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晴風初破凍(6)
沛州的臨時司令部,作戰室內叁大張豎長形會議桌皆坐滿了人,金風嗚咽,震得窗外十里綿延的永軍旗,獵獵勁響。 “下周的駐軍儀式,沛州的叁十二位名士耆要已全部允諾出席。至于職能部門,最遲會在本周叁組建完畢。” 端坐首位,聽取報告的軍裝男子,面容峻毅,眉宇間磊落分明,冷白的菱形光束,碎在他的叁角金屬肩章,爍爍沉沉,愈加平添了幾抹威懾與狠厲。 會議仍在繼續,赫連澈的隨行參謀長沉澤言,忽手捧電報走進,“少帥,南北政府回電,同意將沛州劃歸為永軍管轄,允我們自設巡閱使。” 言畢,在座將領紛紛發出欣慰笑聲。 即使永軍已經入駐沛州,但經南北政府同意后,才算是過了明路。 要知道沛州自古便為南北要沖,四方交匯之地,往南可節制眾多南部系軍閥,向北可長驅直入北平,直搗黃龍。 等了多少年,這塊重地,終被永軍拿下。這意味著永軍的基本盤又往全國邁進了一大步。 “恭喜少帥,賀喜少帥,沛州十叁郡現已盡入永軍囊中。少帥如今大可以虎踞中原,統攝四方。”桌間響起殷殷恭維。 話落,在場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神情尷尬忐忑。 如今赫連司令尚在,真要統一全國,又豈能輪到少帥赫連澈,這話說得不是越俎代庖,僭越之心袒露無疑嗎? 男子眼角微抬,虛虛掃視圈在場眾人,淡道:“澈已電信一封,慶賀叔父再添戰功,并仰求他出席駐軍儀式暨表彰大會。” “赫連司令有侄如此,當老懷安慰。”李長貴摸著小胡子,無限向往地說,“只是我想待那洵少回國,定能領我們攻到北平去,屆時永軍必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雕花大門被猛力推開,男人走路帶風,嗓音沉如勁雪回旋,“李師長若當真思念洵少,就合該乘船去德國找他,而不應在此發表高論。” 凌子風徑直走向會議桌末,瘦長身姿于白發蒼茫老將間,愈顯挺拔朝氣,桀驁不馴。 “倘若船票緊張,我倒是很樂意開飛機載李師長穿洋越海。”男人長臂懶散搭在椅背,眸間笑意閃爍,“只是空難頻發,自然沒有李師長蹲在后方接受大批賄賂來得安全愉悅,不知李師長意下如何?” 霎時間,偌大的作戰室靜得落針可聞。 李長貴是跟著赫連司令征戰多年的老人,連赫連澈都尚且要給叁分薄面,然而這個凌子風竟敢公開出聲嗆他。 李長貴氣得解開皮槍套,直接將槍“啪”一聲拍在桌面,紫漲臉怒吼,“凌子風!你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你算什么狗東西,家里有幾枚臟錢,尾巴就可以翹到天上去了?老子跟著赫連司令打天下的時候,你他媽的還在你娘逼里呢!” 男人眸?光亮盡失,皮膚寸寸繃緊,手骨攥得咔嚓作響,整個人宛如一支即將飛射的利矢。 “風子!” 赫連澈急忙開口,喚住想要動手的男人。 凌子風睨了眼赫連澈,好半晌,唇角才慢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從夾克口袋掏出賽銀煙盒,夾在指間,漫不經心地把玩。 “洵弟還有兩年畢業,屆時永軍自要交付于他統管,澈眼下只是代勞而已。請李師長放心,請諸君放心。”赫連澈口吻真誠,一字一頓道,“至于凌校尉方才的戲言,還望李師長雅量,萬不要放在心上。” 赫連澈開了口,李長貴只得作罷,懨懨地將槍塞回槍套。 會議結束,赫連澈被幾位老長官團團圍困,脫不了身。 他瞥了眼窩在角落的凌子風,劍眉微挑,“風子,我找你有事,去指揮室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