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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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 “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太好看了,他們一見你就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費霓忍不住笑,“你這個人,一句正經都沒有。哪有父母覺得自己孩子配不上別人。”何況他的條件并不壞,自家父母看孩子總是帶了濾鏡的。 費霓第一次見她的公婆,是在招待所。 如果她的公婆走在街上,費霓一定會多看幾眼,方穆揚在長相上其實綜合了他父母二人的特點。但氣質卻完全不是一種氣質,方穆揚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親,身上散發著一股“認真”勁兒,這種認真不是菜場三毛五毛的較真,他們看上去不像在乎錢的人。 方家二老見到費霓的第一想法是,她比方穆揚更像他們家人。方穆揚在家里是一個異類。 費霓隨著方穆揚一起叫爸媽。 穆老師交給費霓一個紅包,算是見面禮。那紅包是她用紅紙自己做的,做好了,為顯得正式一些,又讓她的丈夫上寫幾個字,為這封面上的幾個字老方思考了半宿,最終題筆寫下了最通俗的四個字:百年好合。字寫好了,穆老師便把準備的一百塊錢裝到信封。他們過去的工資還沒補發,工資還沒恢復到原來水平,本來想著補發了工資,多給一點,但第一次見面總不好什么都不拿,只好先包了一百塊。這一百塊拿出來,他們的儲蓄也不剩多少。 費霓知道他們還沒恢復工資,手頭沒多少錢,正在猶豫著收不收,就聽老方說不要嫌少。 費霓只好接過道了謝。 費霓這次來,特意帶了方穆揚之前出的兩本連環畫給他的父母看。 方穆揚沒想到費霓賣瓜竟然賣到了他的父母面前。 老方接過連環畫,仔細翻看了前幾頁,確實是他兒子的手筆。逆子怎么也不提。他翻了幾頁又把書給合上,讓自己妻子也看看。 他還以為兒子把畫畫給荒廢了,有時竟因此有些愧疚,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他。因為逆子除了畫畫之外,其他能堅持下來的就是玩兒,拉琴也是玩兒,不能作為職業…… 老方在費霓面前稱贊起兒子。 方穆揚發現他老子確實很有演講才能,以前打他的理由現在竟然都變成了優點。 他兩歲時在家里粉墻上涂抹,把家里涂得烏漆嘛黑,此刻變成了從小就表現出了不同一般的繪畫天賦;把家里盤子當顏料碟,成了利用一切條件作畫……總之,他從小可真是一個讓父母喜愛的好孩子。 方穆揚看著父親笑,那意思是您這么說難道不覺得虧心嗎? 老方也很不容易,難道能當著兒媳面前說逆子的壞話么?這么一無是處的兒子送給人家當丈夫,人家會怎么想他這個父親。 費霓聽著老方的虛假推銷,面上一直保持著微笑。 她用紅包里的錢和工業券又給方家父母添了一些東西,毛巾香皂牙膏洗發膏等日用品都采辦了新的。 這些東西由方穆揚轉送給他的父母。 老兩口收到了東西,一面感慨兒媳的周到細心,另一方面又覺得很過意不去。 老方本來對補發工資的事不是很急,因為手頭有錢用,接連收到兒媳的禮物便忍不住打電話去催。逆子一個人吃軟飯就算了,他們不能總跟著一起。 沒過多久,方家就落實了住房,和之前格局一樣,只不過這次住三層,之前查封的東西能在倉庫找到的也都全數奉還了。老方對丟失的家具倒不太在乎,他唯一心疼的是自己收藏的字畫和古籍,好多都丟失了,但想到自己的過往歲月,老方安慰自己,能留下一部分已經很好。這些年沒字畫不也過來了嗎? 和房子一塊來的,還有補發的工資,以及當年的存折。因為他家一向是留不住什么錢的,存折里的錢連補發工資的零頭都沒有。 第73章 還回來的幾樣家具根本填不滿方家的新房子,老方并不急著置辦新家具。家里沒請保姆,穆老師已經開始工作,老方閑人一個,等著安排工作,雖然他有手稿要抓緊謄寫,但因為他的時間很機動,家務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希望家里越空越好。 禮拜天,費霓隨方穆揚去公婆家。多年沒工作的人一朝有了職業恨不得一心撲在工作上,穆老師剛恢復工作,這些天連禮拜天都在學校里過,學生里有的基礎太差,有的連初中生的知識儲備都沒有,這些人跟不上她的教學,她只好利用休息時間強制給人補課。 老方這些年都在為他這張嘴犯的錯誤買單,好不容易出來了,見著兒子兒媳一張嘴又沒收住:“你們mama一直勸我回來之后要謹言慎行,結果她倒好,剛工作不久,就強制給學生補課,也不怕再被樹成白專典型,讓學生給轟下臺。不過,我也能理解你mama,好多學生基礎太薄弱,有的甚至還不如初中生,就算強制補課也跟不上你媽的教學。大學選拔制度必須得改了。” 費霓忍不住問:“爸,您看高考有可能恢復嗎?” 老方因為自信兒媳不會到外面亂說,忍不住又發表了一番見解。通過和兒媳幾次見面,老方判定她是一個嘴嚴的人。至于自己的兒子,更不必說,其實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希望小兒子和他劃清界限獲得更好的生活,但逆子愣是沒有。 在這方面,方穆揚比他的哥哥jiejie有優勢,因為外人都知道他們父子不睦,而且方穆揚和工人家庭的小孩兒玩得好,時不時還拿家里的錢去請客,跟那些小孩兒“均貧富”,他自己偶爾才抽的中華煙也被方穆揚偷偷拿給了門房抽。這于方穆揚是很理直氣壯的,他mama為了同資本家徹底劃清界限,把姥姥留給他的存款定息黃金房子以及房子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捐了。方穆揚因此認為他對家里的錢也有和父母同樣的支配權,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花多少就花多少,花的時候也用不著爭取父母的同意。 老方記得,逆子雖然想著法的花他們的錢,但其實對錢啊黃金定息之類的根本沒概念,得知房子被捐了,他第一想法是他姥生前最愛的玫瑰怎么辦。過了幾天,老方聽說,老岳母的房子招了賊,財產并沒有損失,只是花園里的玫瑰被人挖走了,好在這玫瑰也正準備清理。老方并沒在家里看見玫瑰,但他認定是小兒子干的,因為玫瑰被挖走的第二天,方穆揚的衣服變得又臟又破。他和妻子誰都沒追究這件事,反而給方穆揚買了一身新衣服,他們準備對這個孩子更好一些。沒幾天,方穆揚偷拿了家里的戶口本把他的新衣服送到信托商店賣了,又過了些日子,家里的收音機也被他給拆了,老方只好又對兒子恢復了以往的教育方式。 老方發表完見解后又說:“學習也不一定要局限在學校里,在家里也可以學嘛。如果你和穆揚需要有問題的話,可以隨時來請教我和你mama。” 費霓自然是愿意的,但方穆揚對請教他的父親毫無興致,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方家本來就不小,因為沒幾樣家具就更顯得大。老方帶兒子兒媳參觀他們的家,走到一間朝陽的臥室,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老方指著這個房間說:“以后你們就住這間。” 老方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父親,這么多年一直對逆子疏于教育,有了機會自然要補回來,況且他現在也沒工作,正好可以隨時督促兒子學習。 方穆揚和費霓都不應聲。方穆揚自然是不愿意和父母同住的,就算他們的房子比自己的好一百倍,他也不愿意。費霓不愿意,是因為她一旦從制帽廠分給她的房子搬出來,就缺失了擁有這房子的正當性,房子是廠里分給有需要的職工的,她長期空著,說明不需要,那這房就得讓給別人住。搬出來容易,再搬回去就難了。 老方并沒有催他們馬上搬過來住,要等家里的東西置辦齊,還得一段時間。 新房的衛生間很齊全,可以洗熱水澡,廚房還沒置辦灶具,書房只有一張大書桌,上面擺著老方的書稿。 老方寫的時候只顧著自己寫得痛快,根本沒想過以后,這些稿子跨度十來年。之前的稿子丟失了,他冒著風險又偷偷地根據記憶用草紙默寫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總得留下些什么,其間雖有許多次中斷,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一面普通信紙盛了三千字,不戴著眼鏡一個字一個字仔細辨認,根本認不出寫的是什么,他的情況又不允許他一直盯著看,他的視力越來越差,醫生告誡他不能過度用眼。他前些天動了找人謄寫的念頭,但一直沒物色到可靠的人,只好自己一天只整理一點。 老方并不指望初中沒畢業的兒子和高中文化程度的兒媳看得懂自己的稿子,但還是很慷慨地讓他們看。 費霓發現稿子里有許多無意義的詞組,當她把這些詞在心里念出來,她發現這些詞組都是有意義的,它們雖然用漢字寫出來,但其實都是英文單詞的蹩腳音譯。以她公公的學問,當然可以譯得更像一些,但他寫的時候太謹慎了,即使寫給自己看的稿子,為防其他人發現,他不僅在表述時經常用英文,英文不好好拼寫而是用音譯,音譯又故意翻譯得不準確。 隔天,方穆揚又騎車去父母家,去取她讓穆老師在圖書館借的書。 方穆揚不僅收到了書,還從老方那里收到了一個紙包,里面是兩百張十元的大團結,老方讓他把過去花費霓的錢趕快補給人家。 “老花人家的錢,當心以后在媳婦面前抬不起頭。這錢你一定要給費霓,不要私自拿去花了。” 方穆揚笑:“我比她高,抬頭就看不見她了。您這么信不過我,為什么不親自給她?” “欠債是欠債,心意是心意,這個還是應該你來給。” 方穆揚買了兩罐鮑魚罐頭,一罐給了父母,另一罐拿回了家,回到家,他第一眼見到的不是費霓,而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他還不認識。 他開始以為男人是費霓的朋友,經費霓介紹,他才知道男人原來是報社的,特意堵到他家門口來跟他約稿,請他在報上連載連環畫。 費霓為客人煮了紅茶,方穆揚回來的時候,茶杯已經空了,費霓給他加了些茶,同時又在小碟子里放了些點心端過來,讓方穆揚和來客慢慢談。 她自己走到高架床下的書桌,埋頭看方穆揚給她借回的書。 她看書時很貪婪,書將她把自己和別人隔絕開。 這些天,方家好事不斷。方家落實了房子補發了工資,方穆揚的事業當然也是很好的,如今也有報社的編輯主動找上門來越高,她很為他們高興。可她自己,這一年好像沒有什么進展,她做的工作還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樣…… 方穆揚很快結束了和客人的談話,具體事項他自己去報社談。 送走客人,方穆揚走到費霓身后,一邊翻書,一邊問她:“你覺得這書怎么樣?” 費霓剛要說話,書頁一翻,翻到一張十元紙幣。 “誰這么大意?把錢放在書里。” “我覺得不只一張,你再翻翻。” 一本書費霓竟然倒出了十多張十元紙幣。 方穆揚笑:“什么是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大概是了。” 費霓從方穆揚的笑容時隱約猜到了錢的來路,“發稿費了?” 方穆揚又拿出那個紙包,打開給費霓看。 二百張十元大團結放在一起,這么多錢,費霓只能想到一個來路,她問方穆揚:“你爸給你的?” 方穆揚仍沖著她笑:“這不是我的錢,這是你的錢。老頭子讓我還你的錢。” “還我?” “前些天,你花錢為他買了衣服,又給他置辦了東西。他還你的。” “哪用了這么多,我花的加起來還不到兩百塊。”費霓想了想說,“還是把這錢還給他們吧。” 方穆揚去掐費霓的臉,“你這個小財迷,你讓我交工資的時候可沒那么大方。” 現在,方穆揚每月工資的三分之二都要交給費霓保管。為了證明他沒說謊,還要他出據工資單。稿費倒還是只要交一半就可以。 費霓也笑:“你的錢跟別的怎么一樣呢?” “老頭子現在不缺這點錢,你還給他,他也沒地兒花。他手上這么多錢,愣是一件家具都沒添。咱們不幫他花,這錢撂著也是撂著。”方穆揚拿了一摞錢給費霓,“這樣吧,這一千你留著,剩下的我給他添點兒東西。” “也行。”費霓想起中午哥哥跟自己說的事兒,“我哥中午來找我,問你能不能給他畫張沙發和櫥柜的設計圖?我想著咱們有現成的,就直接答應明天給他了。” “沒問題,不過你們不是有櫥柜和小沙發嗎?沙發大了也放不下。” “我也不知道,明天我順便問問他。” 方穆揚并不準備慢慢選擇,他拿著老頭子的錢去了信托商店,買了紫檀書桌椅和書柜五斗櫥。 他連著去了幾趟信托商店,家里家具就滿了。剩下的錢方穆揚又高價換了兌換券,去友誼商店買了兩臺電扇,夏天到了,他父母家還沒電扇,而他自己家,也沒有。電扇加上地毯薄毛毯涼席一起送到了他爸媽家。 第74章 老方吹著逆子送來的電風扇,一時喪失了批評他的立場。 只在私下決定以后直接把錢給費霓,再不讓錢過方穆揚的手。 老兩口主動提出要會一會親家,之前一直住在招待所,見面禮也沒準備,自然不方便見面。如今落實了新房,見面禮備下了,也到了該見面的時候。老方讓方穆揚跟費霓商量一下,看哪天方便見面。 方穆揚把電扇抱回家去,讓費霓也吹一吹。和電扇帶回去的還有一瓶老酸奶。 費霓說:“怎么又買了?好幾個陶瓷瓶還沒退呢。” “一塊退吧,家里又不缺那幾毛錢。” 兩個人挨在一起吹電扇,胳膊貼著,費霓在電扇前喝酸奶,偶爾也把吸管送到方穆揚嘴邊讓他也喝一口,偶爾她還沒送過去,方穆揚的嘴就湊上來,費霓伸手推他,“別擠我了,我熱。” 方穆揚又湊過去,“吹著電扇就不熱了。” “你還能不能再買一個電扇?給我爸媽送去。” “行。” 費霓又說起她哥哥的事情:“我哥打家具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賺錢。家里太擠了,他想搬出去租房住。他一個月的工資就那么些,最近才還完結婚的窟窿,沒余錢租房,就想著打家具湊個房租。我說咱倆現在手上有些錢,他可以隨時拿去用,他不要,說救急不救窮。” 費霓的語氣不無擔憂,她知道在工作之余做家具是很累的,當初方穆揚白天去培訓班晚上做家具,她就不贊成,索幸那是給自己家打家具,最慢一個月也就全打完了。可她哥哥好像并不只是要打幾樣的意思…… 費家的房說是兩間,其實是一間隔開的,原先他們一家人住的時候,只在里間掛個簾子,等到費霆結婚,簾子就變成了門。但房子就那么大,隔斷不能太厚,只有薄薄的一層,這層隔斷遠沒有費霓家的墻隔音。本來這樣費霆也能將就著住下去,但偏偏費家父母太識趣了,一到固定的時間就出去遛彎兒,禮拜天要在外面呆上小一天,給兒子兒媳留足相處空間。如果父母沒那么識趣,費霆反而能一直和他們住著,但現在這樣,他反而住不下去了。 方穆揚卻不認為這是個問題:“把這房子讓給你哥住。他是你們制帽廠的,又沒分到房子,搬過來住,理所應當,別人也不能說什么。咱們出去租房,租一個小院,你想彈什么曲子就彈什么,想跟我說什么就說什么,也不用怕吵著人家。我再給你弄個小鍋爐,讓你冬天也能天天都能洗上熱水澡。” 方穆揚早就想搬出去住了,這里太不隔音,偏偏費霓又太羞澀,做什么都要收斂,他雖然結了婚,每周卻只能享受到一天已婚的待遇,而且他需要一間畫室,在這么一間集臥室飯廳客廳于一體的房子,他有時很難施展得開,松節油調色油全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