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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她這杯烈酒 第92節

    下半場的時候,顧鳶貓著腰,將毛巾和水放在了一堆衣服的長椅上,她偷瞄一眼后就悄悄溜走了。

    后來的很多個周日的下午,顧鳶都會去籃球場,都會躲在球場外四五米遠的香樟樹后,隔著綠色的攔網偷看他許久,也會在走前,偷偷把那包毛巾和水放在那個長椅上。

    剛開始的時候,隊友會問:“誒,這水誰的?”

    沒人答話,水就被喝了。

    隊友也會問:“誒,這毛巾誰的?”

    依舊沒人認領,毛巾也就被不知被哪個人拆開用了。

    開始幾次,沒人在意這些,漸漸的,日子久了,周硯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出身富貴,看得出那毛巾價格不低,水也是好幾十塊錢一瓶,跟他一塊打球的那幫大老爺們,沒什么豐厚的家底,他開始留意。

    于是,后來,他接連很多次透過球場的攔網,看見了一個瘦瘦的,愛穿素色裙子的女孩。

    他不確定她是不是在看他,也不確定那些東西是不是就是給他的,但沒別人認領……

    那他就代為收下好了。

    可是再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再也沒見過她了,那個他都沒怎么看清長相的女孩子。

    時隔一年多的一天晚上,降藍色的夜空有星無月。

    藍鼎會里,穿了身休閑裝的周硯坐在一個單人圓桌旁,裝模作樣地用唇抵著盛了半杯黃色液體的酒杯口。

    右耳對講機里傳來一聲:“周隊,你的三點鐘方向,黑色耐克外套。”

    周硯那雙有些頹有些散漫的眼神掠過去,他壓低聲音道:“盯著就行了。”

    “是。”

    周硯放下手里的酒杯,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桌面。

    而此時,一身灰色針織裙的顧鳶正坐在靠墻的卡座里,她跟著市里的醫療隊去

    邊防支援了14個月。

    對面,坐著她十幾年的老友路斯越。

    路斯越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真搞不懂你,好好的去受那份苦。”

    顧鳶面前沒有酒,是橙汁,她笑了笑:“不苦,那邊的人都很善良。”比他那幾個叔叔嬸嬸對她都要好。

    路斯越從包里拿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用這錢,把三樓也買下來,就當我入了股。”

    顧鳶沒拒絕,把卡收下了:“那回頭我把股權書擬好給你。”

    路斯越一股子慵懶悠閑勁兒地又往杯子里倒了點酒:“你看著辦吧。”

    這時,舞臺中間的燈光變換,躁耳的音樂聲想起,顧鳶不由得抬頭朝場子里掃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眼神就定住了,她的眼睛一直定在她的右前方,周硯的臉上。

    那個她一年多沒見了的她救命恩人的臉上。

    路斯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顧鳶臉上帶著幾分綿綿春意,看著周硯的半邊側臉,眼睛眨都不舍得眨:“在看我喜歡的男人。”

    路斯越知道她有一個暗戀,但一直沒從她嘴里套出名字,更別提對方的廬山真面目了,她睜大眼睛順著她的目光找過去:“那個穿卡其色夾克的男人?”她點頭,嘴角彎起:“好看嗎?”路斯越撇嘴評價:“還行吧。”顧鳶想起有一次她在警局門口看見他,她說:“他穿警服更好看。”

    路斯越不由得再次看過去,她的眼神放肆地在周硯的臉上游走。

    周硯像是感覺到了被人注視的目光,他一雙內雙的眼睛一掀一移。顧鳶忙別開了眼。

    周硯那雙半頹半野的眼神追了過來,他直接忽略掉了路斯越的目光,眼神落在了顧鳶垂下去的半邊臉上。

    那個他一看過去就慌亂別過臉的的女孩子。

    不敢與他對視的,除了犯人,就是喜歡他的姑娘。

    他有一張讓人驚艷的皮囊,有很多女人向他示好。

    周硯勾著嘴角,喝了一小口

    杯中的酒,盯了她看了有四五秒的時間。

    直到他收回眼神,才瞥了一眼另一個女孩子。

    路斯越與他視線相接的那一刻,一拍大腿:“我的天,是他啊!”

    周硯也認出了路斯越,但他沒有過來打招呼。

    路斯越勾著腦袋問顧鳶:“你這都離開這么久了,心里的那小桃花還沒焉呢?”

    顧鳶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后問她:“你說我要是追他,有戲嗎?”

    路斯越怔怔地盯了她好一會兒:“你來真的?”

    顧鳶點頭:“但是我沒追過男生……”她何止沒追過男生,她連喜歡都沒喜歡過。

    路斯越不由得又把頭扭過去看了一眼,她問顧鳶:“你知道他是誰嗎?”

    顧鳶當然知道,“聽你的意思,你也知道嗎?”

    路斯越哼哼:“周硯嘛,周家那個獨子!”她想了想:“不過還是幾年前見的。”她想起來:“之前聽我們家老頭子說過,他大學因為報考警察,和周家鬧翻了。”

    顧鳶不說話,余光又瞄過去一眼。

    這一瞄不要緊,顧鳶立馬站了起來,剛剛還坐在那里的人,轉眼就不見了。

    她聲音里全是失落:“他走了。”

    “顧總,”路斯越看著她那快擰成團的雙眉,不由得發笑:“你這春心蕩的可不一般吶。”

    中秋節的前一天下午,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顧鳶在家搗騰了兩天,她把做好的豆沙餡月餅小心翼翼地放進沒有圖案沒有字樣的純白色四方紙盒子里。

    她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他應該還沒去球場。

    天漸涼,顧鳶今天在杏色的針織裙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衫,她把頭發放下來別在耳后,露出了一對水晶耳飾。

    球場的東側人行道兩邊種了長長一排銀杏,秋風把銀杏葉的邊緣吹黃,偶有幾片乘著輕風落下來。

    球場里沒有人,顧鳶把毛巾、水,還有那盒她親手做的月餅放在了長椅上后,沒有立即離開,她走到了不遠處的籃球架下,她站在那里,微微仰著頭。

    大概是因為想到了心里的他投籃的樣子,顧鳶緩緩抬起右手。

    他真的好高啊,只是一個輕輕起跳就能將籃球扣進去。

    顧鳶不由得彎起嘴角笑了。

    帶著點點熱意的微風迎面拂過來,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的一層緋,她輕輕喚了句:“周硯……”

    周硯站在東面的銀杏樹下,扭頭看著籃球架下的人。

    他沒有看見她的正臉,但就身形和衣著,就讓他一眼認出是那個偷偷送水送毛巾的女孩。

    明明過去了那么久。

    30度的太陽光斜射下來,他微微瞇起雙眼,視線緩緩上移,視線剛停留在她的側臉上,女孩就轉過身走了。

    周硯繞過攔網進了球場,視線落在長椅上的白色盒子上,他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點痞痞的笑。

    白色的紙盒被他打開,淡淡的香味散了一些出來,是……

    周硯數了數。

    九塊月餅,就是這面相不是很精致,一看就不是從外面買的,盒底還有余溫,周硯把盒子扣回去,拎在手里,臨走前,他還拿走了那包毛巾和那瓶水。

    一來一回的時間,周硯再返回球場,隊友已經在等著他了。

    他脫掉身上的黑色t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球服,t恤放在了長椅上,周硯不由得多瞥了長椅一眼。

    隊友在催:“周隊,趕緊的!”

    傍晚,日落緩緩西下,云霞漫了小半個天際。

    周硯肩上搭著黑t,最后一個出了球場。

    他家就在不遠,是一個60平的單身公寓,他在樓下吃了碗炒面,平時,一碗面他能吃完,可今天,還剩一半的時候,他就吃不下了,有點膩,他自己去冰柜里拿了瓶水,半瓶水下肚,他也沒再繼續吃他的炒面,直接掃碼付了錢。

    進了公寓大門,走到單元門對面的綠化帶旁,他蹲下,把水放地上,點了一根煙,他平時抽煙不多,都是飯后一根。

    其實他平

    時不愛吃甜食,可下午他拎著那盒月餅回來后,他卻吃了一塊,做月餅的人,大概是糖放多了,豆沙餡甜得齁人。

    想到這,周硯叼著煙的唇瓣突然動了動,是被笑拉扯的。

    可能是剛剛的炒面有點咸,他現在竟然又有點想吃那甜得人牙疼的豆沙餡了……

    第63章 番外2

    顧鳶住的悅瀾湖山小區,離周硯住的公寓有十幾公里遠。

    顧鳶打小就愛金茶花,她家的陽臺很長很大,全落地玻璃窗,乳黃色瓷磚的地上放了一排的金茶花,眼下已是九月,金茶花的枝條上墜了不少金燦燦的花苞。

    她走的那一年多的時間里,把這些金茶花都寄放在了小區外的一家花房,花房老板每隔一周都會拍一些照片發給她。

    顧鳶把稀釋后的酸牛奶倒進了一個個的花盆里,然后用濕毛巾一點一點擦拭著葉面。

    金茶花的花期頗長,能從十月底開到來年的三月。

    今天是周日,綿綿細雨從昨晚就落個不停,顧鳶泡了壺花茶后就坐在陽臺的藤椅上,驀地,她扭頭看了眼客廳,茶幾上的花瓶里,上周買的三頭紅百合已經有些垂了頭,她又看了眼外頭的雨,在猶豫要不要去重新買幾朵給換上。

    這時,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顧鳶起身去拿手機。

    是路斯越:“晚上出來吃飯啊?”

    顧鳶說:“還下著雨呢。”

    路斯越干脆得不要不要的:“我去接你。”

    顧鳶看了眼時間:“那就五點,五點你來。”她可以趁著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去門口的花店買一些花。

    “好。”

    掛了電話,顧鳶去換了身衣服,依舊是她最愛的針織裙,是黑色,她拿了把黑色雨傘就出了門。

    花店在小區門口的對面,綠燈亮,顧鳶抬腳,雨傘遮住了她的視線,一輛摩托車從側面駛來。

    顧鳶聽見聲音,傘檐上掀,她忙后退了兩大步,摩托車主穿著雨衣,回頭咒罵一聲:“走路不長眼啊!”

    顧鳶沒有說話,表情淡淡的看著摩托車走遠,扭回頭,紅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