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體里住著一只怪獸
可能是在陌生環境,季南堇睡得不太安穩,半夜醒了一次,看見旁邊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賀之樟早有準備,伸手把人撈到懷里,“醒了?” “阿樟?” “嗯。”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季南堇一顆心頓時踏實下來,小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找個舒服的位置接著睡。 昨天的記憶在腦海中慢慢回溯,季南堇瞬間沒有了睡意,一把將人推開,“你怎么醒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睡不著?頭還疼嗎?讓我看看……” 賀之樟捉住她的手按在枕頭上,黑暗中準確捕捉到她那張甜絲絲的小嘴,低頭親了上去。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睡,因為他害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就見不到這個香香軟軟的小東西了。 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放開,季南堇抬手揪住賀之樟的頭發往后扯了扯,“唔唔……” 賀之樟抬起上身,幽深的眸在她甜美的唇上巡視,似乎已經開始醞釀下一波攻勢。 嘴唇上有鐵銹味兒,季南堇打開床頭燈,用手機屏幕當鏡子照了照,果然破皮了。 “賀之樟,你弄疼我了。”女孩兒紅著眼圈兒控訴。 房間里光線很暗,季南堇又是個粗心大意的,沒有人注意到,男人眼睛里的血色在慢慢變淡。 他終于看清了小東西的長相,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很漂亮,像他藏在地下室的那只洋娃娃。 嘴唇上的傷口破壞了這份美好,賀之樟眸色暗了暗,想伸手去碰,又怕弄疼她,最后只能低頭在上面輕輕一吻。 看著男人緊皺的眉頭,還有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季南堇不委屈了,丟開手機抱住他的脖子。 “賀之樟,你不要皺眉,我不喜歡你皺眉。” 男人看著她不說話,季南堇皺了下鼻子,仰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卻在他追過來的時候捂住他的嘴。 看著男人眼睛里的不滿,季南堇連忙解釋,“不是不讓你親,可是真的很疼嘛,話說你干嘛一直咬我,該不會是把我當成一盤紅燒rou了吧!” 男人的臉疑似紅了一下,沒等季南堇看清,手就被拿開了,只聽男人帶著一絲懊惱的聲音傳來。 “知道了。”小東西很嬌氣,下次親的時候不能太用力。 季南堇得到了保證,立馬忘了剛才那個如狼似虎的吻,抱著男人的脖子咯咯直笑,“我就知道阿樟最好了。” “……嗯。”賀之樟把頭埋在她頸窩,用力吸了一口,小東西太香了,想把她吃進肚子里。 季南堇睡眠質量還不錯,半夜很少會醒,鬧騰了一會兒就有些困了,打著哈欠說:“阿樟,外面是不是還在下雨?” “嗯。” “我記得小時候每次下雨,mama都會唱歌哄我睡覺,阿樟,你要哄我嗎?” “怎么哄?” “唱歌啊!會嗎?” “不會。” “唔,這樣啊!”季南堇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熱乎乎的小臉貼在他胸口蹭啊蹭,“那還我還哄你好了,阿樟,你想不想聽我唱歌?” “嗯。” “你要說‘想’。”季南堇不滿男人的敷衍。 “想。” 見他這么配合,季南堇又高興起來,軟軟的唇在他脖子上貼了一下,“你喜歡聽什么歌?” 賀之樟喉頭滾動著,發出沙啞的聲音,“隨便。” “沒有喜歡的歌嗎?”季南堇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唇角卻翹的很高,“那就唱我最喜歡的歌給你聽吧!以前mama經常唱給我聽。” “好。” “那我開始啦,不準笑哦!” “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賀之樟沒聽過別人唱歌,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她這樣,很好聽,可又似乎不在調上,最可怕的是它有魔力,居然真的把人唱睡著了。 這天晚上,賀之樟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手里拿著一個洗的有些發白的洋娃娃。 洋娃娃叫艾莎,是男孩兒的朋友,走到哪里都帶著她,族里的小朋友都嘲笑他,還把艾莎搶走丟在地上踩。 男孩兒很生氣,跟他們打了起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他,被家里的長輩關進地下室。 男孩兒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地方,拼命拍門,可是沒有人來救他,后來有一個長得很英俊的男人來看他,懷里抱著一只貓,他從男孩兒的眼睛里看到驚悚和厭惡。 第二天男孩兒從地下室出來,在下水道里找到了那只貓,那是不久前他從外面撿來的,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尸體。 從那之后,男孩兒再也沒撿過流浪貓,就連他最喜歡的艾莎,也沒他藏在了地下室。 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季南堇睡醒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她揉著眼睛坐起來,好半天才想起這里是什么地方。 “阿樟?” 昨天晚上躺在身邊的人不見了,季南堇想起他頭上的傷,慌忙下床去找,結果跑的太急左腳拌右腳摔倒了。 “好疼……” 浴室里的人出來,看見摔倒在地上的人,眸色一沉,快步上前將人抱了起來。 “阿樟……” 季南堇一看到他就把什么都忘了,傻乎乎的沖他笑,“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男人剛洗完澡,身上只為了一條浴巾,此刻正被人緊緊攥在手里。 看著女孩兒春日暖陽般的笑,夢里的罪惡和厭惡隨之消散,之前趴在馬桶上嘔吐的那個人也被他刻意遺忘。 他傾身,吻住女孩兒彎起的唇角,“寶貝,早上好。” 季南堇呆住了,一是因為那刺激耳膜的低音炮,二是因為那聲久違的‘寶貝’。 等到某人撬開唇齒打算深入交流的時候,她激動的扯著對方的頭發,逼他放開自己。 賀之樟以為她要問昨天的事,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卻見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的明媚燦爛。 “阿樟早上好。” 原來她是要說這個。 賀之樟松了口氣,低頭覆上她的唇,繼續剛才想做的事。 本來沒想在這里要她,可她就在面前,害羞的閉著眼睛,誘使他一步一步墜入深淵。 不,她不是深淵,她是救贖,是他陷入罪惡時,懸在心頭的那盞燈,讓他保持最后一絲清醒。 “阿堇。” 他抱著昏昏欲睡的女孩兒,看著她紅腫的肩頭,眼底閃過一抹疼惜。 “疼嗎?”他問。 女孩兒輕輕搖頭,“見到你就不疼了。” 賀之樟更心疼了,手臂將她抱的更緊,“阿堇……” “嗯?”她閉著眼睛,聲音帶著一絲慵懶。 “昨天,怕不怕?” 他故意說得含糊,她果然不負眾望,靠在他懷里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小手用力抱住他的腰,說出的話卻叫人意外。 “不怕。”她在他懷里抬頭,顫動的雙眸里蓄滿淚水,于是他知道她在說謊。 “真不怕?”他又問。 這一次她沒有否認,眼淚睡著兩鬢滑落,“賀之樟,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不接我電話,我還以為你外面有了小妖精不要我了……” 賀之樟低頭看著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兒,臉上是少見的不確信,所以她害怕的是這個? “阿堇。” “我不聽我不聽,就算你外面有了小妖精,我也不會答應跟你離婚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 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兒,賀之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低頭在她結痂的唇上親了親,“沒有小妖精。” 季南堇不哭了,睜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不離婚?” “嗯。” “你說‘不離婚’。” “好,不離婚。” 季南堇似乎還有點不信,盯著他的眼睛左看右看,然后突然驚喜的發現,“阿樟,你眼睛不紅了耶!” 賀之樟眸色微微一變,低頭審視著女孩兒臉上的表情,“我那個樣子是不是很嚇人?” 季南堇毫不猶豫的點頭,“眼睛充血是很危險的,有可能是視網膜脫落導致的,會變成瞎子。” 說到這里,季南堇突然想起醫生的話,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賀之樟,我們快去醫院,你的頭要好好檢查一下。” 寒霜化作一池秋水,賀之樟拉住一驚一乍的女孩兒,“我的頭沒事,不用檢查。” “可是陸西爵說你車禍撞到頭。”季南堇一著急眼睛就紅,“賀之樟,你是大人了,不可以這樣子,快點起來跟我去醫院。” 賀之樟把忙著穿衣服的人抱回來,眼底的溫度幾乎要把人灼傷,“如果我變成瞎子,你會不會跟我離婚?” 這話怎么聽著像臨終遺言? 季南堇嚇哭了,抱著他的脖子說:“賀之樟,你不要變成瞎子,我不要你變成瞎子。” 賀之樟很心疼,可是他想知道她的答案,于是硬著心腸又問了一遍,季南堇哭著搖頭,“不離不離,就算你變成瞎子,也是全世界最帥的瞎子。” 賀之樟笑了,低頭去吻她的唇,“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 身體突然被填滿,季南堇立馬不哭了,傻乎乎的看著他,“阿樟……” “最后一次。”他搶先開口,唇在她的天鵝頸上落下一吻,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我輕一點。” “可是我肚子好餓……” 賀之樟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好像說過一天沒吃東西了。 “阿樟?” “忍忍,一會兒帶你去吃小龍蝦。” “好吧!那你快點。” “……我盡量。” 女孩兒似乎還想說點什么,賀之樟連忙封住她的唇,免得她再說出一些掃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