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她這杯烈酒 第16節
路斯越抬頭,剛才還很黯淡的眼睛里一下就亮了,明明想點頭的,但是這一刻,她又死鴨子嘴硬了:“你、瞎說什么!我怎么可能喜、喜歡……”她吞吞吐吐,聲音越來越低。 顧鳶雖然除了周硯之外,沒和其他人談過戀愛,但是周硯把一個女孩對感情的懵懂、迷惑、害羞、雀躍、歡喜、失落、感動都無一遺漏地讓她都嘗了一遍。 顧鳶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她,眼神穿透她的內心,她若是承認,反而不像她了。顧鳶沒有追問,琥珀色的瞳孔微微轉了兩圈,她真的太了解路斯越了。 這么多年,別看路斯越玩心野得要命,可她的眼底還藏著一絲赤誠的溫柔,只是藏得太深,別人看不見罷了。 但是顧鳶能看見。 能被路斯越喜歡上的,必定是與她身份截然不同的,很有可能是處在這個社會的最底端,是與路斯越中間隔著遙海般的一個人。 但那個人一定很優秀,最起碼是有顏的。 路斯越突然就想到了上次去藍鼎會的那個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很漂亮,是路斯越喜歡的類型。 “斯越。” 路斯越不抬頭:“干嘛?” 顧鳶把語速放得很慢:“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周硯嗎?” 路斯越當然記得,她掀著眼尾睨了顧鳶一眼,賊喊捉賊道:“花癡。” 顧鳶不反駁。 她往外瞥了一眼,門口臺階下,坐在駕駛室里的男人微微垂著頭,那側臉,像是一個被刀雕刻出來的完美塑像,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在了她的心頭。 她為了心尖上的人,制造出了很多很多個偶遇之后。 所以,這個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所有的偶遇不過都是刻意制造出來的假象。 夜很安靜,路斯越一個人盤腿窩在陽臺的懶人沙發里,她左手拎著個紅酒瓶,右手指間夾了根煙,眼角被醉意染紅,她仰著頭,熟練地吐著煙圈。 其實這段時間,她已經在戒煙了,你看,客廳的茶幾上還有用來戒煙的電子煙呢。 不過電子煙那玩意吸著是真沒勁兒。 但路總是個很有毅力的人,她下定決心要做到的事,咬牙都會堅持。 可再有毅力又怎么樣,還不是因為感情那點破事就讓她前功盡棄了? 路斯越仰頭看天,喃喃自語,不知在問誰:“你說,他會成為第二個楚越嗎?” 楚越是路斯越的父親,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一個被路湛霖痛罵窮鬼、一個無論怎么奮力拼搏都企及不到上流社會高度、一個連死后都不能和妻子合葬在一個墓碑下的可憐男人。 曾經,路斯越發誓要找一個像楚越那樣窮的男人,不為別的,就為了氣那個老頭。 如今,她還沒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一個像楚越那樣窮的男人的時候,她卻怕了。 可她在怕什么? 怕那個老頭讓她一無所有,還是怕龔煦會像楚越那樣被一個七十多歲、一條腿已經跨進棺材的老頭,用最冷銳堅硬傷人的話侮辱? 又或者,她怕她和龔煦會有一個和路芝檸、楚越一樣的結局? 她一個連婚姻都不能做主的人,喜歡上了一個跟她處于世界另一端的人,到底是救贖還是禍害呢? 她放下手里的酒瓶,把煙叼嘴里,裊裊上升的白煙瞇了她的右眼,她蹙著眉,右眼半瞇,打開手機搜索頁。 她剛輸入:喜歡一個人,框框下面就出現: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喜歡一個人怎么追…… 全是她想問的。 真是最懂不過我度娘啊! 她嘖嘖兩聲,把嘴里的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 第15章 痣入她夢 她嘖嘖兩聲,把嘴里的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 可是當她點開第一個: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的時候,她就看了兩眼,眉頭就皺了。 頁面上顯示著—— 1、感覺他/她非常帥氣/漂亮,并且一整天腦海里都是對方的模樣。 2、喜歡一個人,肯定一直會想起對方,并且還想每天和對方在一起。 3、喜歡一個人,無論對方脾氣再差,都會覺得她性格溫柔,且善解人意。 4、喜歡一個人,會想找對方聊天,不放過任何聯系的機會。 路斯越兩只眼睛在轉。 1、她的確是覺得那小子長得挺好看的,但是她也沒有一整天都想著他。 2、她的確是會想起那小子,可是也沒想每天都和他在一起。 3、雖然那臭小子看著脾氣挺好的,可是他撂下她幾次了,她很生他的氣。 4、聊天嘛,她是想給他發短息聊聊的,可她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聊什么?你吃了嗎睡了嗎在干嘛? 她又查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頁面上顯示著—— 1、喜歡一個人,總是會不自覺地想念對方,又想見到對方。 2、真正喜歡一個人,除了心里產生強烈的情感之外,也總想為對方做點什么。 3、喜歡一個人會揣摩對方的心思,擔心對方會不會喜歡自己,會不會討厭自己等。 4、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想要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5、對方和異性比較近時,可能會暗暗吃醋。 看完這5條,路斯越臉綠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哦,百度問病癌起步,無醫無藥無活路。 路斯越哼笑一聲,把手機甩一邊,明明旁邊沒人,她還旱鴨子嘴硬:“笑話,我會喜歡他?我路斯越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她嘁了一聲:“我用得著倒貼?” 然后,龔煦那張臉,那顆痣,被放大了50倍甚至100倍充斥進她的大腦,甚至貫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啊!!!!!!” 路斯越大叫一聲,從懶人沙發上跳起來,跑回了臥室,爬上了床,把頭蒙進了被子里。 窗外,漫天銀河鋪繞著一輪月,月兒彎彎,瞇成了笑眼的模樣,連月亮都在笑她。 酒催人夢,夢里,那個右臉頰有顆痣的男孩子捧著她的臉,一臉深情:那你呢,有沒有喜歡我,有沒有想著我,想不想見我? 懷里抱著枕頭的路總,閉著的一雙眼睛笑得比窗外的月亮還要彎,她淺淺呢喃:嗯…… 十月的天是個亂穿衣服的季節,有人穿上了外套,有人還穿著裙子。 路斯越心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她早上六點多醒的,醒了之后在床上發了1個多小時的呆,然后起床洗漱,大概是有點懶,她今天沒梳對公萬年不變的中分發型,頭發放下來,很順,她今天還穿了一條長到腳踝的白色長袖連衣裙,從后面看她,像是個溫溫柔柔的淑女。 雙開的玻璃門開了一扇,蔣秘書站在門口:“路總。” 有著溫柔背影的路總轉身,面無表情的她,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漠:“說。” 蔣秘書快速眨了眨眼,愣了兩秒鐘的時間:“路總,會議可以開始了。” “知道了,”路斯越往門口去,丟下一句:“給我沖杯蜂蜜水。” 蔣秘書:“好、好的路總。”他看了一眼對面落地窗外的天氣。 今天的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路總竟然披著長發,還穿了白裙子,蔣秘書看了一眼沙發上那個看著就很昂貴的粉色包包,路總剛剛讓他沖杯什么來著? 哦,對,蜂蜜水!喝萬年黑咖的路總竟然要改喝蜂蜜水! 事出必有妖! 會議室里,路斯越穿著淑女裙卻大腿蹺二腿,坐在十米的長形會議桌的正中間,一邊聽著各部門經理的工作匯報,一邊看著被龔煦修好的那臺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多了一層防塵膜,路斯越也是在二十分鐘前才發現的。 十五分鐘前,路總給手機里的那個小奶狗發了一條短信:『謝謝。』 網上不是說,對喜歡的人,不能放過任何可以聯系的機會嗎? 笑話,她怎么可能喜歡那個比她小那么多的小奶狗? 她只不過是看他送了她一個鍵盤膜,感謝他罷了! 可是二十分鐘過去了,路斯越放在電腦邊的手機屏幕依舊暗著。 路斯越幾乎是三秒送一個眼神給手機屏幕。 呵呵,無視她是吧?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她不氣,她有什么好氣的,她是一個那么小心眼的人嗎? “啪!”的一聲,路斯越本著臉,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的蓋子。 正在做匯報的市場部經理嘴巴抽了抽,哆哆嗦嗦的、小心翼翼地看向莫名發火的路總。 他剛剛是有說錯什么嗎? 四周安靜得可怕。 “繼續啊,你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啊?”路斯越冷著個臉,眼神跟冰刀子似的。 “是、是,路總。”王經理繼續。 細聽,他聲音有顫音。 路總發火,整個路氏大樓都要抖一抖。 一直到下午三點,龔煦都沒有給路斯越回短信。 蔣秘書敲門,里面沒人應,他又敲了兩下—— “進來!”這聲音,煩躁指數已達10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