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皎皎嘴唇顫抖,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哥哥……” 明越也止不住掉淚,摸著手上的舊珠串在心中喃喃:夫君,我們總算是團(tuán)圓了。 皎皎哭聲漸小,明越看著那雙核桃似的眼睛心疼不已,想著法子轉(zhuǎn)移她注意力:“聽說你的養(yǎng)母也在?” 提起她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明越心思復(fù)雜得緊。一方面感激他們救下皎皎,另一方面又恨他們將她送入青樓。 “嗯。”皎皎點點頭,打量著她幾經(jīng)變化的臉色緩緩道,“阿娘待我極好,視我如親生。” 明越聽見她如此說,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想見見她,當(dāng)年謝她。” 皎皎轉(zhuǎn)頭看向卻兒,卻兒了然,立即去請。 片刻后,皎皎就看見了于氏的身影。想必卻兒同她簡單交代了幾句,她能看見于氏面上的緊張惶恐。 明越見她看著那婦人的神情有絲依賴,略一思索親自起身去迎。 皎皎驚訝也跟著起身。 于氏正誠惶誠恐,就見一名穿著華貴非凡的婦人彎著笑眼朝自己走過來,神情態(tài)度十分親近。她料想這便是大長公主、皎皎的生母。她心中有愧不敢走近,忙屈膝叩首:“草民于氏參見殿下。” “快快請起。”明越扶了她一把,“你于我有恩,” “哪里有恩?我們……我們并未照料好皎皎。”于氏局促不安地抓著衣袖不敢抬頭。 “可若是沒有你,我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明越說著聲音有絲哽咽。 “坐下說吧?”皎皎看著兩人氣氛還算和諧,開口提議道。 “好。” 明越疼愛地拉住皎皎的手不松,于氏看著兩人緊握的手心中一酸,旋即飛快地收回目光。 “你將皎皎教養(yǎng)得很好。”明越由衷地感謝她。人生來就是一張白紙,長成什么樣子全憑父母。皎皎能心地善良、知書達(dá)理,全是她費(fèi)心引導(dǎo)的功勞。 于氏笑笑:“您言重了,龍生龍鳳生鳳,您與駙馬皆是品性貴重的人,皎皎自然不會差。” “沒有良人指引,再好的苗子也會爛在地里。”明越笑著,“莫要推辭了,你的恩德我都記在心里。” “沈mama。”明越喚了一聲,沈mama帶著六名婢女站在于氏面前將托盤內(nèi)的東西展示給她,“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你將皎皎撫養(yǎng)成人。我明越一生都念著你的恩德。” “這怎么敢當(dāng)?”一片珠光寶氣讓于氏瞠目結(jié)舌,連連擺手不肯收,“皎皎承歡膝下緩慰了我許多喪子之痛。若沒有她,我早已活不成了。皎皎是菩薩賜予我的福星,可我卻并沒有照顧好她……” 她說著,落下淚來:“我始終后悔,當(dāng)年沒能攔得住。” “阿娘,我知道您盡力了的。”皎皎握住她顫抖的手,“別再提了,都過去了。” “是,都過去了。往后我們皎皎,就都是好日子了。”于氏慈愛地?fù)崃藫崴聂W發(fā),笑得真切。大長公主的女兒,皇親國戚,是真真正正的貴女。有這樣的母親護(hù)著,任誰也不敢小瞧了她。 “拿著罷,你還有一雙兒女處處要用錢。”明越拉著于氏的手輕柔德拍了拍,“你便看做是我給你兒女成婚的禮錢。” “這……” “伯母您便收下罷。”景縱適時上前,認(rèn)認(rèn)真真地行禮,隨后轉(zhuǎn)頭看向皎皎,“快勸勸你阿娘。” 皎皎反應(yīng)過來,看著于氏眼角淚光大抵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怕收了這些東西就再也見不到她,宛若當(dāng)年何廣祝將她帶去青樓,換來一堆金銀珠寶。 她笑著像從前那樣抱住她的手臂,乖巧地撒嬌:“我說過,您永遠(yuǎn)都是我阿娘。哥哥也這么說了。” “是,多一個人疼皎皎我們求之不得。以后我會帶她常來看你。”明越點頭。同為母親,她能體會到于氏的糾結(jié)和心痛。 于氏淚流滿面,握住皎皎的手不愿松:“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嗯!”皎皎拼命點頭。 明越看了看天色,想盡快帶她回去防止生變。畢竟宋命行事從來沒有章法。 “皎皎,跟我們回家吧。” 皎皎頓了頓,看著明越的臉色猶豫了一會,說話聲音極輕:“我已經(jīng)嫁給他了,是宋家婦。” “那是哪門子嫁!”明越提起這事便滿肚子氣,怒氣騰騰地抬手想拍桌子,卻被景縱按住肩膀。她看著兒子朝她輕輕搖頭,忍了許久將濁氣吐出,嘆了口氣放緩聲音哄著,“都是阿娘的錯,不該兇你,對不起皎皎。” 那樣高貴的人在她面前小心得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低三下四,皎皎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阿娘找了你十幾年,你總要回家看看我陪陪我。”明越捂著胸口泫然欲泣,“就回家陪我住一段日子,行嗎?” 皎皎抿著唇點頭,面對明越,她什么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明越與景縱大喜過望,高興得止不住笑。 “我去讓人收拾些東西。” “不用,家里什么都有。”明越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我每時每刻都在準(zhǔn)備,已經(jīng)準(zhǔn)備十幾年了。” “阿娘……”皎皎呢喃,心中汩汩暖流積成一汪泉水。她隨著明越出門,眼睛望著書房的方向停下,“我想去跟大人說幾句話。” 明越臉色鐵青,握著皎皎的手越收越緊。她想了許久,緩慢松手:“那你快去快回。” --