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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深深愛我 (民國)在線閱讀 - 淚融殘粉花鈿重(8)

淚融殘粉花鈿重(8)

    當年曼卿是在凌靜宜走后,才嫁給凌子風。

    所以這次凌靜宜歸家,等于是妯娌倆人第一次相見,曼卿自然是萬事上心,親自督促管家奴仆裝扮院落,愈發忙得腳不沾地。

    “少奶奶,咱家大小姐出國前就喜歡王雪斯的畫。現在要是有副真跡擺在房里,她一準喜歡。”從前伺候凌靜宜的丫鬟忙向曼卿討好道。

    蘇曼卿倒是聽別人提過王雪斯,聽說此人擅長畫花鳥,風格靈動活潑,極富筆墨情趣。

    這便側眸問管家,“庫房可有?”

    “這王雪斯孤僻古怪得很,向來不將畫作輕易示人。不過倒是聽說,前段時間送了副葡萄圖給司令府。”管家斟酌提議,“少奶奶要不去問問少帥。向他勻副過來,也顯得咱奶奶重視大小姐。”

    一聽到赫連澈的名字,曼卿當即秀容微沉,冷聲拒絕,“不必了。”

    即使凌靜宜回來,她也不想再同那個男人扯上任何關系。

    雨后馀清,佳木蔥蘢酥潤,綠梢間叁兩乳燕并頭低喃,池塘里紅蓮吐艷,幾尾淺黃秋翠錦鯉游過,漾開圈圈漣漪。

    曼卿正同丫鬟絮絮說話,再抬眸時,赫然見到前方九曲橋,迎面走來一道男子身影。

    她慌得立刻頓住腳步。

    這是一張在噩夢中才會出現的臉。

    男人應是特地來給老太太請安,脫下素日常穿的戎裝,換了身竹青色素縐緞長衫,立在庭院深深中,溫潤清雅。

    若擱平常曼卿一定找小徑偷偷溜走,可眼下身后跟著丫鬟婆子一大堆,避都避不開,只得硬著頭皮上去問好。

    “少帥。”她盈盈上前,朝男人低了低頭。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天上似乎又落起毛毛細雨,恍惚間,方聽見男人如雨滴般濕冷的聲音,泠泠流進耳畔。

    “嗯,弟妹。”

    赫連澈望著面前給自己行禮的小女人,上次在馬場她也只是敷衍同自己問了聲好,便拉著凌子風遠遠地走了。

    他明白,這個小女人還是無時無刻不防著他,如非必要,根本不會同他好好說話。

    這次,也只是因為迎頭撞上,躲不過去罷了。

    兩年未見,第一次同她這般挨近,連她身上熏得梔子露香氣,都嗅聞得一清二楚。

    “我還要趕著回去照顧天天,請少帥見諒。”曼卿極力掩飾厭惡,扯了個由頭便匆匆往前走。

    然而沒走兩步,便覺一陣炙熱粗糲,擦過她瑩潤皓腕。

    大庭廣眾,他居然拽住了她的手。

    曼卿臉龐頓覺火辣辣的癢,立刻甩開他,雙拳握得咔嚓亂響,準備這個男人再敢做什么越矩行為,就一巴掌呼上去。

    “耳墜子掉了。”

    男人寬厚guntang的掌心,橫在她眸前,只見上面赫然托著一枚點翠細花珍珠蕊耳墜。

    赫連澈等了許久,記憶中那雙軟綿綿的小手,都沒有從他掌心糯糯滑過。

    不遠處,粉蝶繞著鳳仙花輕舞,熏風吹過,撼落繽繽花心。

    曼卿無法,只得朝身側丫鬟使了個眼色。

    “多謝少帥。”丫鬟上前,從赫連澈掌心接過耳墜,用帕子包好,捏在手里。

    赫連澈眸光驟然如流星隕落,黯淡一片。

    他想起當年自己胸口中了叁槍,在支撐回駐地的汽車上,就是靠報刊上她的照片度過。

    那是她和風子的婚禮照,兩人手挽手走過飛行員用銀劍搭起的拱廊。

    相片上的她,笑靨如花。

    而現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卻疏離冷淡,判若兩人。

    赫連澈只覺心尖本已愈合的傷口被猛烈撕開,硬生生往上撒著粗鹽,疼得他幾乎可以吐出濃稠鮮血來。

    “這里見到少帥可巧了。我們奶奶本想問少帥要一副什么葡萄畫,擺在大小姐臥房……”有婆子不知是想討曼卿好,還是想緩解尷尬,訕著老臉朝赫連澈笑道。

    “閉嘴。”曼卿難得聲色俱厲,呵斥住滔滔不絕的婆子。

    婆子只得闔上嘴,羞著老臉站在那里。

    “派人來取便是。”

    “不用。”

    “是我給你的都不要?”

    話一出口,赫連澈便后悔了。

    可是他忍不住。

    他真的想問問她,就這么討厭自己么?

    這兩年來,他并沒有再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

    日光微淡,芭蕉輕卷,女人踩著細高跟,步履如飛,越走越快,仿佛庭院里有什么龐然可怖的怪物在追趕她一般。

    赫連澈望著那抹嬌小的丁香紫身影,久久流連,直至她融入蒼蒼綠意中,仍舍不得離去。

    夜色深沉。

    楊安興剛用過晚飯來接班,便被沉澤言悄悄拉到一側。

    “少帥把王雪斯那副圖給撕了燒了。”

    “什么圖,就那副畫著一嘟嚕一嘟嚕葡萄的?”楊安興不以為意,“燒了就燒了,回頭再找人給少帥畫上幾嘟嚕不就成了。”

    “那畫本是送去給凌少奶奶的,結果卻又被她派人給送了回來。”沉澤言憂心忡忡。

    “你意思少帥又起那個心了?”楊安興面色也跟著微變,他撓撓腦袋,“不能吧,現在凌少奶奶是少帥弟妹。他要再有那個心,豈不是luanlun了?”

    “少帥這分明是惱羞成怒。眼瞅著兩年來,少帥性子平和不少,一般可不會輕易干出這種沉不住氣的事。”沉澤言皺眉。

    “可凌大小姐不是馬上要回來了么?”楊安興思忖,“她回來,想來應該就沒事了。”

    “她回來頂什么用?”沉澤言朝楊安興一瞪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洞房那晚少帥喝得酩酊大醉,連房都沒回。”

    “再看看吧。”楊安興自我安慰,“他倆現在總是隔著層親戚關系,少帥再有色心,也不敢做這種違背倫常的事。”

    “但愿如此。”沉澤言長嘆一口氣,“不然少帥要是強來,冒天下之大不韙,誰也攔不住。”

    他心里門清,如果說從前的少帥還有所忌憚。

    那么現在的赫連澈,早已無所畏懼。

    一切只看他想不想,愿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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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少帥沒有碰靜宜。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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