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62節(jié)
“我瞧你日常在家不是也喜歡做胭脂嗎?做出來的也不比外頭的差,這街上胭脂鋪子倒是少,為何不試一試?” 福娘不好意思笑了笑,“我那是做來玩的,自己擦擦也就算了,怎么敢拿出來賣?” 張柏搖搖頭不同意,“你仔細看看,這盒粉怎么樣?” 這是他方才隨手從架子上拿的,福娘接過來,剛湊近一聞,便被一股濃郁的玫瑰香氣嗆得打了個噴嚏。 再把粉抹在手上,福娘皮膚已經(jīng)是很白的了,可這粉的顏色比她的皮膚還要白,看上去就很假,說是水粉,可干的抹不開,還有些揉不掉的小顆粒。 福娘皺眉道:“這也太劣質(zhì)了些。” 張柏笑道:“可我看街上許多婦人就用的這種。” 福娘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么差的胭脂水粉還有人買,正是因為買不起貴的啊! 女人都愛美,這是天生的,京城雖然富貴人家多,可到底還是普通百姓占了大多數(shù),姑娘婦人們手里有幾個閑錢,樂意買些胭脂水粉打扮自己,可那種幾兩銀子一盒的又太貴,那這樣便宜的便是最好的選擇了。 福娘從母親那里學過一些醫(yī)理,從小就知道,臉上用的東西一定要謹慎,不然皮膚都會爛掉,所以她看上哪家的胭脂水粉,總是買回來,試著自己調(diào)出一樣的顏色和味道來用。 夫君這一說,倒真讓福娘有些心動了。 她也不是猶豫的人,多觀察了幾天,最后拍桌決定下來,就開個胭脂鋪子! 這下更方便了,鋪子里原來的東西都可以留著,福娘決定下來之后,第二天張柏便去拜托了牙人,幫他找?guī)讉€能說會道的跑堂伙計。 這做胭脂水粉可不是件簡單的事,福娘左思右想,想了個好辦法,她專去找那種家中貧困又手巧的小姑娘,直接簽了十年的身契,這是張柏提醒她的,怕她們會把做胭脂水粉的秘方偷賣給別人,所以要簽久一點。 最后找了一對姐妹,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平日里靠著繡帕子整幾個活命錢,福娘一說來意,姐妹倆立馬答應了。 jiejie叫吉祥,meimei叫如意,名字起的好,可命卻不太好。 福娘在鋪子后院教她們做了半個多月的胭脂水粉,姐妹倆雖然才十二三歲,可上手極快,沒多久就學會了,福娘也大方,直接先給了一個月的工錢。 現(xiàn)在只等著把鋪子里收拾好,添幾樣裝飾,就可以開張了。 福娘和張柏商量后,給胭脂鋪子取名為“芙蓉閣”,取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詩本是用來形容文章質(zhì)樸自然,但用在女子身上,也很合適。 福娘的本意,便是想讓那些用了她家的胭脂水粉的女子們,容貌如清水芙蓉一般明媚,又看不出雕飾的痕跡。 宋明啟知道后,還親自寫了個招牌,送到了張家。 張得貴和楊氏對兒媳婦開胭脂鋪子的事開始也是很驚訝,但后來也就想通了,他們倆如今就是個干吃飯的,管那么多干嘛呢,如今一個小魚就夠這老兩口活的了。 張家正熱熱鬧鬧地準備著新鋪子的事,孫進卻發(fā)現(xiàn),他被人盯上了。 來京城之后,孫進在一家小書院當了個教書先生,如今他是什么也不缺了,女兒女婿就住在同一條巷子里,日常串個門也容易,小昭被張柏送到了一家武館當學徒,那兒的師傅也說他很有幾分天賦,是個可造之材。 小書院里學生不多,孫進閑著無事就到孫家去看看小外孫,最近還和張得貴學會了釣魚。 這天他從書院回家后,發(fā)現(xiàn)屋子里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孫進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家中所有東西的擺放都是有規(guī)矩的,絕對不會出現(xiàn)錯亂,可他一進書房,就發(fā)現(xiàn)書架被人動過,有一本書放錯了位置。 他心一驚,立馬想到了當時在湖州時,偷走他畫的那人。 難道是同一個人? 孫進惴惴不安,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自打上京之后,就覺得身邊一直有人在觀察他們,可是再三問過福娘,她說除了在白馬寺被淑妃試探過之外,并沒有遇到其他奇怪的人了。 難道是淑妃?孫進有些狐疑,可瑤兒當年并沒有提起過淑妃啊?孫進不解。 他不知道的是,這回惹上的人,比淑妃和沈夫人都要可怕。 蘇貴妃一出手,自然比淑妃和沈夫人查到的都要多,她派的人去了蘇州,查過林家之后,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翊坤宮中,蘇貴妃拿著密探傳回來的信件,陷入了沉思。 “林瑤……徐清瑤……”蘇貴妃冷笑兩聲,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fā)展。 她本來只是想看看淑妃為何要去查張夫人的身世,原來癥結(jié)不在張夫人的身上,而是她母親。 “這徐清瑤也真是能忍,放著滅門之仇不報,到那么個小地方嫁人生子。”蘇貴妃輕笑。 她回想起當年逼迫徐木的場景,徐木出身太醫(yī)世家,癡迷醫(yī)術(shù),本不愿卷入宮廷紛爭,可她用他一家妻兒老小的性命相逼,終是讓他松了口。 可徐木也不是個傻的,前腳剛答應她,后腳徐清瑤便消失了,說是出去為太后尋藥去了,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這么多年她一直暗中查訪徐清瑤的下落,以為她早就死了,誰知竟然隱姓埋名,藏在一個小縣城中。 “真可惜,最后還是死了……”蘇貴妃嘆口氣,艷紅的唇吹走茶上的浮沫。 “蓉青,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些什么,然后告訴了她的女兒?”蘇貴妃放下茶碗,皺眉問道。 “奴婢瞧著,這張夫人應該是不知道的,可她父親未必不知道,他可是和徐女醫(yī)做了十幾年夫妻,若真不知道,他為何要匆匆上京?”蓉青畢恭畢敬地回答。 蘇貴妃頷首,鎏金的護甲在桌沿輕敲幾下,而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好了。” “死人才是最讓人放心的,你說是嗎?蓉青。”蘇貴妃眉目間染上陰翳,輕啜了一口茶。 她從來不信什么報應,這世上本就是強者生,弱者死,無能的人才會將希望寄托于鬼神。 她要——所有攔路的人,通通去死。 父親不是逼著她為家族前程拼命嗎?那么,她就先給他們個教訓好了,內(nèi)閣是那么好入的?她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捏的軟柿子。 至于徐清瑤,怪只怪她當年沒死在京城,非要讓其他人知道那件事,她留了后手,也就別怪自己對她的親人下手了。 “報應?”蘇貴妃緩緩抬起手,白玉茶盞中映出她艷麗的面龐,她撫摸著自己的臉,心里有些失望,畢竟上了年歲,無論她怎樣保養(yǎng),怎樣掩飾,臉上依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呵,本宮會有什么報應?徐清瑤,你要報仇,就去找陳蓮華好了!”手一翻,清亮的茶水便盡數(shù)傾瀉在地。 “事不宜遲,去找人,本宮有事要吩咐。”蘇貴妃陰狠道,蓉青立馬領了命退下。 夜?jié)u深,一場驟雨降臨。 第73章 一把火 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什么血色了。 五月初三, 是孫進的生辰。 自妻子死后,孫進已有數(shù)年不曾認真過完一個生辰,福娘在家時, 還會按著母親的規(guī)矩, 給父親煮一碗長壽面,等福娘嫁了人,這一天于孫進來說, 便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了。 今年不一樣, 福娘說,這是父親的四十整壽, 得好好過一個。 張得貴也附和, “親家,你這么多年拉扯兩個孩子也受苦了, 就讓孩子們給你好好慶個生吧。” 楊氏笑著說,“不如整兩桌酒席?把街坊鄰居都請來熱鬧熱鬧?” 孫進連連擺手,“算了算了,哪用得著那么大排場, 咱們一家人吃頓飯就行了。” 他不想太過張揚,福娘也就隨了他,打算到時候做一桌好菜, 一家人聚一聚。 到了初三這一天,張柏向老師告了假, 說是要早些回家為岳父賀生,宋明啟本還想與他說些事情,聽他這樣說,無奈揮手放人,笑道:“你啊, 真是沒見過比你還怕夫人的。” 張柏朝他拱拱手,大步流星走了。 宋明啟有些羨慕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打趣是打趣,他心里卻羨慕極了張柏的岳父,能得到這樣一個好女婿,唉……可惜他沒有這樣的福分。 張柏在街上買了幾根花筒還有幾掛鞭炮,這是楊氏吩咐的,她說雖然不擺席,可也得熱鬧熱鬧。又轉(zhuǎn)了個彎,去買了幾壇好酒,福娘說了,今日岳父生辰,可以讓他暢懷大飲一回。 他提著東西走在路上,不禁回想起,幾年前他剛中了秀才,提著酒去孫家拜訪的情景。 那時候的他,剛知道福娘去蘇州相看人家,心里又酸又澀,既盼著見她一面,又怕自己在她面前失禮。 誰能料到,幾年后,他的心上人竟然真成了他的枕邊人呢?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忙活開了,一進門,小昭、張玉和張青三個人正在幫著擇菜,一人腳邊放著一只木盆,正在較勁誰盆里的擇的菜多。 弟弟們都懂事了,張柏欣慰不已。提著酒進了廚房,福娘和楊氏正在做飯,楊氏朝張柏吩咐道:“大郎,把酒拿到爐子上溫著,我們這兒忙不過來。” 張柏點點頭,拿了一簸箕炭轉(zhuǎn)到后面去生爐子。 他這副樣子,若是叫翰林院那些人見了,定是又要嘲笑他一番。 誰又能想到白天在宮里給皇帝講書的小張大人,回來換下官服,立馬就要去燒火呢? 后院里,桃根正抱著小魚在看錦鯉,他剛從校場回來,腰間的寶劍還沒來得及卸下,正要把劍放著,小魚卻抓著他的劍穗哭鬧,只要他一有卸下的動作,小魚就要哭,無奈之下,他只能繼續(xù)把劍別在腰間。 “這孩子,難道將來真要當個將軍不成?”桃根嘀咕兩句。 過了半個時辰,楊氏喊大家吃飯,桃根抱著小魚走進去時,張得貴好心道:“把劍收著吧,吃飯多不方便。” 桃根捏了捏小魚的臉頰,無奈道:“小魚不讓我卸呢,一動他就要鬧。” 眾人都覺得有幾分驚奇,張得貴作勢去解桃根的劍套,小魚立馬哭嚎幾聲,嚇得他趕緊縮回了手。 桃根笑著說,“算了,就這樣吧,別又把小祖宗給惹哭了。” 福娘嘆口氣,掐掐胖兒子rou嘟嘟的臉頰,皺眉問道:“你怎么這么調(diào)皮呀?都得聽你的,小壞蛋。” 小魚平時也不這樣,很少有如此強橫的時候,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小魚好似聽懂了一般,圓溜溜的大眼睛里露出幾分委屈,惹得楊氏一陣心疼,忙把他抱到懷里哄著。 眾人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小魚這一奇怪的舉動,救了他們的命。 張柏和桃根出去點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響聲增添幾分喜氣,八仙桌上擺滿了各色佳肴,八寶雞、桂花鴨、獅子頭、醋魚……楊氏做菜的手藝一絕,來京城后,又學了好多新的菜式,今天算是大顯身手了。 張柏和福娘站起來給孫進敬酒,福娘笑中帶淚道:“爹辛苦了,女兒敬你一杯!” 孫進已有許多年沒這樣高興過,喝下了女兒女婿敬的酒,他臉上滿是笑意,今年雖多有坎坷,可日子終究是越來越好了。 他有了可愛的外孫,女婿還升了官,眼看著福娘的第二個鋪子又要開張了,多年前外人嘲笑他養(yǎng)了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他真想讓那些人看看,他的閨女,現(xiàn)在過得有多好! 小昭也站起身,小大人似的敬了孫進一杯果酒,他自認為已經(jīng)是家里的頂梁柱了,不是小孩了,非要嘗一嘗這果酒。 “爹,兒子日后一定勤加練功,不會讓爹蒙羞!”他朗聲道,小少年日日在武館里扎馬步練拳,黑得像塊炭似的。 結(jié)果一杯酒下肚就現(xiàn)了原形,雖是果酒,小昭仍是被嗆到了,咳了好一陣。 孫進面色復雜地喝完杯中酒,他還是不太能接受,他一個教書先生,怎么就養(yǎng)出了個慣愛耍槍弄棒的兒子?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小昭習武之后,確實比以前勤奮許多,從前都是他逼著兒子讀書練字,如今不用他催,小昭早早地就起來練功了。 楊氏和張得貴也給孫進敬了酒,說了些吉祥話,桃根還給孫進帶了份禮物,是一根橋頭于家鋪子里賣的魚竿。 “聽張叔說這家的魚竿最好用。”桃根笑道,孫進歡天喜地地收下了,他最近愛上了釣魚,正缺一根好魚竿呢。 張得貴在一旁嫉妒的眼睛都要發(fā)紅了,這小子,套他的話,結(jié)果是給他親家送禮! 楊氏招呼著大家吃菜,張柏去外面點燃了花筒,絢爛的煙花綻放在張家院子上空,小孩們追逐打鬧著,一院子的歡聲笑語。 回到屋里,大家說說笑笑,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