁兒,便道,“她們都是你的meimei,你可以隨時回來看望她們。” 章珣說好,后來陪著艾麗莎玩了一會,快到傍晚才跟亞斯曼道別,起身回酒店去。 散步到酒店樓下,章珣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路過大堂直至上樓,又看見摩洛哥警察在他房門外徘徊,這才快步過去,“抱歉,請問你們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