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萬錦兒，見過曲伯伯安好。”阿錦上前走了兩步，雙手抱拳，朗聲說道。

    曲林上下打量著阿錦，眼里閃過一絲的驚訝。

    要知道他上次見到阿錦的時候，對方還是個剛滿月的娃娃，對其的印象也只有一個，是個身體嬌弱的，再后來，因忙碌或是其他，倒是再沒有見過。不過卻也從萬山兄的口中知道不少，畢竟他沒少和自己念叨。

    從萬山兄的話里，他倒也拼湊出了侄女的形象。

    應該是個性子雖然略有些驕縱，但總體來說是個單純嬌弱的。

    不過今日一見，

    倒是大大的推翻了這個形象，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倒是個沉穩內斂的女娃娃。

    而且面對自己的打量，她也沒露怯，反倒是落落大方，不錯不錯，這模樣倒是頗有嫂夫人當年的風采，是個知書達理的閨秀小姐。

    曲林對阿錦的第一印象極好。

    自然的語氣也就真誠了不少：“是個好孩子，這個是給你的見面禮。”說著便直接把自己腰間的玉佩給解了下來。

    “謝謝曲伯伯。”阿錦先是往萬山那邊看了一眼，見他點頭后，這才雙手接過，道謝說道。

    見此，曲林對阿錦的印象又好了兩分。

    是個懂事的。

    “……學醫是很辛苦的，你可不能叫苦，更不能任性，不然的話，即便是我和你爹交情斐然，我也是要把你送回去的。”曲林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須，輕聲開口說道。

    萬山一聽這話，立刻瞪了他一眼，這叫什么話？他女兒這才來，他就說什么送回去不送回去的？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阿錦便立刻開口表態：“侄女謹記曲伯伯的告誡。”

    曲林看阿錦的態度端正，心里對阿錦的印象又好了兩分。

    ……

    萬山在曲家一呆就是大半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妥當，和曲林也敘舊完畢，女兒也已經適應了在曲家的生活，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啟程回去。

    在他離開后，阿錦也正式的開始了自己的學醫生涯。

    這次，

    大概是因為曲林對阿錦本身的印象好了不少的緣故，所以在學業的安排上，也比上輩子要上心不少。要知道，上輩子，萬錦兒對曲林沒有第一時間就收自己做入室弟子，而心生不滿，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耍了一些小脾氣，直接開口質問曲林。

    雖說曲林看在萬山的面子上，再加上萬錦兒年紀小，沒有和她計較，但他對萬錦兒的印象卻落了下城，這印象不好，自然也就不會上心。日常生活上倒是沒虧待，讓管家好生照顧，學業上也是讓照著規矩來，讓萬錦兒跟著家里的那些小藥童一起學習，只偶爾想起來的時候，略問兩句，也就罷了。

    不像這輩子一般。

    雖然曲林并沒有親自教導，不過卻給她尋了一個很好的引導老師，是曲家醫館里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學習基礎知識，并且交待阿錦，若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隨時過來問他。

    兩相對比，

    差距自然就出來了。

    這一次，因阿錦沒打算拜曲林為師，因而對他這樣的安排，很是滿意。

    原主先前雖然是自學，不過總算是有些底子的，再者阿錦的聰慧又不比萬錦兒來的差，甚至她的記憶還更好一些，幾乎是過目不忘，這對需要背誦大量藥草名以及用法，忌諱等等，可以說是一大作弊利器。

    所以，

    不過幾日的時間，阿錦便已經把老大夫交給她的幾本醫書，已經是背的滾瓜爛熟，隨便翻看一頁來提問，她都能對答如流。

    在察覺到這一點，老大夫頓時大喜過望。

    更不用說阿錦也不是個浮躁的性子，并沒有因此而得意洋洋，反倒是謙虛好學，有天賦，肯吃苦能吃苦，又耐得下性子，簡直是天生學醫的好料子。

    沒意外的，老大夫生出了要收阿錦做徒弟的心思。

    雖知道阿錦不是尋常的學徒，而是曲家世交之女，又得到曲林的看重，三五不時的就要過問一回，難保他自己沒有要收做徒弟的意思。

    他雖然比曲林的年紀要大，但說到醫術的話，也確實不如曲林。

    還是先問問清楚再做打算也不遲。

    “恩？”曲林在聽完老大夫的話，眉頭輕挑了一下，“…你這是聽誰說的，我要收錦兒做徒弟？”不是萬錦兒說的吧？

    雖說按照他對阿錦的了解，這話不像是她說的，不過心里還是起了懷疑。

    老大夫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剛才沒表達清楚，以至于讓曲林有些誤會了，連忙辯解說：“不不，老爺你不要誤會，這話不是我聽誰說的。是我見錦兒天資出眾，一點就通，生了收徒弟的心思，想著這到底是您世交的侄女，這才想問問您，是不是有收錦兒為徒的意思。若是有的話，老夫自然不能和您搶徒弟。”

    “恩……”曲林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不過話到嘴邊，想著老大夫對阿錦的稱贊，不知為何，又改了，總覺得自己若是不改的話，日后是會后悔的：便又說：“……是有這個打算來著，只是，小孩子心性難免有些不穩當，想著考校一番再說。”

    “哎，是老夫沒這個福氣。”老大夫一聽這話，便露出悵然的神色，雖覺得有些惋惜，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老大夫失望的離開。

    曲林在想到老大夫對阿錦的夸獎，更是有了好奇，真的有這般聰穎嗎？

    想了想，

    他決定親自考校阿錦一回，便讓人把阿錦叫了過來。

    “錦兒，你無需緊張，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叫你過來，是想看看你，這段時間的學習情況？不要緊張，都是些尋常問題。”曲林看著阿錦，聲音柔和的開口說道。

    “是。”其實阿錦在小藥童過來找自己的時候，心里也已經隱約有了猜測，如今倒也不意外，平靜的應答了一聲。

    別看曲林說是尋常問題，那是他自己看來，事實上，除了一些基礎性的問題，例如一些藥草的特性作用等等外，還有一些刁鉆的，像是什么，這株藥草適用于什么病情？聽著是不是覺得并不是什么難問題？但要知道一點。

    那就是，阿錦如今才是個小學徒，明面上接觸醫術也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他這樣問，不適合吧？

    當然，若是一般孩童的話，自是回答不上來，但誰讓阿錦不一般呢。

    且不說原主一直都有學習，雖說她學的更多是毒術，但正所謂醫毒不分家，更不用說阿錦在來到這里后，也一直都沒放棄，原主尋來的那幾本書，阿錦幾乎已經翻爛了。

    不過終究只是理論知識。

    但眼下，曲林問的就是理論，不需要她進行實踐，因而她對答的很是順利。

    曲林親自考校后，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這才多長的時間，她就能學到如此，可見她不止是天賦出眾，私下里也沒少努力。也難怪能讓老大夫起了收徒弟的心思，別說是他，便是自己也是欣喜的。

    當即便開口問：“錦兒，你覺得曲伯伯做你師父如何？”

    “侄女先行謝過曲伯伯，原本不該辭，只是侄女實在沒有為醫者之心，之所以學醫，也不過是興趣使然。如此，少不得要推辭曲伯伯厚愛。”阿錦如是的開口說道。

    她這話雖然說的漂亮，但拒絕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倒是讓曲林一愣，要知道做為名震江湖的神醫，想要拜入他門下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他自己眼界高，一直都沒有看得上的，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家還不樂意。

    這一瞬間，曲林的心思是復雜極了。

    片刻，嘆了一聲：“既是如此，就算了。”

    第37章 惡毒女配

    八年后，

    “醫仙來了。”

    不知道是誰人喊了一句，本來三三兩兩一起的百姓，立刻抬頭，便見不遠處有一個青綢寶頂的馬車緩緩的駛過來，都不等馬車停穩，百姓們立刻就圍堵了過去并且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話。

    “醫仙醫仙，我這腰間一直都疼的厲害？不知道可有什么法子嗎？”

    “醫仙，你先給我看一下，我的腿腳還有救嗎？”

    “……醫仙你能給我兒媳婦瞧瞧嗎？”

    ……

    一時間，場面看上去很是有些凌亂，知曉的自然知道這是在義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起了什么矛盾呢？

    商陸也不是第一次跟著自家小姐出來義診，比眼前這場面更亂的他都見過，何況是眼前的小場面，倒不是很在意，安穩的停下馬車。

    很快，馬車的簾子被掀開，先是有兩個生的一般無二的貌美姑娘走了出來，眉宇更英氣一些的先開口說道：“大家，不要著急，這樣，你們自己排好隊，老人和孩子在前，青壯年在后。今日有一整天的時間呢。”

    “大家，跟我過來，都不要著急。”性子更活潑一些的，已經從馬車上跳下來，并且笑吟吟的引導著百姓。

    在她們姐妹的安排下，才不過盞茶的時間，很快凌亂不堪的百姓便已經排好隊，齊齊整整。

    蟬衣和翠衣相互對看了一眼，翠衣便轉身往馬車而去，站在車窗口，輕聲開口說道：“小姐，都已經妥當了。”

    馬車里的阿錦聽到了翠衣的話，應了一聲后，便放下自己手中的醫書，挑簾走了出去。

    “小姐。”

    商陸早在看到翠衣的時候，便已經把放在馬車后面的矮腳凳子拿了過來，放好，小心的扶著阿錦伸出的手。

    百姓自然也注意到馬車上的動靜，見到阿錦下來，也都低聲議論紛紛，沒辦法，雖然他們早就聽說了‘妙手醫仙’是個貌美的妙齡少女，但也沒想到真的就這么年輕啊！自然是好奇非常。

    阿錦的心態不管在什么時候，都一向穩的一批，面對他們或是好奇或是懷疑的目光，都不為所動，直徑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那邊蟬衣也已經把案桌，椅子等必備的物品，都已經打點妥當。

    坐了下來，對蟬衣輕輕點了點頭：“開始吧。”

    “是小姐。”

    蟬衣應答了一聲，很快便有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帶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走了過來。

    “醫仙，你且幫我孫子看看，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這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大吃的下東西了？醫仙，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孫子，我兒子沒得早，兒媳改嫁，就只有這么一個孫子相依為命，若是他有個好歹的話，我也就活不下去了。嗚嗚……”

    都不等阿錦開口詢問，老婦人便先哭訴起來，說到最后更是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她孫子也是個懂事的，一看連忙安慰，只是老婦人大概已經勾出了傷心事，她孫子安慰的話，沒有勸說住她不說，反倒是讓她哭聲更大。

    受到她的影響，她孫子也開始哭起來。

    蟬衣和翠衣也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每次外出義診，總要碰上一兩件這樣的事。

    倒是阿錦的表情神色未變，像是這種帶著很濃重的情緒化病人，不需要你去柔聲安慰，更不需要你勸說，因為很容易讓她越來越傷心。

    處理這樣的病人，其實也很簡單，就像是看病一般，對癥下藥就行，淡淡的開口說：“婆婆，現在可不是您哭的時候，你且和我好好所說，你孫子到底是什么情況？我才能更快的診治他，不然你一直這樣哭，受苦的可還是你孫子。”

    她這話才一落音，本來已經演變成嚎啕大哭的老婦人，眼眶里的淚水，就像是有了開關一樣，立刻就停下來：“好，我聽醫仙的。”

    她情緒轉變如此之快，讓即便是見了不少風浪的蟬衣和翠衣，也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嘆了一回。

    阿錦先是給孩子把了脈，確定了他的身體除了營養不良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病癥，心里便也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后來又細細的盤問了老婦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日常一應的癥狀表現又如何？也問了孩子幾個問題，便知道孩子為何會如此了。

    并非是疾病，或者說并非是尋常的身體疾病，而是心理病。

    厭食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