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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只玳瑁野貓從低矮的灌木里竄出來,一嗅熟悉的氣味,是給它們經常喂飯的人,矮著四肢乖順的繞著男孩轉了兩圈之后,卻只得到了幾下輕輕的撫摸,于是又甩著尾巴飛快的離開。 空氣里只有落葉的氣息,嘉慈突然想吃rou包子。 “哥哥,今天午飯吃什么呢?” 解雩君明天有比賽,今天中午大概率是起不來的,整個FZ更可能集體一覺睡到下午,隨便塞點什么暫時填一下肚子,直接打包進訓練師。到晚間,才會正兒八經湊到一起吃上今天的第一頓飯。 “吃個糖醋排骨,再來碟干炒牛河。” “沒有了嗎?” “沒了,賽期吃清淡點兒,你呢?” 嘉慈想了想,“等我睡醒,我要買小籠包吃。” 小籠包里也不必有很多的rou,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一直聊到嘉慈到家,解雩君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嘉慈輕聲道:“我到家了,哥哥快去睡吧,明天比賽加油。” 解雩君用力嗯了一聲,“平安符戴著的呢!” 開玩笑,周勵昕這個欠教訓的小舅子在對面,那不得用力點兒打? 第39章 過去近二十二年里, 解雩君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多么完滿。 他像絕大多數孩子那樣長大,父母疼愛,長輩愛護。 一直以來平安順遂、健康無憂, 幾乎沒有煩心事兒。 只一樣:十七歲的時候叛逆到去打職業。 很長一段時間里, 融洽和溫暖的家庭環境都是解雩君最大的底氣,當年他和張竹毅差點在破破爛爛的FZ過不下去、以為自己要收拾行李回去讀書的時候, 家里除了怕他吃虧, 也沒說過一句重話…… 如今見識到嘉慈的二十年,解雩君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一個奉真愛為一生至上的母親,缺席孩子幾乎從頭到尾的成長,卻蠻橫而自私的要將自己的執念強加給孩子;一對本以為是親父母的舅家養父母, 想得更多的只是“將來他能幫襯一把我們那個不爭氣的孩子”;一個從小到大嬉笑打鬧親密無間的兄弟,因為所謂的“人生正途”, 用他最不該的立場自以為是的否定別人的夢想…… 或許從他們各自的立場看, 這些事情本就理所應當。 做mama的期盼兒子能子承父業, 養父母希望養子和兒子成人成才相互扶持,弟弟想要哥哥過得更好、而不是因為非尋常取向遭受傷害,但解雩君只覺得沉甸甸的無力。 尤其是在嘉慈語氣平靜的指出, 至少周女士不是隨便將兒子扔在哪棵樹下任由自生自滅;至少舅舅和舅媽將meimei的孩子養大, 供給了吃穿教育、待他和善;至少周勵昕的確有理解過哥哥、甚至為他出謀劃策。 解雩君怨恨“釋然”這兩個字的情緒絕不比嘉慈淺, 因為他清晰的感受到,因為感情的不對等投入,對方或許是怨過的,可最后除了周女士,嘉慈誰也沒怪, 因為他知道, 這事本身只有她一人有錯…… 第一次見面時, 解雩君知道了這個男孩兒的名字。 嘉慈,慈悲的慈。 他本以為,這是長輩單純樸實的期愿,他們只是希望孩子做一個善良的人。卻沒想過,不管是“嘉”還是“慈”,這個名字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別人而來…… “我沒有那么善良慈悲,甚至自私得很。論為人子女的義務,我只會認一對父母,養大我的那一對。我也只有一個弟弟,就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那個。他們曾經將我推向周女士,是會有些難過,但我依然不想和她產生碰撞。” 有人渴望長大之后出人頭地,而有的人,卻只想回到從前。 哪怕是自欺欺人的過上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也好過現在的僵持…… * 今年的世賽進行到12月的時候,賽程只推進了不到一半,五個城市站點,大多數的戰隊目前為止只輪了三個,LPL賽區的各大戰隊不像其他賽區遠道而來,他們有一個中國胃,幾乎沒有氣候和飲食上的適應期。 除了PQ早早來到上海,其他兩場比賽的戰隊基本都是前一天才到。 第二天到會場,現場總算不像從前那樣主場一邊倒,各家粉絲都有來,應援也不少,看著熱熱鬧鬧,總算有了些中期的氛圍。 FZ早早到了后臺做準備,他們最后一輪登場對戰PQ,可以這么說,但凡前面幾場拖拉一會兒打滿場次,今天都得12點下班了…… “馬思卡,有人找。” 張竹毅在做頭發,探著脖子試圖從鏡子里看到那人是誰,但解雩君已經出去了,門外站著個男孩,除了周勵昕又有誰,他穿著PQ隊服,明晃晃的扎眼的很:“你是不是和周嘉慈說我壞話了?” “怎么,你哥說你?” 周勵昕撇嘴,“才沒有,他叫我對你好好說話。” 解雩君挑眉,“是要好好說話啊,嘉慈沒說錯。” “你絕對告狀了,他聽著生氣了。” “哦,你又知道了?”解雩君看著走道里的燈,語氣平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為別的事情生氣。”他看著周勵昕一臉不在意,氣不打一處來:“他不喜歡周女士,你老在他面前提,一聊天就提,換成別人老跟你說‘感覺你今晚會輸呢’你生氣不生氣?” “可是姑姑、是他mama呀……” 周勵昕說著突然頓住,一臉震驚,“等等,你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