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眼柳腮(8)
“坐。” 男人朝水晶煙缸彈了一指煙灰,喉結微動,聽不出半分感情。 “謝謝少帥。” 曼卿低聲道了謝,挪著幾近僵麻的雙腿,在鵝絨沙發一角坐下,手里還緊握她的小藍布包。 男人抬眸覷她,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安靜得像是沙發布料上的繡花,一絲聲音都無。 那一場場夢中同她酣暢淋漓的歡愛,如慢鏡頭般的電影,一幀一幀,在腦海循環播放,偏是璀璨光亮的吊燈,又打在她的脖頸,凝白纖長的一截,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料想握在掌心,一定觸手生溫。 用性器從她櫻桃紅的小嘴,一路摩挲至脖頸,再是嫩白乳溝,不知會是什么樣的滋味? 他還記得她高潮時,纖纖如玉的十指,會深深插入他的脊背,劃出鮮血淋漓的紅痕,壓抑住歡快的銷魂嗚咽,像是最惹人憐惜的貓咪,越是乖巧,便越想讓人欺負。 每一聲情動的呻吟,都只令他更想將她壓在身下鞭笞蹂躪,狠狠撞碎她身上的每一寸骨血。 曼卿鼻尖翕動,她覺得房間氣味與方才有著輕微不同,但又不知是何異樣。 暖氣管子燒得極旺,一絲絲熱意撲過來,漫入肌理,越發襯得少女臉龐潮紅濕潤,像極高潮過后的sao浪樣。 赫連澈有點扛不住了,他換了個坐姿,將那團勃起的硬物藏得愈好一些。 茶幾上擱著盆水罌粟,正開得如繁如繡,從側面看就像一朵朵圓圓的小白杯。 曼卿從沒沒見過這般古怪的花,因此只是望著它,直直地,似在研究,又似在發呆。 “餓么?”男人朝她發問。 曼卿慌得抬起頭,回答道,“不……不餓,只是我想……” 回家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嘴,便見男人已然按下電鈴,守在門口的侍從官,立刻敲門進入。 “請問少帥是要用餐嗎?天氣濕寒,廚房準備了雜錦鍋子,還溫了壺竹葉青。”侍從官笑道。 “有沒有備桂圓水?”男人裝作不經意地問。 侍從官一時僵在那里,他伺候少帥許久,倒不知他還有喝桂圓水的喜好,因此微笑,“廚房只備了驅寒的姜茶,至于桂圓水倒實在沒有,少帥若要,我即刻派勤務去買。” “外面有的買?”赫連澈見少女捧著小藍布包,紋絲不動,不悅地沖侍從官提高聲貝。 這個女人,他說的這般明顯,她竟毫無反應。 簡直要懷疑她是個線雕的木偶了。 侍從官飛快地看了眼蘇曼卿,當即心領神會,笑道,“少帥英明,外面雨水太大,想必各大餐廳早已關門,應該是買不到桂圓水了。” 說完,他又走到少女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記得蘇小姐為凌校尉準備的吃食里就有桂圓水,不知能否割愛?” 少女點頭,從小藍布包掏出粗瓷罐子,遞給侍從官。 一罐桂圓水而已,對她來說,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物什。 侍從官接過粗瓷罐,心想光喝水,哪里能滿足少帥的胃口,便又微微笑道,“聽聞沛州城的茶葉出名,連帶茶葉蛋也聲名鵲起。我們少帥在宛城時,便向來愛食此物。料想蘇小姐做的茶葉蛋一定也是滋味醇厚,不知能否割愛?” 少女抿了抿唇,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侍從官用意,遂將茶葉蛋連著小藍布包,一股腦都遞給他。 侍從官捧著滿滿當當的物什,心滿意足退出指揮室,拿去廚房加熱。 曼卿坐在沙發,直犯嘀咕,弄不懂赫連澈是什么意思。明明在火車站時,他還百般阻撓,不讓凌子風接受自己的桂圓水和茶葉蛋,而現在…… 或許他只是喜歡吃這兩樣東西罷了,少女思忖半日,只覺這個回答最為可靠。 “少帥,這是沛州監獄后日的槍決名單。”沉澤言走進指揮室,遞給赫連澈一頁紙。 坐在沙發上的少女微微震動,抬眸好奇望去,只見紙面上已用蠅頭小楷,將名字抄寫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如螻蟻般卑賤。 男人似乎沒有多看,便用朱筆在下方批寫“準擬”兩字,又掏出印章,往上鈐蓋。 “你在看什么?”男人捕捉到少女在偷瞧,銳利的眸光立刻掃向她。 曼卿“啊”了聲,只得硬著頭皮道,“我們學校教物理的宋老師,聽說因為……發傳單,被抓走了。他們說他是宋軍余黨。” “他覺得他是么?” 一句話問的曼卿不知所措,只得老老實實回,“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他教授的物理課極好。” 男人“哦”了聲,側過臉對沉澤言道,“劃掉他的名字,讓秘書部重擬份名單過來。” “是的,少帥。” 沉澤言不由低眸瞥了少女一眼,少帥還從沒有為誰網開過一面。但眼前這姑娘,不用提出要求,少帥便主動貼上去,這里的情意完全是因為凌校尉嗎? 沉澤言疑惑。 過了五分鐘,侍從官捧上黑漆方盤,上面擺著熱得guntang的桂圓水和茶葉蛋。 侍從官上前,替兩人一人倒了杯,又伸出手,拿出一枚茶葉蛋,想為少帥剝殼。 “我自己來。”男人制止侍從官,徑直拿過茶雞蛋,往盤沿敲了敲。 醬油色的蛋殼裂出紋路,手指一剝,便露出里面淺褐色,光潔滑嫩的瑩瑩蛋白。 曼卿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手,纖長,瘦凈,像是博物館里精心打磨的藝術品。 “風子不喜歡吃茶葉蛋。”男人剝蛋殼的手微滯。 “啊?” 曼卿只覺自己再在這里待下去,一定會驚嚇而亡。 這個男人像個幽靈一樣,突然插入幾句話,也不叫她名字,有時候她都意識不到他正在跟自己說話。 “自從他母親走后,他就沒吃過茶葉蛋。” “我……我知道了。”雖然凌子風從未向她提過自己家庭,但蘇曼卿好像意識到什么,便小聲囁嚅道,“我以后不會做了。” 男人咬了口蛋白,然后嫌惡地將它丟在餐盤,接過侍從官遞來的軟巾拭手,又蹙著眉頭喝了一口桂圓水,眉頭皺得更深。 曼卿慌得一顆心要從嗓子口蹦跳出來。雖然她并不是做給眼前這個男人吃的,但要是惹他不悅,這個后果,自己決計承擔不起。 “你覺得自己和風子配么?”男人端了杯熱咖啡,面無表情地朝對面坐著的少女發問。 一句話,已將她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 “我……”少女如鯁在喉,聲音輕若浮云,“我不是少帥……您想的那樣。” “凌家是宛城首富,他父親不會允許他娶一個貧家女。”男人啜了口咖啡,白色杯碟發出“叮”一聲脆響。 少女柔荑死死絞緊旗袍,臉色愈加慘白,只覺自己像是冬日的一枚落葉,被狂風無情地掃進深淵。 “你的家世對他沒有任何助力,無論他今后從軍從政從商。”男人聲音淡漠,但說出的話字字惡毒,“你,都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曼卿深吸一口氣,自從凌子風出現,她就沒有再受過此等羞辱。 他總是會及時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安撫她,讓她本灰色黯淡的世界慢慢多了些明亮的色彩。 琺瑯水晶鐘滴答輕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是長久的緘默。 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侍從官命人將冒著滾滾白煙的什錦鍋子端進,食物馥郁的香氣頓時氤氳了整間房。 趁著房門打開,蘇曼卿奪門而出,一口氣咚咚咚跑下樓梯,無視侍衛詫異的視線,直往外奔去。 室外,雨住云散,夜色蒼茫,空氣如濾過般澄清冰涼,吸進肺里,卻如同最尖銳的利器,硬生生將滾熱的五臟六腑砍得傷痕累累。 蘇曼卿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雙腿還沒有跑幾步,便見周圍猛地竄出二十幾條毛光水滑的大狗,吼聲如雄獅般震天動地,站起來足比她人還要高。 這些狗不待她反應過來,便迅速將她團團包圍,憑借司令部燈火璀璨的路燈,她可以看見它們兇殘地朝自己吐著舌頭,里面長而尖的牙齒,瘆人可怖,涎水滴滴答答,不斷滾落地面,匯成一灘暗黑隱隱的水塘。 —— 對不起,我遲到了,本來想趕在零點前,但一直打不開梯子。不過既然遲了,還有兩章,我再改一改發出來。可以明天早上看哈。 對不起,不過我真的不是珍珠詐騙犯(?????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