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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景是被匆忙趕來的蔡姐喊醒的,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歪倒在了沙發上,雙腿隱隱有了些麻意,除此之外——身上多出來了件被當成毯子的大衣。 衣服上還沾染著冷冽的男香,停留的時間過久,只剩下了拂之不去的后調。 方白景狼狽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大衣不可避免地滑落了下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把衣服撿了起來,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身邊。 “蔡姐……” 方白景的聲音困倦,蔡姐平時都是打扮精致的女強人模樣,今天趕來得急,臉上不施粉黛,腳上穿著的還是拖鞋。 她焦急地拉著方白景,把人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確保方白景沒有事情之后,蔡姐才松了一口氣:“白景,沒事吧?” 方白景搖了搖頭,低聲地道:“……我沒事?!?/br> 他瞥了沙發旁的大衣一眼,明知故問道:“是你……給我蓋的衣服嗎?” “不是。”蔡姐道,“我剛過來就看到你身上蓋著這個?!?/br> 方白景僵了下,他不由自主地把這跟衣服主人劃到一塊,難道傅楓還回來給他蓋過衣服? “算了?!狈桨拙敖踝匝宰哉Z地小聲說道,他又把聲音調回正常,“蔡姐,麻煩你先送我回去吧?!?/br> 方白景鉆進蔡姐的車后座,他無意識地抓過身邊的抱枕,思緒如麻。 他又像個糾結癥患者一般,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手指磕在名片的尖角上,方白景還是把它取了出來。 ——傅楓。 他的名字就印在上面,連帶著手機號碼一起。 方白景深呼吸了幾口,探過身去問道:“蔡姐,你的手機在哪,借我一下?!?/br> “諾。”蔡姐揚著下巴指了下磁吸的支架,“看見沒,密碼六個一?!?/br> 方白景按著蔡姐說的解了手機,他深吸口氣,把傅楓的電話輸入了進去,但遲遲點不下通話這個鍵。 他給傅楓打電話能說什么? 問他是不是回來過,還是去問下米修的情況? 方白景這一糾結就是二十分鐘,久到就連他捏著手機的手指都開始抽搐。 “白景!” 蔡姐倉促的聲音乍響,方白景本能地“啊”了一聲,但他抬頭卻發現蔡姐的表情不太對。 她的嘴唇緊抿著,平日里鎮定自若的表情難免慌亂了起來,但蔡姐畢竟還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王牌經紀人,她瞟了后視鏡一眼,語速飛快道:“后面有車跟我們,不像狗仔車。” 方白景瞬間坐直了身體,他往后扭過頭,看到的就是一輛越野車。 車身大概是經過改裝,閃著凜冽的寒光。 越野車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們身后,這條道寬闊卻人煙稀少,蔡姐的車速又慢,后面那輛車卻一直黏在他們的屁股后面。 方白景的背上不知不覺覆了層冷汗,眼見越野車越貼越近,早已超過了正常開車的安全距離。 只要蔡姐一剎車,后面那輛車就能一屁股撞上來,但那個司機卻又像是逗貓一樣,什么都不干,由始至終地都只是貼在他們的車屁股后。 方白景屏住呼吸,他立刻聯想到了昨天傅楓說的那些話,如果車上只有他一個人,方白景可能還能冷靜下來,但現在車上還有無辜的蔡姐。 他顫抖的手指終于按下了撥通鍵。 明明現在這個情況報警要來得更加靠譜,但方白景就是給傅楓打了電話。 “方白景?”傅楓好像能知道電話那頭的是誰,他頓了下,問道,“怎么了?” “有車……有車在追我?!?/br> 方白景的語調顯得有幾分不自然。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方白景恍若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傅楓道:“知道了?!?/br> 很快,他又說:“別怕。” 方白景扣住自己握著電話的手腕,他沒做回應,但半晌的寂靜之后,后面的車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蔡姐癱坐在前面緩神,方白景又聽到了傅楓的聲音:“你在哪?” 方白景的手心早就出了一層汗,他不由自主地把地點名報了出來。 傅楓來得很快,他是自己過來的。 零下的天,傅楓身上甚至沒穿外套,只穿了件白色的編織毛衣,這是方白景第一次見傅楓穿這個顏色的衣服。 他不顧蔡姐驚異的目光,拉開后座的車門,方白景的手腕被一拽,他不受控制地挪動著腳步,被傅楓拉到了他的車上。 傅楓的手指寒得像塊冰,方白景止不住地瑟縮了下,他想把手抽回來,猶豫了下,就任由傅楓牽著了。 方白景忽然發現傅楓的袖口有些臟,濕漉漉的,洗不干凈的痕跡像是血跡。 他恍了下神,小聲地問:“你……昨天說得還算數嗎?” 剛發生的這個事情,方白景后怕感很強烈。 今天是威脅,那明天是什么,明天會真的撞上來嗎?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方白景干脆閉上眼,心一橫地問道:“你說我和你在一起,你就——” 剩下的話方白景來不及說完,就被傅楓打斷了,“算數。” 他在方白景怔愣的眼神之中,低下頭,親吻了下他的嘴角。 傅楓的嘴唇也是冰的。 “點頭了就沒辦法反悔了?!?/br> 他們就這樣維持著這種關系過去了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