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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介意對方托付給自己更多。 但,也就是這樣了。這是他們兩個相處時最極限的親密程度,他們必須維持這一平衡的臨界點。而且,現在是特殊情況,有夜與藥的作祟。 賀秋渡斂了心神,轉過頭,望向車窗外紛繁變化的景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見睡得正酣甜的林杳然忽然小聲咕噥了句什么。 短促而微弱,會讓人以為是毫無意義的喉音。 抱住他胳膊的雙臂緊了緊,像怕他會溜掉似的,然后,他又聽見林杳然重復了一遍。 于是,難耐好奇,他俯下臉湊近去聽。 這回聽清了。 那柔軟秀氣的淡色薄唇間,吐出的只有兩個字: “mama?!?/br> 寬勁修長的手掌在半空中凝滯了一瞬,輕輕撫向林杳然的腦袋。 一下一下,純粹的溫柔。 不含一絲綺念。 * 林杳然的家在市區一片比較老的小區,叫幸福灣小區。樓房多,一幢幢挨得密集,每個樓層也都有好幾家住戶。 賀秋渡一看見這里的環境就忍不住皺眉,“他怎么住在這種地方?” 按AZURE現在的咖位,隨便寫幾首歌,買套高級住宅區的公寓總沒有問題。 華樺開車門的動作頓了頓。“老板說,他喜歡在人的包圍下生活。而且萬一哪天突然……也好及時被鄰居發現?!?/br> 賀秋渡一聽,神色愈發冷硬了下來,長眉迫著黑漆漆的一雙眼,看上去還很兇。 華樺感覺他下一秒就要發火了。 可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寒著臉把林杳然抱起來,轉身朝樓上走去。 華樺滴溜溜地跟在后面,發現賀秋渡雖然看似清瘦,但個子很高,骨架又挺拔,老板被他往懷里這么一圈一抱,簡直稱得上密不透風,大有一副生怕被誰覬覦搶走的架勢。 不要老板的也是他,爭當人形抱枕的也是他,華樺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永遠搞不懂男人這種生物。 不聲不吭地爬了會兒樓梯,華樺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忘了跟你說,老板家住六樓,又沒電梯,如果不行千萬不要逞強,別把腰給閃了……” 因為怕吵到其他住戶,兩人腳步都刻意放得很輕,四周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華樺這幾年跟著林杳然,也逐漸被拉入墮落的深淵,能坐著就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才爬到三樓,她就開始喘,聽起來特別明顯。 可賀秋渡的氣息卻紋絲不亂。林杳然再瘦也是個成年男性,賀秋渡抱著他,每一步都走得又沉又穩,連晃都不帶晃一下的。 等終于到了六樓,華樺撐著膝蓋,掏心掏肺地沖賀秋渡比了個大拇指。 “身體可以?!?/br> 開門進屋,里面燈都亮著,只是冷冷清清沒什么煙火氣。相比林杳然工作室里樂譜滿天飛、樂器滿地堆的熱鬧,他的家簡直干凈到可怕,跟樣板房差不多,幾乎找不到一點生活痕跡。 臥室也是一樣,四壁雪白,中間是一張床。 賀秋渡把林杳然放下,不覺輕松,只覺胸懷陡然一空。床上被褥鋪得松軟綿厚,林杳然一下子就陷了進去,像被埋進冬日厚積的雪堆,很快就要隨著初日照耀融化消失。 失去了一直擁著自己熱源,林杳然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尋找什么。華樺眼疾手快,把放在枕邊的玩偶塞進他懷里。 洗掉了色的潘崽。 很舊,肚子上的兜兜還有縫補過的痕跡。 “他怎么也有這個?” 華樺回過頭,見賀秋渡正神色古怪地注視著那個玩偶,便訥訥道:“這很稀奇嗎?我記得我小時候也有一個,現在還在老家柜子里收著呢。” 賀秋渡仿佛充耳不聞,視線移到依然齊整戴在林杳然后腦勺的帽子上。猶豫了一下,他伸出手,緩緩探向那頂淺灰色的貝雷帽。 第8章 櫻花坡道 “我再也不想看到賀秋渡了”…… “你干什么啊?”華樺“啪”地把賀秋渡的手揮開,傾過身子橫在他面前,把他和林杳然隔開。 賀秋渡淡淡反問:“你睡覺不摘帽子的嗎?” 華樺噎了一下,“你可以回去了,接下來有我就行。” 賀秋渡抱臂而立,居高臨下地睨她。 華樺被他暗潮洶涌的眼睛盯得有點喘不過氣,只得放軟語調道:“老板不喜歡外人隨便碰他的帽子,如果他知道帽子被你碰過,一定會非常生氣。 她刻意加重了“外人”兩個字。 賀秋渡果然沒有再進一步行動。 “為什么?” 華樺回想起林杳然當初編出來騙她的借口,一字一句還原。 “因為老板頭發很少,禿得特別厲害,所以他才堅持戴帽子遮住,不愿被人看見自己難堪的一面。”頓了頓,加重語氣,“希望你能理解?!?/br> 兩人靜靜對峙著。 “那就辛苦你了。”賀秋渡率先打破沉默,一抹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笑容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轉身的剎那,上挑的狹長眼尾勾出一星點的眸光,凜冽得嚇人。 直到聽見關門的聲音,華樺才勉強松了口氣。剛才,為賀秋渡的氣場所懾,她真的差點扛不住。 真是莫名其妙,老板戴不戴帽子跟他有一毛錢關系啊,他是老板什么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