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67節(jié)
他緩緩抬起眼睫,目中光華流動,低聲道:“在下有一計,說與國公爺和沈兄聽一聽。” 沈清愣了愣,與陳國公一起湊近了些。 三人的談話一直到半夜才結(jié)束,無人知曉他們說了什么,等陳國公從書房出來時,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 兩日后,陳國公離京。 此時張柏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他年輕底子好,加之本就不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小時候干的那些農(nóng)活讓他身子骨比尋常讀書人硬朗了幾分。 這回傷勢雖有些嚴(yán)重,可皇上和陳國公送了他許多好藥,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又好了。 他與家人商量,打算重新去買一套宅子,一直住在國公府也不好。 楊氏有些擔(dān)心:“那我們出去了,那些人會不會再來啊!” 在這里日夜都有穿著甲胄的侍衛(wèi)巡邏,安全得很。 張柏笑著說:“娘不用擔(dān)心,國公爺留下了人手保護我們。” 楊氏放下了心,眉開眼笑道:“國公爺可真是咱們張家的大貴人!福娘吶!趕明兒咱娘倆兒去給國公爺點盞長明燈!” 福娘笑著答應(yīng),張柏懷里抱著小魚逗弄,和孫進商量道:“爹,小婿是這樣想的,我們?nèi)ベI一套大一點的宅子,把您和小昭接過來一起住,您看行嗎?” 孫進愣住了,福娘也猛地抬起頭,眼底一片濕潤。 張柏?zé)o奈地把胖兒子放進搖籃,從懷里掏了塊干凈帕子給福娘擦眼淚,“這有什么,怎么又哭上了?” 福娘心里滿滿都是感動,她當(dāng)然不只是為了這一件事。 張柏是真的把她的家人當(dāng)作自己的家人看待,為徐家平冤,這是多難的事,蘇貴妃是多么狠毒的人,他參與進來,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可張柏半點沒有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 如今又提出要讓爹和小昭與他們住進一起…… 人們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她的夫君,大難臨頭時,寧愿一個人承擔(dān),也要保護他們。 他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福娘淚盈于睫。 孫進本想拒絕,可張柏看出他臉上的猶豫,立馬又勸道:“爹,您和小昭住在外頭,讓我們怎么放心?蘇家顯然是盯上你了,只有您安全,我和福娘才能安心為徐家平冤啊!” 孫進無奈,只好點頭答應(yīng)下來。 他這個女婿,曾當(dāng)了他幾年的學(xué)生,最是知道他的柔軟之處,他完完全全被拿捏住了。 第78章 新宅子 換了處大宅子。 既打算離開國公府, 第二日,張柏便和福娘一同出去找宅子。 本來還想在柳樹胡同里看一看,但牙人說沒有合適的, 福娘想了想, 干脆道:“夫君,咱們不如買個大一些的,從前那個兩進的住不開。” 張柏懂她的意思, 以后家里人口會越來越多, 起碼得三進的院落才行,經(jīng)此一事, 張柏也發(fā)現(xiàn), 家里必須得買些下人了。 上回那事,若后院有家丁, 說不定就能避免。 楊氏一時接受不了家里要買人這回事,在她心里,大兒子雖然出息了,她和老頭子出去也是也能被人喚一聲“老爺”“夫人”, 但那是乖面子話,誰不會說,她一直覺得他們還是挽著褲腿的莊稼漢, 怎么忽然間,真的就是“老爺夫人”了呢? 福娘看出她的茫然, 柔聲安慰:“娘,小魚大了,您這么大年紀(jì)也不好一直看著他,咱們買幾個丫鬟小廝,您和爹也樂得清閑, 多好。” 果然,一聽是伺候大孫子的,楊氏立馬就沒意見了。 張柏和福娘晚上一商量,才發(fā)現(xiàn)事還多著。 找宅子是首要的,再來要買下人,還有福娘的胭脂鋪子,也要快點開張,本來打算等孫進過完生辰就開門的,誰知出了這檔子事。 張柏笑著說,“也許是好事多磨呢,總算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福娘笑中帶淚,對啊,宅子沒有了又怎么樣呢?他們還活著,這就比什么都重要。 柳樹胡同里沒有合適的,過了兩天,牙人傳信,說找到一處不錯的宅子。 張柏給了豐厚的酬金,牙人辦起事來也很麻利,加之張柏是官身,更加不敢糊弄,這回的宅子,位置比上次的要好,緊鄰南大街,一水的住宅區(qū),都住的是大大小小的官員富商。 位置好,當(dāng)然價格也令人咋舌。 好在皇帝賞了五百兩,大頭就不用張家出了。 張柏和福娘隔日就跟著牙人去看了宅子。 牙人恭敬地為他們介紹,“大人,夫人,再找不到比這兒更好的了,這宅子原來是一位老大人的,致仕回老家才會將府邸轉(zhuǎn)手,您二位瞧,這窗景,樓閣,多精致呀!” 這是一座小四進的府邸,比起柳樹胡同的宅邸寬敞一倍不止,哪怕是將來張柏和福娘再生幾個孩子也住得下,上一任主人顯然是個有情趣的人,花園里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這時節(jié),滿園芬芳。 張柏和福娘四處看了看,都很是滿意,當(dāng)即簽了契書。 楊氏和張得貴等人第二天來看時,也很是高興。 “這園子大呢,可以把這兒拿來種點蘿卜,你爹冬天就愛吃幾口蘿卜燉rou!”楊氏高興極了,有了大園子,又可以種地了。 只有拿起鋤頭,她才有一種真實感,不然如今這生活,總讓她覺得是在做夢。 搬家的事就交給了孫進他們,張柏和福娘又馬不停蹄地去找下人。 “首要的是添一些門人,丫鬟什么的可以少買幾個,我和娘都自由慣了,有人伺候還不自在呢。”福娘和張柏商量道。 張柏笑道:“怎么能呢,丫鬟也要的,小魚慢慢大了,你還要管鋪子呢?能騰的出手來?” 胭脂鋪子還沒開張,不知會面對什么事,福娘想了想也對,于是點頭同意了。 這兩年是災(zāi)年,河南發(fā)大水,很多人無家可歸,許多人迫于無奈,只能賣身作奴,價錢便宜的很,張柏和福娘買了一個老管家,還有三個小廝,三個丫鬟,一個做飯的老mama。 人不多,但也夠用了。 三個小廝,一個跟著張柏在外面跑腿,另外兩個留在府里干些瑣事。跟著張柏的那個叫做惜時,讀過幾年書,因家里沒落了才賣身為奴。 惜時家里還有個重病的娘,張柏見他可憐,簽了身契后,便提前給了他一個月的工錢,讓他帶回去給老娘看病,惜時當(dāng)場便紅了眼,重重地朝張柏二人磕了三個響頭。 三個丫鬟年歲都不大,十二三歲的樣子,家里也很清白,初見了張柏和福娘,三人都有些害怕,不過見兩人都很和善,便漸漸放下了心。 人領(lǐng)回來,小廝丫鬟們就知道干活了。 張柏寫字,惜時立馬就懂事地開始磨墨,楊氏要在花園里開一片地種蘿卜,不等她動手,兩個小廝就把地給種好了,還圍了個籬笆。 搬家后的第一頓飯,便是老mama做的。 知道張家是打江南來的,劉mama做的都是江南的菜式,她的手藝與楊氏不相上下,張得貴夾了個千張包子細(xì)細(xì)品嘗,感嘆道:“老婆子,這個味兒啊,像你做的!” 楊氏這一天下來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干什么都有人伺候,她想削個梨吃,小丫鬟立馬接過刀,不讓她動手。就連睡個午覺,也有人給她脫衣服脫鞋……還有人給她守門! 晚上回了房,福娘便笑著和張柏說起婆婆的不自在,張柏也笑道:“娘就是cao勞慣了,讓她一下子閑下來,心里不得勁呢,沒事,過幾天就習(xí)慣了。” 福娘點點頭,手上不停撥著算盤,嘆氣道:“這又買宅子又買下人,花出去好些銀子。” 柳樹胡同的家被燒了,他們也損失了些錢財,不過不多,福娘早把大頭的銀子存在了錢莊。 張柏在紙上寫了幾個日子,遞給她看,“是呢,你瞧瞧,喜歡哪個日子,芙蓉閣也該開門張了。” 這段日子,福娘讓如意和吉祥做了一批胭脂水粉,前幾天已經(jīng)去鋪子里打理過,吉祥和如意兩姐妹如今正住在芙蓉閣的后院里,隨時等著福娘的消息。 福娘手指在紙上點了點,最后指著六月初六這個日子,笑道:“這個吧,寓意好。” 張柏點頭。牽著她往床榻走,張柏傷還未完全好透,兩人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不過說說話還是可以的,福娘憧憬了一番芙蓉閣的將來,又說了兩件小魚的趣事,半晌后,兩人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張柏在福娘額上輕柔一吻,合眼入睡。 * 將軍府。 大將軍蘇烈正站在后院校場看大兒子與身邊的副將比武,因他說了不準(zhǔn)放水,副將便沒敢欺瞞,用了十成的力氣。 只兩三招,大兒子蘇遠(yuǎn)便敗下陣來。 蘇遠(yuǎn)滿臉菜色地被副將壓在地上,想要掙扎,可他那點力氣根本無法撼動身上之人半分,蘇烈喊了聲停,副將才松開他,立馬單膝跪下給他道歉。 “世子爺,多有得罪了。” 蘇遠(yuǎn)一臉煩躁,卻還是拱手道:“無事,是我技不如人。” 他心里卻想,這人真是個憨的,他爹說不準(zhǔn)放水,他就真的把自己往死里揍,這一身青紫,也不知多久才能好。 回頭定要找個機會教訓(xùn)他! 蘇烈冷哼一聲,甩袖離開,蘇遠(yuǎn)心道不妙,急忙追了上去。 一路無話,等到了書房里,蘇烈才恨聲讓大兒子跪下。 蘇遠(yuǎn)抖了兩下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差點把臉?biāo)ぴ诘厣稀?/br> 蘇烈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他想,自己好歹是個上過戰(zhàn)場的鐵血漢子,怎么就生出了這么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窩囊廢? 可他與夫人就這一個兒子,他每次打罵蘇遠(yuǎn),夫人就要回去念叨,聽的他煩不勝煩。 “你個廢物東西!你老子我還說把你送去邊疆,過兩年回來也封個將軍,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你讓老子怎么放心?” 蘇烈怒火中燒,他幾回提說讓蘇遠(yuǎn)入朝為官,可皇帝都壓了下來,蘇家因他的關(guān)系在朝為官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皇帝便要讓他選,是選家族還是選兒子。 可他都不想放棄。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走別的路。 蘇烈原本已經(jīng)想好,等明年就把蘇遠(yuǎn)送去西北軍營,那是他曾經(jīng)待過的地方,熟人多,讓他們幫忙照顧著蘇遠(yuǎn),混幾年軍功,這回來不就有理由入朝了嗎? 可再說是混,那也得有保命的本事吧? 蘇遠(yuǎn)半點沒察覺到老父親對他的苦心,一聽要送他去戰(zhàn)場,臉都嚇白了,抱著蘇烈的腿嘶聲裂肺地哭求,“爹啊!爹,您不能讓我去打仗啊,兒子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蘇烈怒不可遏,這沒骨氣的窩囊廢!他氣得一腳把蘇遠(yuǎn)踹了出去。 蘇遠(yuǎn)吐了口血,又爬過來,仰著臉對蘇烈說,“爹,兒子絕對不去什么戰(zhàn)場!” “那你想去哪兒?人也老大不小了,你老子我死了怎么辦?誰管你吃管你喝?”蘇烈真是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 蘇遠(yuǎn)不好意思一笑,尷尬道:“這不還……還有大姐嗎?” 他大姐可是貴妃!這宮里除了太后就屬她最大,誰敢不給貴妃之弟幾分面子? 這些年大姐也沒少幫襯家里,以他這個光禿禿的世子身份,能娶到太后的侄女,都是多虧了大姐在其中游說。 蘇遠(yuǎn)想,大姐當(dāng)上皇后那是遲早的事,他爹干嘛非要把他送去打仗?大姐成了皇后,難道他還會愁沒有官做?到時候他想當(dāng)什么官就當(dāng)什么官! 蘇烈聽了他的天真言論,冷冷一笑,“你還想靠你大姐呢?她啊,心里就只有那個皇帝!這回惹上事了,又來求老子了。” 他頭痛得很,大女兒老是讓他不要著急催皇帝立后,想抱養(yǎng)個三皇子,磨磨蹭蹭等了幾年,他一上折子奏請立后,她竟然敢在背后捅他一刀。 若不是她留著還有用,蘇烈早就不想再與這蠢人交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