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79節
桃根奔至城門口,一個翻身利落下馬,將手中虎符與令牌交于守城士卒查看, 嚴肅道:“煩請大人將城門打開,我等奉旨入京護駕!” “護駕?”眾人面面相覷,皇上不是好好的嗎?今兒早上不還在白馬寺給皇后做法事呢? “大人, 麻煩快一些,此事萬分緊急!”三言兩語很難解釋, 桃根催促道,守城的軍士也很為難,不敢放他進去,正膠著時,一個小太監喘著氣跑過來, 拿來了皇帝的圣旨。 “陳大人辛苦了,還不快些放行!” 桃根朝他點點頭,又翻身上馬,大喊著讓行人避讓,朝著城內狂奔而去。 城門打開,無數軍士密密麻麻涌入,人們驚慌失措地看著地上的煙塵,心想,這天,怕是要變了。 將軍府中,蘇烈正集合了幾百親兵,披上甲胄,預備進宮。 他對姚騫說,“事情恐怕有變,白馬寺出事了,煩請姚大人帶著世子趕緊出城,拿著老夫的虎符,去城外請援兵前來!” 他的兵就屯在城外山上,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趕來馳援。 姚騫點點頭,領命飛速離開。 將軍府中亂作一團,蘇烈的幾個姬妾和孫子哭鬧不止,蘇烈頭疼欲裂,用槍挑起一個花盆狠狠摔在地上,怒罵道:“哭什么哭!老子是要造反,又不是去送死!” 他的夫人拉著他的袖子勸道:“將軍三思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同床共枕的人,心里竟然存了這些膽大包天的念頭,她卻一直沒看出來! 蘇烈懶得跟她解釋,敷衍道:“夫人安心等著當皇后便是!老夫去了!” 他掀起袍子,匆匆跳下臺階,不顧身后家人們的勸解阻攔。 不謀反,難道等著皇帝把他的兵符收繳了,做一個廢人嗎? 皇帝眼中容不得他,他反了便是! 蘇烈奔至門口,便見蕭觀匆匆趕來,遠遠便高呼道:“將軍!大事不妙!” 蕭觀才從白馬寺打聽消息回來,氣還沒喘勻,便皺著眉說道:“鎮華寶塔塌了,貴妃做的事情敗露了,有人已經招供,聽說皇上正要派人過來,將軍!您快逃吧!” 他面上擔心,心里卻暗罵這蘇家人做事不靠譜,眼看著就要成事了,最后都能出差錯! 早知道他就不跟著蘇家了,說不好以后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蘇烈一把將他推到一旁,怒罵道:“逃!老子這輩子最瞧不起你們這些鼠輩,皇帝敢來抓老子,就讓他來試試好了!” 他拿著槍三步并作兩步,往門口沖去。 “蘇將軍這是要去哪兒啊?”才跨出門外,一桿銀槍便橫在了他身前。 一位年輕小將倚著柱子,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的身后,蘇家的親兵已經被全部壓倒在地,無數兵士將將軍府團團圍住。 蘇烈憤怒抬眼,半晌,垂手將武器扔下。 * 一切來的太突然。 蘇烈不明白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皇帝小兒竟然知道了他的計劃,并且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陳國公,他不是已經離京了嗎?這些士兵又是從何而來? 蘇烈被帶走前,仍是一頭霧水。 與他同樣處境艱難的,還有在翊坤宮被幽禁的蘇貴妃。 在鎮華寶塔內被砸暈后,蘇貴妃被送回了翊坤宮,塔身露出的詛咒,讓皇帝大吃一驚,派人著手調查,一查才知,蘇貴妃修建這塔,并非是為了給陳皇后超度,而恰恰相反,懷的是讓她永世不得超生的心思。 皇帝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 蘇家人被全部帶走,只剩下門人姚騫和世子蘇遠不知去向,陳國公的副將陳桃根親自率人追捕,最終在京城郊外的一處山洞內,找到了這兩人。 姚騫拒不認罪,當場咬舌自盡。 而蘇烈的嫡長子蘇遠,痛哭流涕,抱著桃根的大腿哭嚎道:“小將軍饒命!我招,我什么都招!我爹想謀反,我有證據!” 蘇烈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自以為謀反一事,瞞得滴水不漏,可蘇遠還是知道了。 他之前不說,也是想著,若父親謀反成功,那他就是太子,若是失敗了,他還可以用手里的證據保命。 桃根最厭惡他這種無情無義的小人,揍了他一頓,把他押送回京。 隔天一早,百官齊聚朝堂,皇帝臉色蒼白,端坐于龍椅上,山呼萬歲的聲音響徹整個金鑾殿,皇帝握了握拳頭,忍著恨道:“各位愛卿,朕自登基以來,自認是夙興夜寐,克己愛民,各位皆是國之棟梁,乃是朕之肱股,可——”他狠狠捶了下龍椅的把手,怒喝道:“朕不知,竟有人敢意圖謀反,毀朕之江山!” 眾臣面面相覷,猜到了皇帝罵的是誰。 昨日蘇烈被禁軍從將軍府帶走,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許多人初時有些驚訝,沒想到蘇將軍竟然意圖謀反,可再想想,卻又覺得正常。 蘇將軍的野心,誰看不出來? 手握兵符,且軍隊就在京城不遠處日夜cao勞著,宮里還有個當貴妃的女兒,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以蘇將軍狂傲的性子,不想謀反才怪。 只是蘇將軍還是挺能忍的,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只要等到蘇貴妃當了皇后,這天下日后不也歸他蘇家嗎?怎么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忍不住了? 朝堂之上,眾人小聲嘀咕起來。 “宣——罪臣蘇烈覲見。”趙林山高呼一聲。 眾人不由讓開一條道,殿外,兩名強壯的士卒押著一身囚服,帶著枷鎖的蘇烈進來,蘇烈身上帶著傷,仰著頭便不肯行禮,拿一雙怒紅的眼睛直直盯著皇帝。 一位士卒用力踹了他膝蓋一腳,離得近的大臣仿佛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蘇烈被迫跪倒在地,卻仍是仰著頭。 “蘇烈!你可認罪?”皇帝沉聲問道。 蘇烈仰頭大笑,“皇上,臣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臣聽聞皇上在白馬寺遇險,便想前去保護,敢問皇上,為何要冤枉臣?” 皇帝怒極反笑,蘇烈又接著辯解道:“皇上若是在意臣手中的兵符,大可直接拿去,何必要讓臣蒙受不白之冤!” 蘇烈并不怕皇帝,他雖然謀反失敗,可皇帝還需要他的解藥呢,再過半月,若是沒有解藥,皇帝就等著跟他一起去死吧。 惡人還倒打一耙!皇帝猛地站起身,指著他罵道:“蘇烈!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你府里的私兵,是從何而來?” 蘇烈冷哼一聲,“那是臣府里的護衛,并非私兵。” 他府里養的私兵不多,平日里穿的也是護衛的衣服,為的就是掩人耳目,皇帝這樣問,他回答得臉不紅,心不跳。 “你!”皇帝氣急,他昨日剛吐過血,身子還有些虛弱,于是揮了揮手,讓人把證人都帶進來。 “那他們說的事,你可都認?” 禁軍領著一長串的人進來跪下,其中大多是蘇烈的家眷,還有他的門客,張柏看見馮階身后跪著蕭觀,眸中閃過一絲復雜。 沒想到,他到底還是走錯了路。 蘇遠跪在前面,沒等皇帝開口,就已經嚇得兩股戰戰,他“撲通”一聲跪下,朝皇帝猛磕頭,“皇上,皇上……都是蘇烈做的,草民一概不知!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吶!” 蘇烈目眥盡裂,想飛起一腳踹死這個不爭氣的孽子。 “蘇遠,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讓諸位大人都聽一聽。” “是,是。”蘇遠忙不跌地答應下來,不顧他爹想吃人的表情,顫著聲說,“是上個月的事,我偷聽到我爹……不不,蘇烈,蘇烈和姚騫兩人在書房里談話,說是要拿什么……什么藥謀害皇上……” 他討好一笑,“草民后面的沒有聽清,可草民派人跟著姚騫,發現了他在偷偷與藥王谷的人來往,草民還查到了那人的藏身之處。” 他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蘇烈不停咒罵著他,咆哮如雷,“逆子!你敢污蔑你老子!老子劈了你!” 蘇遠平時怕蘇烈得很,但現在為了活命,梗著脖子道:“爹!你就招了吧,謀反可是大罪,咱們全家都得給你陪葬!” 張柏和沈清在后面悄悄對視一眼,都心想這蘇遠是真蠢,既然知道謀反是殺頭的大罪,哪怕他把自己的父親給捅出去了,可最后還不是難逃一死。 蘇烈嘴里的話罵的越來越難聽,不得已,只能用布條塞進他嘴里。 皇帝沉著臉對蘇烈說道:“蘇烈,朕自認待你不薄,你卻再三加害于朕,若不是陳國公和張大人他們早有預料,恐怕朕便中了你的計!” “今日,朕便讓你死個明白!”皇帝朝群臣中的一人招了招手。 “張愛卿,你上前來說一說。” 隨著他目光的方向,眾人紛紛扭頭,看向末尾處的張柏。 “沈兄,我去了。”張柏朝沈清微微點頭,恭敬地低下頭,捧著玉板緩緩上前。 他的官位低,上朝時位置很靠后,于是幾乎是從殿門口,一路走到大殿中央。 一身青色官服將他襯得面如冠玉,他面色沉穩,行走時衣角輕輕擺動,年紀輕輕,渾身的氣度卻讓人不得不折服。 蕭觀跪在地上,帶著濃重的恨意盯著張柏的皂靴從眼前走過,心想,他終究還是小瞧了張柏。 第92章 大結局(一) “哪點對不起我?”蘇貴…… 張柏朝皇帝行過禮, 對蘇烈說道:“蘇將軍,您可識得此物?” 一個小太監捧著一物上來,蘇烈冷哼一聲, 仰起臉桀驁不馴地看著張柏。 就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皇帝也敢讓他站出來跟自己打擂臺? 等張柏將那東西拿出來,蘇烈卻忽然變了臉色。 那是一枚私制的玉璽。 蘇烈記得自己當初做這東西出來,只是為了玩一玩, 后來讓心腹去處理了, 怎么會又出現在這里? “馮大人可還記得這東西?”張柏望向跪在后面的馮階。 是他!蘇烈憤怒回頭,馮階暗中為他賣命多年, 沒想到最后卻出賣了他! “記得記得。”馮階重重點頭, 膝行上前,給皇帝磕了三個頭, “皇上饒命,蘇烈一直以臣的家眷威脅臣,臣實在是不得已啊!這……這這玉璽,是臣從他書房中偷出來的, 臣以姓名發誓,蘇烈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他還供出了蘇烈勾結外族人的證據。 眾叛親離, 蘇烈從喉嚨里不住發出怒吼,張柏卻并未放過他, 接著道:“蘇將軍,謀反乃是其一,當年蘇貴妃謀害皇后一事,你也是出了力的吧。” 他的話如同一滴冷水濺到了翻滾的油鍋里,諸位大臣皆是一臉驚愕。 “皇后娘娘?張大人, 這又是什么意思?”有人小聲詢問道。 今日這一出已經讓大家十分驚訝了,而聽張柏的意思,蘇家還牽扯到當年皇后一尸兩命的事。 皇帝揚了揚手,讓人把蘇貴妃帶進來。 一身素服的蘇貴妃頭上還纏著紗布,額頭滲著血,一天之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轉眼間,釵環華服盡數褪去,她成了一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