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試夾衫金縷縫(6)
曼卿避開男人虎視眈眈的眼神,抱著天天下意識往后倒退兩步,確定兩人中間隔著一道安全距離,方張嘴淺淺道,“不必勞煩少帥,司機已在外等我。” 赫連澈見她適才還哭哭啼啼,一見自己便變得神色淡定,處變不驚。 果真不是兩年前那一遇到風吹草動,便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學生了。 不過這又如何? 他想到戰神拿破侖的名言,對待敵人,必須集中火力攻在一個點上,以求轟開他的缺口,方能將其徹底擊潰。屆時他所有抵抗都將是徒勞,你將徹底占有他的領地。 他知道,凌子風便是蘇曼卿最堅固的防線,只有敲開這個缺口,才能摧毀她賴以生存的一切。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這個小女人在得知風子遇難后,會怎樣匍匐在他腳下,淚涕橫流,苦苦乞求他的施舍與憐愛。 黃昏朦朦地沉淀下來,天光鮮亮,遠處嗡嗡嘈雜聲正逐漸小去,整個空港愈發顯得空曠蕭瑟。 出乎曼卿意料,赫連澈并沒有苦苦糾纏,只是叮囑她“路上小心”,便領著大批人馬離開空港。 她看向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心里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害怕他會趁凌子風不在,做出什么可怖的舉動。但轉念一想,又是否自己想多了,畢竟他已經同凌靜宜結婚,且婚后恩愛異常。 就算他真的想找女人,也不會來找已為人妻為人母的她。畢竟宛城這么多二八名媛佳麗,他想找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曼卿這樣想著,覺得著實是自己多慮了。 紀華陽前腳剛踏進司令部,就被沉澤言默默拉到一邊。 “紀先生,在那女人事上,您怎么也同少帥一條心了?” 他不理解,為什么紀華陽也會幫助少帥支開凌子風,更不理解為什么那女人都結婚了,少帥還對她念念不忘,簡直和曹孟德一個德行,專挑別人家小媳婦下手。 紀華陽老狐貍般笑,“澤言,我問你,當年諸葛亮為何要六出祁山?” “《出師表》有云:不伐賊,惟坐而待亡。”沉澤言思忖,“料想孔明認為亂世之中唯有激流勇進,萬不可偏安一隅,圖一時太平。” 紀華陽朝他頷首,喁喁道,“現今擱永軍面前只剩兩個選擇,往南推進,或朝北出兵。眼下江南物阜民豐,各督軍唇亡齒寒,輔車相依。在他們聯合兵力抗敵之下,我們根本打不過去,就算僥幸打過去了,屆時永軍損失慘重,江南各督軍誓死抵抗,留下一片千瘡百孔的土地,又有何意?倒不如趁現在南北政府只是個空殼,率兵入主北平,占穩這個位置來得劃算安心。” “自古須出師有名,而投落在北平鬧市區的叁枚炸彈,便將是我們最好的理由。皆時我們既可將死人凌子風推出去頂罪,順便繳獲凌府萬貫家財,又可與南北政府就賠償問題大作文章。料想他們斷不肯輕易吃這個明虧,定會獅子大張口,甚至武力相逼,那么到時這場仗不打也得打。至于那個蘇曼卿,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還能迷惑少帥幾年?恐怕到時不待你我出手,少帥便秋扇見捐,早厭惡極她了。” 沉澤言聽得頻頻點頭,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紀先生真不愧為當世孫武,澤言嘆服。” “但是夫人那里……”想到現今少帥夫人凌靜宜,當她知曉真相后,又可愿輕易善罷甘休? “沒有凌府這棵大樹,凌靜宜便是一片沒有根基的枯葉,隨便她怎樣,也斷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 紀華陽拍拍沉澤言的肩膀,笑得如沐春風,“澤言,做好我們要進駐北平的準備吧。到時候,從龍之功,還怕不屬于你我兄弟二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