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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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矜頓了頓,抬眼看了下對面的人,然后又別過頭去,說:“以前的一塊表,寧小軒送的。” “寧小軒能送什么好東西,等三哥改天給你買一塊新的。” “好。”祝矜不要白不要,坑起自家哥哥來來從不手軟。 祝矜夾著菜,不用抬頭,她視野里也都是鄔淮清的身影,黑壓壓的,像是一片垂在頭頂的烏云,讓她這頓飯吃得很不踏實。 烏云從頭頂移動到窗外。 頃刻間,屋外下起了大雨,雨勢很猛,雨珠噼里啪啦地擊打著窗戶。 阿姨起身去關各屋的窗子。 張瀾對他們說:“要不你們今晚都留在這兒睡吧。” 祝矜搖了搖頭:“媽,我今晚還有個活兒得干,沒拿電腦。” 張瀾嘆口氣,知道小輩不喜歡留在這兒,也沒再強求,想起什么,問:“你不是一向不信神佛,心中沒個敬畏,怎么今天想到去雍和宮了?” “我陪希靚去的,她那餐廳,最近兩個月不是不太平嘛,她就想著去拜拜,沒想到人那么多。” 姜希靚是祝矜的閨蜜,開了家餐廳。 這陣子遇到幾個碰瓷的,還很有背景,她只好忍氣吞聲,賠了不少錢。 想到這兒,祝矜看向祝羲澤:“對了,三哥,希靚托我謝謝你,她說你什么時候想去她那兒吃飯,她隨時歡迎,永久免單。” 碰瓷的那幾位剛開始不認錢,鐵了心要告他們,頗有一種“店不停業(yè)不罷休”的氣勢,最后還是祝羲澤出面,擺平了那群人。 祝羲澤正在挑魚刺,聞言笑了笑:“多大點兒事兒。” “不過那些人也是受人指使,你朋友應該是和背后的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及時處理比較好。”他補充道。 祝矜點了點頭,決定明天去找希靚聊一聊。 張瀾不是愛聊天的長輩,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 吃完,雨還沒有停。 阿姨從儲物室給他們一人找了一把傘。 祝矜撐開傘,傘頂是碎金色的星子。 “mama,阿姨,我走了,我爸回來告訴他,我改天來看他。” “行,你們路上慢點兒。”張瀾站在樓下,看幾個孩子紛紛離開。 祝矜掃了一眼正和祝羲澤說話的鄔淮清,然后便徑直上了自己的車。 雨水劈頭蓋臉砸在車玻璃上,雨刷不停地左右擺動著。 紅綠燈在雨中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下雨天車子開得慢,半小時的車程,開了五十分鐘,才到家。 衣服上帶著濕噠噠的潮意。一進家,祝矜徑直去了浴室,做完干刷后,她泡了個熱水澡。 水霧朦朧,她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今天入侵她家中的鄔淮清。 對,是“入侵”。 鄔家和祝家,明面上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來往了。 他今天突然來,是什么意思? 雨水作祟,沒來由地讓她心煩,讓她想起南方連綿又擾人的梅雨季。 祝矜從浴缸里出來,閑散地在鏡子前做著護理。 門鈴忽然響起。 她頓了頓手中的動作—— 認識的人里,能進入公寓樓的入戶大堂,卻進不了她家的,只有一個人。 她打開門,祝矜身上只穿了一件墨綠色的吊帶睡裙,里邊真空。 但這一層只有她一戶,也不怕別人看到。 “你來干嘛?”她問。 “睡覺。”他指尖勾著車鑰匙,肩膀斜斜地倚在門上,額前的碎發(fā)有些濕,眉眼深邃英俊。 唇角勾著笑,語調頑劣而散漫,仿佛在講述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和剛剛飯桌上長輩面前一本正經的男人,截然不同。 鄔淮清目光停留在祝矜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膚上,像上好的羊脂玉,白得發(fā)光、晃眼。 他伸手想要觸碰,卻被她一下子躲開了。 兩人盯著對方,誰也沒說話。 樓道里有細弱的蚊吟聲。 聲控燈暗了下去,她站在屋內明亮的光下,而他站在黑暗里,臉上有燈光打了一半的陰影。 忽然,祝矜咯咯笑起來,笑聲很嫵媚,穿破寂靜的夜,樓道的燈又應聲亮了起來。 她伸出胳膊,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錯愕的目光中,施施然在他耳后吹了口氣。 鄔淮清眸色加重,不由分說扯過她的腰,把她按在門框上接吻。 他的力道很重,重得要把人揉進懷里,手中車鑰匙的尖銳處,抵著她的皮膚。 潮濕的雨夜,兩人擁吻。 然而,在他吻得沉醉時,祝矜忽然偏過頭,踮起腳在他耳邊輕飄飄說了一句:“我生理期。” 她感受到他動作一瞬間的停滯。 說完,她再次輕輕笑起來,笑得幸災樂禍,眼睛里帶著不加掩飾的挑釁。 鄔淮清聞言不動聲色,覆在她腰間的手,沿著上好的真絲睡裙就要向下探去,似乎在質疑她話中的真假。 祝矜立即變了臉色,罵了一句:“鄔淮清,你有病呀,聽不懂人話?炮友能不能有點兒炮友的自我修養(yǎng)?” 她罵人時也像是在撒嬌,可素白的臉蛋上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帶著明烈的怒意,讓人無法忽視。 “砰——”的一聲,祝矜猛地甩上了門。 第2章 回京 “俊男靚女,豪車美人,養(yǎng)眼呀。…… 祝矜是臨時決定回北京的。 六月末的上海,梅雨季節(jié),熟透了的風卷著雨,老洋房里彌散著一股霉味。 計劃了很久的一個創(chuàng)業(yè)項目,合伙人突然跑路,飛到澳洲去追前任女友,留下祝矜一個人數墻上的霉斑。 空調的風鼓噪噪地吹著,她喝完一個椰青,準備按照視頻中所說,把殼敲開挖出椰rou燉椰子雞。椰子的殼堅硬而頑固,鑿了幾下,也不見動靜。 空氣潮濕,墨綠色的吊帶衫緊貼在薄背上,洇出一層細汗,銀絲細帶在雪白的肩頭勒出紅印,抬手揮刀,更是汗涔涔,燥熱難耐。 也就是在刀揮到椰青上“咣咣”響的那幾瞬,祝矜突然想到,回北京吧。 在這個夏天。 -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祝矜關掉飛行模式。 最先蹦出的一條微信,是兩個小時前姜希靚發(fā)來的:【回來我給你做椰子雞。】 她笑笑,告訴希靚自己已經到了。 希靚不吃姜:【今晚吃椰子雞?】 祝你矜日快樂:【明天吧,今晚先回家,他們還不知道我回來了。】 祝矜回北京的消息,除了姜希靚,誰也沒告訴。 因此,張瀾女士上完課,在辦公室門口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白日見鬼了。 “你怎么回來了?” “上海天天下雨,難受,我就回來了。”祝矜說得輕松。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棉布吊帶裙,頭發(fā)在身后松松垮垮地扎了一個丸子,有幾縷垂在臉側,不施粉黛的臉也好看得過分。 有老師從走廊里經過,看到問:“張書記,這是你哪個學生,長得這么漂亮?” “不是學生,我女兒。” 祝矜眉眼乖順地和mama的同事打招呼。 那個老師很熱情,先是夸祝矜基因好,然后又問了問她的學校,夸道:“s大也很好呀,不過那會兒怎么沒來c大?” c大就是張瀾女士現在任職的學校,在國內和s大旗鼓相當,研究方向相近,經常被人拿出來比較。 張瀾還沒接受女兒考研沒考住這個事實,怕再聊下去同事問起來,于是搪塞了兩句,帶著祝矜進了辦公室。 祝矜倒是無所謂,隨手把小行李箱往旁邊一扔,坐到了沙發(fā)上。 “張書記,您什么時候下班呀,我餓了。”今天東航照常延誤,她又不喜歡在飛機上吃東西,從機場到c大又是好一段距離,因此現在已經饑腸轆轆了。 對于女兒一下飛機直接來找自己的行為,張瀾很是滿意。 “一會兒學院還有一個會。” “啊?現在不是暑假嗎,您怎么還這么忙?”張書記不喜歡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放吃的,祝矜只在她書架上發(fā)現了一盒白色的費列羅,上邊還貼著祝福的貼紙,應該是學生送的。 她立刻拆開,往嘴里遞了一顆。 不知是餓的原因還是因為許久不吃巧克力,當初覺得齁甜的東西,現在竟然感覺十分可口。 祝矜又拆了一顆。 “學校有暑假小學期,我負責了一門,還得請各大公司的人來講課,又是畢業(yè)季,下個月才能閑一點兒,你要不先打個車回家,我讓阿姨現在就給你準備飯,不然一會兒趕上堵車,更晚了。” 祝矜想了想,說:“我還是去找希靚吧,她那兒有現成的飯菜。” 張瀾惦念著她本來就胃不好,好幾個小時沒吃飯受不了,想到希靚的餐廳離c大不是太遠,于是點點頭:“也行,晚上我開車幫你把箱子帶回家。” “好的,謝謝張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