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試夾衫金縷縫(8)
曼卿只覺后背焚焚欲燃,回過頭去,竟發現赫連澈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她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把紙屑倒進垃圾桶,將掃帚歸位,抬步往外走去。 “靜宜一直喊你回來吃飯,怎么不來?”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漸次響起。 曼卿背影驀地一僵。 她只好尷尬轉過身,臉色有些白,“最近很忙,祖母身體也不太好。” 自打凌子風走后,凌靜宜經常喊她去司令府吃飯。不過她不想看到赫連澈,因此都找借口推辭。 男人“哦”一聲,眉眼低垂,自嘲問,“難道不是因為我?” 日暉從窗欞漫進,曼卿立在晌午金堂堂的光影里,不動聲色。 她并不想惹怒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眼皮朝他微微一橫,極客套回,“少帥多慮了。” 赫連澈靜靜看向她,只見光線縈繞在她周身,美得如詩如畫。 他眸光微寒,“多慮?怎么多慮?曼曼,這兩年來,你就當真一點都沒有牽掛過我么?” 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牽掛她,他就不信自己在她心里會連丁點地位都無。 牽掛? 曼卿蛾眉微蹙,她又不是受虐狂,會牽掛一個曾對自己百般羞辱的男人。 她側頭瞥向別處,完全不想搭理他,像是打發野狗般說道,“我下午還有課,恕不多陪。” “別走。” 男人猛地扯住她皓腕,硬生生拽到自己面前,同她四目相望。 曼卿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壓著嗓子質問,“你要干什么,你快放開我,我是你弟妹!” 她萬萬想不到,在大庭廣眾的學校,赫連澈就敢對她動手動腳。 男人常年握槍,手掌布滿薄繭,摩擦著她細嫩手腕,不消片刻,緋紅一片。 可無論她如何掙扎,男人都沒有放手的意思,指間力量寸寸加強,濃烈硝味竄涌鼻尖,難受得她直想吐。 “曼曼,我打葛州那一仗,胸口中了叁槍,軍醫說我命懸一線,很可能會死。我是靠報紙上你的照片硬撐過來的。可……那居然是你和風子的結婚照。你知道我當時心有多痛嗎?真恨不得死了干脆。” 他瞳孔里盛滿她的模樣,深情如落日般的目光,足以將任何女人溺斃。 曼卿卻只覺一陣陣惡寒,頓從心起。 “玫瑰花喜歡么?” “那花是你送的?” “不是只有凌子風會送你玫瑰花。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整個保加利亞的玫瑰,原封不動搬到你面前。” “赫連澈,你到底想干什么?” 曼卿忍不住加重語氣,聲音驚得門外小學生頻頻往里探頭張望。 她不明白為什么兩年后,這個男人還要來糾纏自己。 明明他都結婚了! 他這樣做是要將凌靜宜置于何地,將凌子風置于何地! “我只想知道,你當真一點點都沒有想起過我?”赫連澈不依不饒,向來堅毅的他,第一次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曼卿眼珠瞪得滾圓,垂下頭,無力道,“想起過。” 聞言,男人竟如暗得燈,方才腦海中昏沉沉世界,瞬間變得光彩熠熠。 曼卿望著男人倏然揚起的唇角,面無表情解釋,“每次想起你都是在噩夢中。赫連澈,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笑容僵滯在男人雙頰,連帶臉龐肌rou都在微微痙攣。 “男女有別,風子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你別再來找我。否則我必會告知祖母和長姐,請求她們替我做主。” 曼卿一想到他今日來宛城六小,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后背就驟然激起密密麻麻冷汗珠子。說完這番話,立刻拿起教案,快步離開音樂教室。 赫連澈站在那里,想到小女人宛如刺猬般向他豎起全身刺宣戰,她厭惡到連一秒鐘都不愿意同他多呆,便驚慌失措地跑掉了。 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錯,罪大惡極一樣……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話就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將他的五臟六腑剜上一刀又一刀,痛得生不如死。 曼卿回到家后,左思右想,覺得現在處境十分不安全。 她吩咐管家將全府小廝奴仆分班排列,輪流在各門口和園內守夜,又讓乳娘將天天抱來自己房間。她要親自守著他。 這一番cao作嚇得管家連連咂舌,追問出了什么事,可是山上有什么土匪下山了,竟要這樣大張旗鼓防狼般警惕? 曼卿搖頭,自然什么都不能說。凌子風不在家的日子,她要肩負起保護全家的重責。 她還在繡花枕頭下藏了把左輪手槍,若真發生意外,那她寧死也不愿受到侮辱。 所幸,過后的一連幾日,赫連澈都沒有再來找過他。甚至連凌靜宜來看老太太和天天,都是獨自來的,未見他有所陪同。 曼卿想,大抵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 畢竟凌子風說過,凌靜宜是赫連澈死xue。從小到大,他都不愿做任何讓她難過之事。 于是她把赫連澈上次在音樂教室所作所為,看作是天氣炎熱,低等動物的發情。 沒錯,在她眼里,赫連澈和動物禽獸沒有兩樣。 七夕夜,音樂學院張燈結彩,履舃雜陳,臺上浪漫唯美的淡藍色紗幔,正遂爵士樂隊節拍,低低高高,翩飛起舞。 男女生皆盛裝打扮,希冀能沾一沾牛郎織女的情意綿綿,在此尋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曼卿本不想來,但因她有相幫學生會籌辦晚會,學生會會長便強硬讓她來參加。 她一襲霽青色真絲素緞旗袍,淡軟秀雅,仿佛月華般虛籠在身,滿頭青絲低垂頸后,愈發襯得臉蛋凈白,風致菲菲。 胸前別著去年七夕凌子風送她的藍寶石鑲鉆胸針,經禮堂燈光一耀,燦然奪目。 她和幾位相熟的同學打完招呼,便走至冷餐桌,隨手端起一杯鮮榨橙汁,抿嘴小口啜飲。 “學姐……” 醉醺醺男音倏然攔住蘇曼卿去路。 她抬眸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個冬瓜形的大胖子,正朝她呼呼喘氣,仿佛剛耕過叁畝地的老牛。 “學姐……學姐和我跳支舞吧。”胖子滿身酒氣,大聲嚷嚷。 曼卿搖搖頭,粉瓣上的蜜絲佛陀泛起清冷冷的光,“我不會跳舞,你還是找別人。” “學姐……怎么這么……不給面子呀!我知道……你男人……最近……最近不在宛城……” 胖子沖曼卿打著酒嗝,順手脫下上衣,露出白花花胸膛,”學姐……長夜漫漫漫……就不能……給別人……一個機會嗎?我告訴你……我那啥……不……比……開飛機的差!” ===== 免費精彩在線:ρо①㈧c℃.cом(po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