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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病嬌太監(jiān)比命長 第18節(jié)

    既然陛下都這么說了,魏瀾多少也猜出皇帝的忌諱,賢王一旦與晉國公府聯(lián)姻,皇帝這邊再傳出苛待皇后的誅心之言,晉國公的心思保不準要偏。

    魏瀾不欲多言,應(yīng)下自己的活計。

    皇后雖然被禁足鳳儀宮,但是皇帝并沒有限制別人進鳳儀宮探望,甚至連皇后請示想請幾位京中貴女來宮里喝茶,皇帝也允了。

    能進宮來的大都是命婦,不然也是皇后母家的親戚,一共也不到十位,請些人進宮喝茶,再聊聊各家子侄,算不得出格。

    這日被皇后請進宮的貴女里有一位年輕的少婦,正是晏明軒的夫人。晏夫人跟皇后母家晉國公府是拐著彎兒的親戚,輩份上要喚皇后娘娘一句表姐的。以晏明軒的身家,娶這么一位夫人,說到底也是高攀了。

    晏唐氏也算是見慣大場面,雖然夫君官職不算高,也不見她在這些郡主侯府小姐中間露怯。

    略坐了坐,皇后提起自己宮里的芍藥和錦帶開得正好,干脆大家一塊兒走一走透透氣。

    晏唐氏有些花粉不受,聞見了淚流不止,平日里妨礙不多,可這種場合鬧出笑話怪難看的,因著半路上找個借口往另外一邊歇著去了。

    皇后知曉這位meimei娘胎里帶的毛病,自然沒有不允的。

    她在偏殿的亭子里打扇歇腳,沒想到,竟然碰見了位不太喜歡的人。

    也是時間趕得太湊巧,給薛汀蘭添妝的單子魏瀾跟禮部商量之后暫且定了一份,想呈給皇后娘娘請她過目。畢竟是自己的胞妹,對薛小姐的喜好拿捏的比他們這些外人要好,征求皇后意見之后,他們也好增刪。

    本來這事兒讓咸慶或者咸福跑一趟也就罷了,但是正趕上他倆都忙著不在,隨便找個人去鳳儀宮傳話也不莊重,而且魏瀾不放心。

    就因著這些,魏瀾親自帶著單子跑了趟鳳儀宮。

    咸福和咸慶不在跟前看護著寧晚心,魏瀾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扔在內(nèi)務(wù)府,思量片刻,還是把她帶著一同去了。

    寧晚心大部分時候都很乖,尤其聽魏瀾的話,帶著也沒妨礙,她這種性格,想惹事都難。

    沒成想,不過就是個遞單子給鳳儀宮新提拔起來的管事嬤嬤的工夫,都能讓寧晚心遇上晏明軒的夫人。

    晏唐氏起先只是覺著眼熟,而后她瞇了瞇眼,下意識地打量,很快認出了這位自己夫君曾經(jīng)的心上人。

    第21章 頭疼   “你蹲那兒作甚,地上有吃的?”……

    按說唐氏沒見過寧晩心,不至于乍一見就能認出她來。

    這事說開了還要怪晏明軒。

    既是心悅寧晩心,當初何苦妥協(xié)于富貴功名。既然選擇為了榮華利祿舍去寧晩心娶了新夫人,就也不必再對舊愛念念不忘。

    都成親的人,還寶貝似的藏著一副寧晩心的畫像,夫人整日打點內(nèi)院,不被發(fā)現(xiàn)才是奇了。

    端一副情深幾許的模樣,其實是給自己給旁人找麻煩,實在是拎不清。

    晏唐氏緩步走到寧晚心身前站定,繞著她上下打量一番,旋即勾起唇露出個諷刺的笑容。

    “我說明軒怎么最近一門心思往宮中跑,本以為是在差事上頭上心,沒想到是宮里有狐媚子勾著魂,樂不思蜀啊。”

    寧晚心讓魏瀾打點的裝束發(fā)飾沒一樣不齊整,晏唐氏心里愈發(fā)憤恨難平。

    她自己穿的也是一身新裁的衣裳,用料樣式俱是京中當下最時興的,跟皇后和命婦比不了,同旁的新婦相比卻足夠讓人羨慕。不得不說她穿這一身來,本就存了讓人夸贊他們夫妻和睦,她受夫君喜愛的心思。

    卻沒想到,她身上的一身,在寧晚心跟前竟然也被比了下去。

    她存了攀比的心思,就必然要被比下去的。外頭的繡娘再好,哪里比得上宮中的繡娘?布料花樣再時興,從名貴雅致上看,也越不過進上的布匹。

    晏唐氏心里憋了一大口怨氣,“說你狐媚倒真沒冤煞了你,”晏唐氏裊娜著朝她又走近兩步,伸手扯了一把寧晚心的衣裳,不屑道:“這樣的境遇,還能穿上云錦,可不是我少見多怪了。”

    寧晚心讓她扯了一把,擰著眉掙開她。

    晏唐氏干脆地松了手,反倒是寧晚心沒穩(wěn)住腳步,往后退了退,險些絆個跟頭。

    明軒?

    寧晚心沒忽視這女人看向自己的、讓人不適的眼神,卻還是眨了眨明亮無邪的眼睛,問道:“那是誰?”

    竟仿佛真的從未聽聞這名字一般。

    這也怪不得寧晚心。她小腦袋瓜里光記著魏瀾的好都怕存不住,哪里有閑心記得不相干的人事。所以晏明軒這三個字和這個人,早被她忘在腦后。

    “當然是……”晏唐氏一滯,覺得自己遭她戲弄,隨即眸光冷下來,“你耍我?”

    “唔……”寧晚心剛想說些什么,腦袋里卻有熟悉的疼痛感傳來,寧晚心最近常這么疼,已然快習(xí)慣了,然而這次疼得卻比以往更厲害一些。

    晏唐氏尚未察覺寧晚心的變化,想起點什么來,復(fù)笑了,“我差一點就忘記,你腦子害了病。”

    她轉(zhuǎn)念一想,又想到,若是寧晚心不記得晏明軒,那晏明軒何必巴巴的跑宮里獻殷勤。這么一推斷,她又斷定,寧晚心癡傻或許是真,可是仍舊記得晏明軒這個人也是真。

    寧晚心沒得到的,被她奪走了。光是想到這一茬,就足夠她開心的。

    她看著寧晚心衣裙上頭的光鮮,想到無人處寧晚心遭受的磋磨,笑得更開心了,譏諷道:“聽說那位總管大人脾氣不太好?我看著還行吧,這用度上也沒缺了你,平日打一下罵一句忍忍也就罷了。說來還是你有本事。公侯世家出身的小姐,給太監(jiān)做對食不說,還能勾引別人的夫君。你們侯府當真是好教養(yǎng)。”

    “只不曉得,忠義侯拒絕投誠寧死不降的時候,寧小侯爺拒接繼任詔書的時候,若是知曉寧家的女兒沒有半點錚錚傲骨,淪為滿京的笑柄,會不會后悔留了你這個不肖子孫。”

    寧晚心按揉著自己的前額,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晏唐氏見狀,以為她聽了這些話覺著誅心,言語上更不肯放過她,“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晏大學(xué)士是你能肖想的?你識相一點,來求我,也許我心情一好發(fā)發(fā)善心,不追究……”

    “……你來求我,也許我不把你言辭間對陛下不敬的事情說出去。”寧晚心突然抬頭看向她。

    雖然方才晏唐氏不斷提及忠義侯和小侯爺,她頭疼得宛如遭斧子劈裂一般。然而這會兒,她奇跡般地鎮(zhèn)定下來,定定地看著面前晏唐氏被怒火和嫉妒侵蝕了修養(yǎng)的模樣,神色間少了幾分懵懂,多了些內(nèi)斂。

    寧晚心平靜道:“陛下廢寧氏滿門為庶人,晏夫人卻屢次提及忠義侯府,可見未將陛下金口放在心上。”

    “你說什么?簡直一派胡言!”晏唐氏不是傻子,回憶起方才自己所言,心里也是一陣忐忑,竟然以為寧晚心害瘋病就大意失言,然而很快,她回過神來之后就不再擔心這些了。

    晏唐氏不屑道:“你說出去又如何?總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癡傻之人的瘋言瘋語吧。”

    與晏唐氏得疾言令色相比,寧晚心就顯得平靜多了。

    她溫聲細語,言語間似有淡淡的不解,“我只是疑惑,你引以為榮的東西,不過是你丈夫貪生怕死薄情寡義的見證,為甚么你偏認為這值得炫耀呢?”

    “這么說起來,你的姻親也只談得上是一場利益牽扯,單薄不幸的一碰就碎,所以你才這般在意我。而你每炫耀一次你夫婦二人的地位,就提醒自己一次,晏明軒有今天的成就,是踩著我族人的頭,餐其rou飲其血得來的。你越羞辱我,就越能讓我看見你的難過失意。”

    晏唐氏羞辱寧晚心不成,反被數(shù)落一通,更是被說到了心事,所以愈發(fā)氣悶,擔心這邊動靜弄得太大惹來皇后娘娘的不滿,只得氣急敗壞地離開。

    寧晚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光影沉下來,她蹲在地上,兩手緩緩抬起,抱住了自己的頭。

    魏瀾交代完事情出來的時候,就見寧晚心這般姿勢,全無禮節(jié)體面可言地蹲在地上。

    “傻姑娘?咱們走了,你蹲那兒作甚,地上有吃的?”

    寧晚心聞見他的聲音,頓了片刻,環(huán)抱著自己的兩手垂下,她緩緩地回眸,魏瀾瞧見她通紅的眼眶,怔了一下,旋即臉色就放了下來。

    “怎么了?”魏瀾陰著臉問,“有人欺負你?”

    鳳儀宮管事嬤嬤送魏瀾出門,剛巧聽見這句,冷汗就下來了。

    “大人哪里的話,這邊向來沒甚么人走動,如何能沖撞了挽心姑娘?”

    魏瀾不答,詢問的目光始終停在寧晚心臉上。

    寧晚心眨眨眼,一顆晶瑩的淚珠滾了下來。

    她搖搖頭,腮邊還掛著眼淚,卻對著魏瀾笑起來,聲音帶著委屈,“我頭疼。”

    “頭疼都疼哭了。”沈太醫(yī)過來的時候魏瀾還在內(nèi)務(wù)府理事,咸慶留在偏院陪著寧晚心,跟沈太醫(yī)講這些事情,“她不藏病,這次應(yīng)該疼得挺嚴重,之前頭疼也見沒哭過啊,也不知道病根在甚……”

    咸慶說著,又開始編排魏瀾:“姑娘跟著我的時候也不見這些毛病,一到師父照看著就犯頭疼,保不齊是師父跟前風水不好,跟姑娘犯沖呢。”咸慶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

    寧晚心一雙明眸尚能看出哭過的痕跡,她也跟著嘆了口氣。

    “那如何是好?可也太疼了。”

    沈太醫(yī)和咸慶就都笑了起來。

    沈太醫(yī)跟魏瀾他們熟悉,照著咸慶胳膊拍了一巴掌,不教他瞎逗寧晚心。小姑娘沒心眼兒,萬一當真了怕是要鉆牛角尖。到時候又要挨魏瀾的罵。

    “你怎么回事?被魏大人收拾沒夠?”

    咸慶倒不是很在意,“您是不常見姑娘在師父面前什么樣,甭管多大個牛,牛角多大個尖,在她那兒都不抵師父一句話有用。”

    沈太醫(yī)詳細問過寧晚心的癥狀,又給號脈按捏頭部的xue位之后,給出的結(jié)果同之前江御醫(yī)給的一般無二。

    “頭部痛覺不是外傷導(dǎo)致的,也不是其他疾病的癥兆,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近來入夏,暑氣重,還是注意調(diào)養(yǎng)。”

    差不多的醫(yī)囑大致聽過一遍,咸慶聞言,不怎么意外。

    沈太醫(yī)說到這里,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如今天愈發(fā)熱起來,姑娘家苦夏胃口不好是常事。我這里有個山楂糕的方子,是家里小子的乳母弄來給孩子們開胃消食的。雖然暑氣燥人,也不能貪涼,挽心姑娘如是吃不下東西,可以用膳前給她吃一點這些酸甜清涼的小食……”

    “給她開胃?”咸慶沒憋住樂了,連連擺手。

    “咱們姑娘真不用再開胃了,我都擔心師父的小金庫讓她給吃沒了。真的,就姑娘這個吃法,我都有點兒心疼師父了……”

    寧晚心在吃食上比其他事情都上心,耳朵尖地聽見“山楂糕”,眼睛瞬間亮了,頭也不疼了。

    “謝謝沈太醫(yī)。”

    “喲,”沈太醫(yī)沒料到她能想起來道謝,驚訝地笑笑,剛覺著寧晚心好像比之前的時候靈透些許,就聽見她接上后半句,“……山楂糕。”

    推門而入的魏瀾:“……”

    魏瀾這日惦記著寧晚心金貴的腦袋,特意提早結(jié)束了內(nèi)務(wù)府里的事情往回趕。

    沒承想,人還沒見著,先聽見她跟人家太醫(yī)要山楂糕。

    第22章 密探   人的七情六欲里,最沒用的就是恨……

    六月初六一過,賢王的婚事也提上日程。

    自皇帝登基以來,京城的局勢一變再變。不論是出于什么緣由,皇帝對皇后的不喜愈發(fā)表現(xiàn)在明面上,很多時候幾乎都給皇后沒臉。皇后母家晉國公府逐漸失去圣心,忠勤伯等根基不穩(wěn)的家族卻好像更受陛下賞識。恩科尚未有消息,然而皇帝卻不斷提拔新貴,與之相比,各大世家顯貴的地位日漸尷尬,形勢岌岌可危。

    趕上這個時候,賢王府同晉國公府結(jié)親,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各方勢力暗流涌動,都想藉此試探圣意,更有心思活絡(luò)的,開始打聽賢王這邊的門路。

    至于賢王其人如何尚且不好評判。畢竟這位郡王爺風流出了名的,過往給人的印象是四體不勤五谷不識,放蕩不羈錯生皇家。

    然而不管怎么說,賢王府和晉國公府結(jié)秦晉之好,至少明里,這場婚事需得相當風光體面,滿京同慶。

    薛汀蘭這邊添妝本就是內(nèi)務(wù)府協(xié)理,臨門一腳,婚事上換了人,這回結(jié)親的對象成了乃皇室之人的賢王,理所應(yīng)當?shù)匦枰獌?nèi)務(wù)府和禮部商議cao辦。

    婚事臨近的時候,魏瀾時常忙得連用膳都是匆匆兩口就完事,夜間大都在內(nèi)務(wù)府的耳室里將就躺一躺,天亮了繼續(xù)忙雜事。換洗的衣裳每日著人送來。這么一耽擱,寧晚心也是許久沒全乎地見著魏瀾人了。

    到了大婚這日,魏瀾反倒是閑下來了。他趕著時辰代表宮里往晉國公府說了幾句吉祥話,為薛小姐添妝掙個臉,終于騰出空來回偏院里歇歇乏。

    回去的路上,咸福落后魏瀾半步,小聲跟他說著話。

    這陣子諸多事宜也都是咸福跟著cao持,眼瞧著人更穩(wěn)重穩(wěn)妥,魏瀾很多事情更能撒開手交給他。

    “姑娘知道您這會兒回去,指不定多高興呢,”咸福笑道:“咸慶跟我念叨好些回,姑娘見天的找您,還要去內(nèi)務(wù)府看您,讓咸慶給勉勉強強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