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正牌女友
車子開出山區,今天樹跟著大哥去到一深山里,拜訪一位失去雙腿的朋友。那人五十來歲,對樹很親切,還送了她自己種植、清蒸的山薯蕷,樹直呼好吃。那是她認識的第一個廣顥的朋友,相處起來完全沒有別扭。 「大哥,我們晚上去夜市吃燒烤!」樹甜滋滋的說,還真把自己當他女友,管他的!先享受一把。 「嗯。」廣顥摸了下她的大腿,等待著耳上藍牙接通,離開收訊不良的山區后,訊息提醒音狂響,他變得忙碌,一直在講電話;樹抱住他的手臂,把頭靠著,靜靜的聽著,廣顥的聲音富有磁性,好好聽,講話沉穩而有條理…樹著迷的欣賞著、感受著。 跟著廣顥回到公司,阿梧告知,辦公室里已經等了人: 「董事長下午帶上程程夫人和程小姐過來,剛剛董事長和程夫人才離開,但,程小姐留下來,說是要等你。」 一進門,就看見穿著時尚、妝容細致的女人竟坐在廣顥的辦公座位上,她隨意翻找著抽屜,頭也沒抬的喊道: 「阿廣,你抽屜里一定會放的那款喉片呢?」 樹看著她,眼睛頓時一亮,意外自己竟認得這張臉!是大哥房間里,攝影寫真集上的性感女郎! 「需要的話叫人去買。」廣顥拍拍椅背,態度也很直接:「起來,我要坐椅子。」 「呣~沒椅子坐了,那我要坐你腿上!」女人識相的起身,嘴上調皮試探著,卻沒敢真做。等廣顥坐下,她整副身子又輕靠在男人身上,雙手親昵的搭著他肩膀,毫不避諱的盯著私人電腦螢幕輸入密碼…「噢,你密碼換了,難怪人家剛剛打不開…」 從言行中,可以感覺到她似乎非常熟悉這個辦公室里的一切。看起來極具成熟優雅與知性美的她,遇到廣顥出現了女人驕縱的一面,自然的猶如專屬于他們的化學反應。 接著,樹終于反應過來…那本寫真就是大哥擔任攝影師,替自己的女朋友拍攝。難怪,整個攝影畫面能夠把女人的美深度呈現,還引出了戀愛的甜蜜。 登時,莫名心酸彌漫胸腔內,樹整個腦筋完全聚焦在發現到的這個真相,忘記那本寫真書被當面拋進垃圾桶里的下場。 「甄悅,不要壓著我,有點重。」廣顥十分受不了的要她站正起來。 女子嘟嘴撒嬌:「人家哪有重!我最近掉了五公斤耶!為了忙我們的合作案!」 「反正不要挨著我,不舒服。」 「阿廣,你氣色看起來沒以前好。我有帶保健飲品來。」 從寫真,到他倆對話與肢體動作上的親密,加深了她是廣顥正牌女友的事實。廣顥有女朋友的事,樹曾聽耀遠隨口提過幾回,但由于從來都沒有見過,存在感本就非常薄弱,加上這段時間她和大哥的過于親昵,幾乎遺忘了這件事,此刻整個人像被狠狠敲醒了一樣,非常痛、也非常暈。 「你說要改的部分在哪里?」廣顥調出資料,問道。 「就是…」甄悅一手勾在廣顥肩膀,彎腰探向電腦螢幕,手指摸著嘴唇。 兩人在一起,一來一往討論的熱絡,廣顥忙著和甄悅說話,始終沒再看樹一眼。 「阿廣,晚上陪我去吃東齋閣!我最近在吃素還愿。啊,里曼他們也會一起!媽說訂好餐廳跟她們說一聲。」討論中,甄悅突然提出要求。 「嗯,吳特助,幫我預約晚上。」廣顥對旁邊進來整理物品的男士說。 「好的。」 大哥忘了,今晚要和自己吃燒烤…樹低下頭,看著自己兩條腿……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一會兒,阿梧又引領幾人進來,辦公室熱鬧起來,他們彼此打招呼,似乎和廣顥、甄悅相當熟識。 「小梨兒?!你也在啊!」 啊?竟也有認識樹的。 「司朗哥。」 「她誰啊?」甄悅一副終于看見樹的樣子。 阿梧表情瞬間有些遲滯,正要應對… 就聽見司朗很爽快的回答:「她啊,小梨兒現在和承風一起的。」看著黎樹,「常常幫忙公司里的事,很乖巧呢!」 「喔!」甄悅沒多大興趣,敷衍的應了一聲。 樹悄悄看向廣顥,他表情沉靜無波,站在桌子前收拾好東西,便直接走向門口…;而在無人察覺之處,阿梧暗暗松了一口氣,跟著老板后面出去。 「走吧!阿朗、里曼,阿廣要帶我們去參觀新廠區。」甄悅對著鐵銀色柱面,整理一下衣容,拎起小皮包也走去,「早點看完去吃飯了!」 一會兒,人都走光了,樹沒受到邀請,獨自待在辦公室里。 「小梨子,老板定了餐廳,準備一下,等會兒一起過去。」不久,阿梧抱著資料回來,對她說。 「哦,可是,我有事情要先回去!」樹已經背好背包,溜下椅子,跟特秘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走在大廳里,樹覺得很迷惘,內心沉甸甸的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口袋里,手機震動,她急忙接起來,卻不是那個現在、非常想見的聲音。 「黎小姐,您在本家過得不錯吧!老康我已經結束休假,回來了。」 康管家主動來電告知,他已經回到工作崗位,樹直接讓阿綸開車送她去承風的家中。 回到有些熟悉的地方,屋子經過整修,增加了不少科技化設備,看著看著,樹才發現整個期間,承風幾乎沒給她一通電話,更說明了兩人真的只是rou體關系而已。 如果和承風僅是如此,那廣顥呢?他都有女朋友了,自己的立場不更顯而易見? 最后,還是呂蜜說對了! 樹一路奔回叁樓,沖回房間里,將門鎖上。 站在蓮蓬頭下,沖著涼水,她發現自己可憎的貪圖著廣顥的溫暖,看到他和女友的互動,心好酸。她生氣廣顥強上了自己,卻又偷偷喜歡那種感覺。她沒資格生氣…她縱容自己和他越走越近,縱容自己依賴他給的柔情和rou欲。 § 晚間,東齋閣餐廳里,一間包下的精致小廳,擺了張二十尺的大圓桌,席間,甄悅的母親和景夫人都來了,還有好些親朋好友。 「愛媛阿姨,這是我幫你挑的金尊寶盒,一整套的哦!都是當地國寶級師傅手工制作的!超級耗時費工…我可等了叁個月。」 「哇,做工好細致!謝謝你呀,甄悅!」 「哎,你送我的都沒你愛媛阿姨的好看!」程夫人對女兒翻了個白眼。 「你mama吃醋了!」景夫人抿嘴笑著。 看著母親和程家母女互動要好的模樣,廣顥別開視線,起身離席到戶外去。 瞟見廣顥獨自站在外邊吹風,甄悅也跟了過去。她趴在男人身邊的欄桿上… 「你還是很喜歡在晚上吹晚風,看星星月亮。」女人一副非常了解他的說著。 廣顥望著外面漆黑,輕輕的說:「我手上有幾個弊案,能讓上程下半年雞飛狗跳。」那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甄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足以讓幾家銀行結束和上程合作的關系…還能引起查稅單位注意。」男人繼續說:「明天,天運工業會忙得焦頭爛額,馮小艾恐怕再也沒空幫你追蹤你所關注的那些人。」 「夠了!你為什么要這樣跟我說話?」甄悅激動尖叫。 廣顥輕嘆口氣,語氣平淡有如老生常談:「議長連登和幾個政官鐘愛花間喝酒,跟他們在花間談事情,不過是一種應酬手段。」他看向甄悅,平和神態中有種冷意:「你在命手下人出手前,如果有問,應該知道花間小秈,長期下來就只有拿錢配合,逢場做做樣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甄悅不自覺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都已經查出來了,對方還要裝傻,廣顥的怒氣開始飆升:「憑我們兩家長輩的交情,有什么事,你沖我來!就算要攤在所有長輩面前、明著談都行!如此縱容你的姊妹調查我的行蹤,從周邊女性下手,還動我的人…,我不太明白!」 這時,兩人的mama連同幾個朋友相約好到露天臺,瞧瞧小倆口甜甜蜜蜜的樣子,看有沒有機會促成結婚,正巧聽見了這段對話,程夫人燦爛得意的笑容頓時全僵在福態的臉上。 「你現在是為了一個酒店小姐跟我發脾氣?!為了一個酒家女威脅我家?!」看眾人冒出來,甄悅一時面子掛不住也吼著,要將男人的丑事張揚出來,好讓自己站得住腳: 「就算知道你在宮廷養了個公主,深夜把她帶回家,身為正牌女友,我也沒像你現在這樣理直氣壯的沖過來質問!你憑什么為了那些廉價的女人對我發火?!」 「正牌…女友?」廣顥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眼看男人張嘴,再這么下去,就要在眾人面前穿幫,甄悅馬上激動哭起來,一副害怕求饒的模樣:「阿廣…我不是故意要兇你,可是你這樣子真的讓我好害怕…」 見女人哭哭啼啼,話也說不下去,程夫人趕緊上前拉著女兒到旁邊去。 她低聲訓斥:「小甄,你爸爸在酒店里都干些什么事,媽怎么會不知道,至少他還愿意常常回家!有些時候,做太太的,總要學會睜只眼閉只眼,日子才會好過點。你現在還沒過門,捏太緊的話對方一定會反抗的!」 男方這一邊。 「廣顥,我先回去了。和小甄的感情,我不介入,你們的事,你最清楚,就照自己的心意處理。」景夫人有點逃避的想要直接離開。 「媽。」被廣顥叫住。 景夫人面對了兒子。 廣顥的態度非常嚴正:「我知道你和程阿姨關系好,就算我和甄悅沒在一起,也不會去否定你們的友誼。就如幾年前我告訴過你的,我和甄悅在當時就已經分手了。或許你們還對我們抱有希望,上程老板夫婦也裝聾作啞不當一回事,直當我們還在一起。但是,我必須鄭重澄清,我和甄悅已經不是情人關系了。」 景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我現在明白了。」 她嘆了一口氣,也面對了自己的問題:「我確實沒有正視你說的。傾向甄悅的mama講的那樣,認為你們當初吵架只是一時之氣。」是她把自己的理想和想要放在兒子身上,選擇性的不去看某些事實。今天聽到甄悅竟然這樣對廣顥,她內心還是袒護兒子的。 對方了解了,就夠了,廣顥沒有要追究,他溫柔握住景夫人的手,感受母親涼涼的掌心,看著她血色微失,略顯疲憊的容貌,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景夫人抱抱兒子:「不用了,小葉車開得很穩。后續善后,就麻煩你了。」 送走大部分客人,廣顥注意到甄悅還在,站在一段距離外。她走了過來,態度非常柔和穩重:「阿廣,或許我們之間存在著什么誤會和心結,不如趁現在,好好把它說開。」 廣顥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這是等對方要說什么,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看向旁邊戶外座椅,甄悅笑了笑:「不介意…這邊坐一會兒吧?」 讓侍者送來兩杯調酒,甄悅坐在高腳椅上,撫摸著手臂,又喝了口酒,才慢慢啟齒:「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們到底是在什么時候說好要分手的…」 廣顥只是坐著,并不碰酒,他明確回道:「你說過,我若不接家族事業,繼續流浪攝影的生活,我們就分手。」 時光倒流,回到兩人最激烈、也是最后一次爭吵,他們生氣的各自走掉…甄悅隨即返回兩人共同住處,私自撤掉所有家俬,并收拾行李,不告而別。當天傍晚,廣顥冷靜下來,重新整理好心情,做出退一步的決定,要跟女友和好,然而,回到家里,面對的是屋內仿佛被撕去一半的狀態,他極為震驚、創痛,就像自己的心被撕去一半一樣,仍掛念甄悅安危,卻怎么也聯絡不到愛人,他瘋狂的到處找,跑了女方公司、家里、常去的酒吧,怎么都找不到。還是問了她的閨中密友,才知道對方突然決定閃電出國念書。 「我是這么說過,但你現在接了呀!」甄悅有些焦急。 廣顥面色平和看著她:「我接了…」 「在我們分手以后。」語畢,男子臉龐冰冷,站起身子邁步離去… 甄悅咬緊了紅唇,無話可說。 「阿廣!」她喊道。 不能在這時候放棄,對于財利為重的人,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巨額的財富、獲得高枕無憂的未來,尊嚴、人格根本不需要,這個笑貧不笑娼的世界,只要有錢,個人形象隨時都能塑造回來,甚至被捧得比天高。 「我去國外是為了散心!」甄悅呼吸微促,仍盡可能平心靜氣的說:「我想重新厘清自己的心情,思考如何讓你我繼續雙贏走下去…」她努力依照過去對對方喜好的了解,順毛摸,說些他認同的。 「你不告而別,而且又去了多少年?」就算看過太多指鹿為馬的情況,但都是在商場上,感情面對這種說法,廣顥感到一陣驚愕。 「不!你聽我說!在沒有想清楚前,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因為我也知道自己很糟糕…所以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再回來見你…才不告而別。分離期間有多煎熬、多想念你,我都只能獨自忍受孤獨…一直告訴自己要將這樣的心情化為變好的動力,見到你是最后獎勵。」 直覺陷入秀才遇到兵的局勢,廣顥明智的放棄爭辯,甚至想走掉,但甄悅緊追在他身后,非常大聲的喊訴: 「但是你呢?你連追都沒有追過來!根本不曾為挽回我們之間做過任何努力!聽見分手就直接放棄!放棄我!放棄我們曾經共同的努力…原來你對我們的感情這么無所謂!」甄悅說著清澈淚水畫過粉頰,模樣惹人憐,旁人都要覺得眼前這男人不知有多渣、多對不起她。 一面哭著,她轉而哀求起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繼續完成以前的夢想好不好?我會支持你攝影,陪你去世界各地旅行探險!」 只要有錢,我可以陪你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看著眼前花容月貌、哭得楚楚可憐的女子,你分明可以清楚看見她所圖的是什么,而對方卻在世人面前將自己的惡毒貪婪完全轉化成一種理應的神圣;甚至不惜拋出道德枷鎖要將你套牢。 廣顥再度邁開步伐,沒有遲疑。 「阿廣!阿廣!」 保鑣左右介入,隔在兩人之間,廣顥登車離去,隨即拿出手機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