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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的手。 又小,又薄,又軟,指節嫩酥微涼,像水汪汪的青蔥,讓人絲毫不敢用力。 但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然而,那只手似乎并不情愿讓他一直心滿意足下去。明明那么纖細柔潤、肌理勻亭,卻在軟綿中帶著執拗倔強的力道,在他掌中不安分地掙扎起來。 賀秋渡若無其事地斜過眼睛,余光里晃過一片暈染紅意的白,那是林杳然的臉頰。 僅用視覺,亦能感受到那抹紅暈的熱度。好像手掌的熱量正順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隱秘地,狡黠地,一寸一寸,著意暈染。 仿佛感覺到他的視線籠罩似地,林杳然的手在他干燥高熱的寬大掌心里,潮漉微顫得愈發厲害。好幾次,他險些讓它掙脫出去。 當然,無關氣力大小。只是因為,他怕這只手再負隅頑抗下去,自己真的無法做到僅僅只是牽住而已。 一定會,想讓它做出更多不好的事情。 第14章 溫暖旋渦 “頭發,掉出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杳然感覺自己慢慢蒸發成一團水汽,思緒混亂,飄飄忽忽,快要沒有實體。 怎么會變成這樣…… 只是牽個手而已。 還是在非常嚴肅正經的思修課上! 已經快愈合的被筆刀割破的傷口,又開始一抽一抽地刺痛起來。 “林杳然同學……” 好像有個飄渺的聲音在叫他。 “林杳然同學……!” 聲音提高了幾分。 “林杳然同學!” 伴隨著的還有教鞭大力拍講臺的聲音。 林杳然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 班主任看著他,“來,你給我復述一下,我剛才說了什么?” 遇到這種生死關頭,向同桌尋求幫助是人類的本能,林杳然幾乎是無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賀秋渡。可這家伙顯然也是一副沒聽課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史上最爛同桌就是他了。 “我在問你,你看賀秋渡做什么?字寫在黑板上,又沒寫他臉上。”見林杳然支支吾吾顯然答不上來,班主任很生氣,“行啊,你們喜歡看就讓你們看個夠。給我面對面站好!” 在小朋友們的注目禮中,林杳然羞赧得快暈過去了,低著頭拼命往下壓帽檐。 班主任又開始揮教鞭了,“我讓你看他,沒讓你看地!” 賀秋渡海拔太高,林杳然只能把頭抬起來,才能堪堪與他對視。但對方只要稍微垂下眼簾,就能把他整個兒收攏眼底。 視線穿透厚重的鏡片,林杳然能明顯看到賀秋渡眼中泄露出的笑意,仿佛非常享受被他用上目線的姿態注視。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對視了一會兒,卻又先敗下陣來。 是被迫地,也是不受控制地,他無法遵從自己的心意,就這么落入賀秋渡的眼睛。賀秋渡的眼睛黑曜如星,仿佛具有虛化周遭一切的能力,引得人再看不見其他,一腳踏空般跌進無邊無際的旋渦之中。 太狡猾了。林杳然想。 林杳然難過地想。 心思一旦被分散,他竟暫時忘卻保持抬頭的動作,會讓帽子難以覺察地向后移落。一小綹黑發就這樣趁機從帽檐底下鉆了出來,仿佛遭受壓迫已久的某種奇異花蔓,迫不及待地要讓某人窺見它的美麗。 教室后排的窗口送進一縷恰到好處的微風,它便借著力,勾纏住林杳然的耳朵,發梢戳在柔軟的耳珠上,深濃的黑與霜潔的白形成鮮明的對比,是最不可思議的靡麗裝飾。 耳廓忽然傳來熟悉的熱度,他還沒反應過來,溫熱的指節就已經掠擦而過,替他將那綹不聽話的黑發捋到耳朵后面。 “頭發,掉出來了。” 賀秋渡淡聲道。 林杳然根本沒聽出他深藏話中的復雜情緒,他的臉色一下子慘白無比,惱人的熱意和暈染的薄紅瞬間從身上褪去,整個人如墮冰窖。 幾乎像一只逃離陷阱的小動物,他慌亂地朝后退開,一邊躲,一邊伸手去摸帽子。 還好,沒事。 他側過身,手指顫抖著把那綹掉出來的頭發重新塞進帽子。 心怦怦地跳著,然后像被剪斷線的風箏,滯重地往下墜落。 就算心知肚明,自己在賀秋渡眼中一定是個不怎么好看的怪異形象,他也不希望把最難堪的一面在對方面前暴露出來。 其他人都不愿意,更別說是賀秋渡。 林杳然用力咬了咬嘴唇,又往后退開一些。 腳已經開始酸痛,更難受的是后腰,僵硬疼痛,連動都不能動。 華樺曾說他二十多歲的年紀,七老八十的身體。他本就沒有久站的體力,更何況精神上的羞恥消耗更大。 賀秋渡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異樣,“你怎么了?” 林杳然抿緊唇角不說話。腰很痛,像沉了一塊大石頭,他忍住想伸手去扶的念頭,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一會兒就感覺整個下半身都麻木了起來。 “累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耳邊,傳來賀秋渡壓得低低的聲音。磁性惑人的聲線,震得他耳根酥癢。 林杳然才平復下來的心神,又被攪動得晃蕩。他想再挪開一點,腰間卻驟然一緊,毫無防備地被賀秋渡攬了過去。 整個人都失去重心,甚至不需要耗費一點力氣去支撐自己站立,就這么完完全全地托付給了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